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 赵燃皱着眉瞪着肖时律，沉默了有个三五秒钟，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肖时律不以为然道：“比赛吗, 有什么狠不狠的。”
“常规赛还没有结束，你这提前打出碾压局，我担心会出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肖时律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怎么，为了不让我们上季后赛, 还能有人来暗杀我不成？”
“你这嘴能不能说点儿好的！什么话都张口就来，不知道避谶吗？！”赵燃拧着眉毛，“还有你这瓶子里泡的什么？”
肖时律看着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 笑道：“枸杞啊。”
于融给他的水瓶里扔的那几颗枸杞，被凉水泡的红红的、小小的，肖时律越看越觉得好看, 水喝完了也没舍得扔，又重新灌进去一瓶新的矿泉水, 宝贝似的带在身上，每次喝水之前都要瞅两眼。
于融在旁边扫了他一眼，见他兴致勃勃的和赵燃科普‘枸杞的好处’和‘枸杞到底有什么功效’，无奈地摇了摇头。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刚刚输掉比赛的杨明阳站在门口，带着一脸客气又虚伪的笑意, 对着休息室环顾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于融的身上。
他勉强保持着微笑，对着于融招了招手。
于融看了他一眼。
“融融？你……你来一下。”
于融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 没动。
肖时律听到动静, 也不再给赵燃科普枸杞了, 他转过身来，倚在桌子上，掏出手机，连锁屏都没开，装作毫不在意的注视着杨明阳和于融的动作。
杨明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三步做两步地走到于融面前，故作温柔地套着近乎道：“融融，好久不见。”
于融双腿交叠在一起，背部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一副十分放松的姿态，“嗯”了一声。
那是一声带着气音的“嗯”，更似是一声轻笑，带着轻蔑和不屑，又带着嘲讽一般的“哼”声。
感受到于融态度的冷淡，杨明阳自觉有些没了面子，又碍于他来都来了，就这样再走会更失风度，强压着内心的不悦，好声好气道：“一会儿你有空吗？想请你吃个晚饭。”
于融扫了他一眼。
小[于融]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理他、嘲笑他，将他的一腔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现在小[于融]不在了，你又装作这么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想来干什么？
“没有哎，”于融面色平静，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别扭，“一会儿我有约了。”
“……”杨明阳顿了两秒，又试探开口：“那明天呢？明天打完比赛之后，我……”
“明天也不行呢，”于融的嘴角说扬不扬的，拉成了一个几乎平直的弧度：“明天我也有约了。”
“……后天？”
“后天？后天就要回基地了，没有时间啊。”
杨明阳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
气你把[于融]的情书发到学校论坛，让他成为所有人的饭后谈资吗？
你曾经做的那些事，用一句轻飘飘地‘生气’，就准备全部掩盖过去吗？
于融抬眼看了过去，嘴角的弧度又微微上扬了一些，看似在笑，实则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嘲讽至极。
杨明阳的表情僵在了那里，轻声说道：“融融，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
当然不一样，那个被你伤害过的真正的[于融]，早已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去对一个已故之人弥补什么呢？
“你能不能和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在这里说不太方便。”杨明阳的耐心几乎耗尽，他被于融这种不阴不阳、不冷不淡的态度惹得有点恼。
这个于融怎么回事？！
我都已经主动先来找他了！怎么还拿起架子来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以前不是勾勾手指头就来了吗？
“不了吧，我不想听，”于融自带嘲讽地微笑着，“我也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
杨明阳已经温怒，他压了压脾气，问道：“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和你解释之前的事吗？”
之前你追我的事，你对我表白的事，你是个gay这件事。
你要我把这些，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里和你说清楚吗？！
“你是在威胁我吗。”于融的语气没有带着疑问的意思，反而冷冷淡淡的陈述着事实。
你又在威胁我吗。
用之前用过的手段，拿着[于融]最大的伤口，在新队友面前，再一次威胁？
“不是，我不是威胁，”杨明阳尴尬到脸都有些发红，“有些话在这里说确实不太方便，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真的想来找你给你解释的，你能不能单独出来一下？”
[于融]想听到解释的时候，你没有来，他听到的全部都是侮辱谩骂。
现在的于融已经不是[于融]了，他压根不需要你的解释，你却来了。
于融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真正的[于融]还在的话，他会想听到杨明阳的解释吗？
算了，自己已经占用了于融的身体，去帮他听听杨明阳到底想说什么，也算给已故之人最后一个交代吧。
万一，[于融]真的能听到呢。
也算了了他一个执念吧。
于融起身，跟着杨明阳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又走到肖时律面前。
肖时律手中紧紧攥着手机，一步一步数着于融朝自己迈过来的步伐，直到眼前冒出来一个人影，这才装作刚刚回神的样子，抬眼看着于融。
于融走到肖时律的面前，站定，歪着头看着他。
肖时律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回避了一下于融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故作不经意道：“怎么了？”
于融眨了眨眼，微笑道：“我和他出去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
“哦。”肖时律撇了撇嘴，刻意掩饰着自己的不悦，什么都没再多说。
于融没走，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不是要和他去说几句话吗？怎么不走？”肖时律被盯得心虚，继续看着手机，时不时地还在屏幕上划拉两下，装作毫不在意道：“还有什么事啊？”
于融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指在肖时律的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
“你的手机屏幕，没解锁啊。”
肖时律：……
卧槽！
于融早已和杨明阳离开休息室的大门。
被戳穿的肖时律还在原地罚站，愣了很久的神，都没有缓过来。
