沈老娘满心欢喜的等着银子进账, 但是望望天, 老天不做美啊！
这都十一月了，天儿早就开始凉下来了，最近家里在做蘑菇包的数量每次都在少，以前都是一月最少也是三千个, 但是十月的时候就只有两千个了，沈老娘自己觉得这个月不消说两千个, 估计能有一千个就不错了。
季节不给她钱赚啊！
她叹了一口气儿，对惊喜到不知说什么的宋李氏说，“种蘑菇啊, 大家都是亲戚, 我是很愿意都给大家种的啊，但是这天气冷了, 我怕收成不好哇！”
宋李氏脸上的笑凝固了，“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这栽稻子也分天气不是，这天气不你看还能种出什么粮食来？”
宋李氏点点头, 的确不能。
“其实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事儿，但是你们种蘑菇, 天气就端午那会儿，越热啊生得就越好，要是你们这时候种蘑菇，我们再做种，可不就得十二比能种, 那天气就更冷了，倒时候就是蘑菇生起来了，那又能生几个，搞不好本都回不来。”
宋李氏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亲家，你可别是哄我的吧？”
沈老娘叫屈，“亲家，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们是亲家，我才把这事儿说给你知道的，可不能坑了你们。你们想想，要是我不说，就你们直接拿回去种了，到时候发得不好，我们也能说天气也不好你们照顾得不够周细之类的，那可就完全跟我们扯不上关系了，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啥啊？”
“我们是亲家，不兴这样蒙人。”
宋李氏有点感动了，想想沈老娘说得不错，要是沈家没把这里面道道说清楚，到时候真的生得不好，他们家也能一推四五六。但是沈家却全部把事情说开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人了，“亲家，是我错怪你了，我们这样子登门，你还为我们这么着想，我们简直太不该了。”
“说这些做什么？就是你们不上门，等过年的时候，我也会让红梅回家是给商量一下，看看明年要不要一起种蘑菇。”其实这也不是吹的，是沈余跟沈老头还有沈老大几兄弟商量后的事情，只是还没等几个媳妇回娘家，宋家人就找了上来。
“真的？”
“这还能有假？反正自己村也是要种的，带上亲戚也算不得什么？”
“好，亲家，我们家红梅真没嫁错人，就知道你家是厚道的，有了发财的事情，也没有忘记我们这些亲戚。”
沈老娘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今天要不说了一个不字儿，眼前这老娘们准能给哭得躺地上去。
“好了，来来，红梅，快陪着亲家说两句话，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沈二嫂有些感动，没想到她婆婆这么好，应了一声，“娘，那我带着我娘回屋里说说话。”
进了屋子，沈宋氏就说，“娘，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给我商量一下。”
说道这里宋李氏也是不高兴了，“说什么话，老娘来看看闺女，还要提前给你报备一下？再说你婆婆都没有说什么，你在那里嘀咕什么？”
“娘，别吹牛了，你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你也是碰到我婆婆这么好的人，要是碰到我们村的那几个，你一走，你闺女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宋李氏也知道也是这么回事儿，也知道今天是有点冲动，要是一个不好，事儿没成，她闺女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还提什么帮衬娘家？
宋李氏也是舍得下面，直接就说，“红梅呀，是娘想得不够周到，这也不都是没钱给逼的呀，你两个兄弟从小身体就不好，就是上工地干苦力也挣不了几个钱，你一次次的回娘家不是给钱就是买东西，要不就是扯布，次数多了，姑爷心头也是不痛快的啊？娘就想着要不上门看看能不能种蘑菇，好歹也不用一直帮衬着不是？”
沈宋氏有一瞬间的感动，然后就觉得不太对，狐疑的看着她娘，“你会这么替我着想？”她还记得她跟沈老二中秋提了大包小包回去，就因为她不肯偷偷将种蘑菇的事情教给两个弟弟，她爹娘可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的事情，不光不搭理她，就是她儿子和男人也没得两分将脸色。
宋李氏脸色一拉，觉得自己聪明了一辈子，她男人也是个鬼精的，怎么生了这么个直肠子的闺女？难道是当年她跟大嫂一道生孩子抱错了？
念头也就这么一转，这闺女虽然身材是壮实了些，比她高一个头，脸型却是十足十的像她，没跑了。
“你这妮子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能不盼着你点好的？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家发了财，谁家不眼红？我能不动点儿心思？”
沈宋氏点点头，这话说道她心坎上了，要她也是会眼红的，反倒有点理解她老娘了。
世人往往是如此的，看到别人日子过得好，有些人总想上前捞点好处，也不管捞不捞得着，反正总得试试。
“现在你放心了，明天再来，对了记得带上银子，我婆婆他们是不得赊账的，没银子你也拿不上蘑菇种。”
之前宋李氏还觉得亲家够意思，现在一听说要钱，又觉得沈老娘小气吧啦的了，“都是亲戚，谁还能赖着不给怎的？”
“那沈家整的村都是亲戚，那你怎么说？赊账还不得亏死？”
宋李氏嘀嘀咕咕，摆摆手，“知道了。”
虽然这时候宋李氏对沈老娘有那么一点成见，走得时候却是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话。
送走宋李氏，沈老娘吐了一口气儿，这老娘们也忒能掰扯了。
“来来来，杀鸡杀鸡，给炖上，今晚我们就给吃炖老母鸡。篜上点窝头，那是以往过年才能吃一回的，今天也来吃一回。”
沈老头摇摇头，以前过年想吃炖老母鸡？去年他不就宰了一只老母鸡，这老婆子可不停歇的说了他整整一天。
总之，还是日子过好了，这老婆子连杀鸡都说得不喘着气儿了。
沈老娘看着沈宋氏杀的鸡，这老母鸡喂了两年了，越喂越瘦，也就只两斤多点的样子。肚子里面的油却不少，半个巴掌那么大的鸡油就两块儿。
“得，给留着煎了给老四媳妇吃，这个吃了补。”
沈宋氏没意见，老四媳妇害喜害得厉害，带回来的海鲜啥也吃不得，现在就连肉也碰不得了，就海带炖了骨头汤能喝两口，也是个可怜的。
“去看看干蘑菇泡得怎样？”
“泡两个时辰了，差不多了。”
“来切上，给炖鸡子，肉不多，咱们就下蘑菇补上。”
沈宋氏也是这么想的，两斤的鸡能有什么吃头，一家二十开口子，不下蘑菇还真的不够。
“香。”沈雨水四兄弟回来，才靠近家门就闻到了一阵喷香的鸡肉味儿。
“二哥，奶还真给杀鸡炖了鸡汤。”说话的是春分，他吸吸鼻子，她是沈刘氏的小儿子，却比沈惊蛰小两岁。
“快走，回来啃鸡骨头。”
“放心，二哥，我不给你抢鸡脚脚吃，我啃鸡脑袋好了。”
“嘿，几个读书郎回家了？”沈祥是扒墙角闻着香味儿馋坏了了，今天给沈二家当邻居可真遭罪，这肉一天接一天的炖，香得他都不想进屋。
“回来了，大爷爷你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也就蹲这里看看。”废话，沈祥能让人知道他就只是在这里蹲墙角吗？不能。
“哦，那大爷爷，我们回家了。”
“回吧回吧，你家炖了鸡，可香了。”
沈祥婆娘就在给兔子喂草，看见沈祥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老货什么都好，就是馋劲儿一上来，就会干点无理由的事儿来。
她也闻着隔壁的香味儿的，说不馋人，那是假的。
摸摸口袋儿里的铜板子，看看已经发了蘑菇的那些篮子，沈黄氏决定还是明天去买块猪肉吧。总不能人家隔壁肉香不断，他们家肉汤都喝不着。
“娘，你还真磨着奶给炖上了老母鸡呀？”沈惊蛰悄悄钻到厨房，逮着了他娘。
“娘能哄你？”
“肯定不能。”沈惊蛰咧嘴笑，“娘，什么时候开饭？”
沈宋氏一巴掌拍了上去，“吃饭，今天的大字儿写了吗？”
沈惊蛰肯定没写啊？他本就是跳脱的性子，回来就往厨房钻了，哪里顾得上写大字儿？
沈宋氏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没写，“赶紧去写，你那字帖和笔墨纸砚可花了你小叔不老少银子，你娘我看了都心一揪一揪的疼，你还敢给我偷懒了？”
沈惊蛰兴高采烈的来，焉嗒嗒的走了。
“弟妹，你也太严了。”
沈宋氏也知道，但是没法子啊，想着那纸那笔那字帖那墨，她的心就静不下来。
“大嫂，我那是心疼的，上次惊蛰他们回来不是说先生嫌弃他们的字差吗？小弟听了不是一人就给买了一套字帖，纸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家里买，起初我还不知道那些多贵，后来不是去了镇上，我就好奇进去看看，结果一问，最便宜的一套就的三两银子。”沈宋氏比了三个手指。
“你说说，小弟买了多少套了？一套三两，怎么也得一二十两银子了，他要是不好好念书，对的起他小叔这么多银子吗？”
“这么多？”
“可不是，有时候我都庆幸，幸好小弟找了个男的结契，不然以后新弟妹进门，还不得把几个孩子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沈刘氏觉得这话好像怪怪得，细想也没毛病，“弟妹，这话别给娘听见了，不然能有好的？”
“还还用你说，肯定不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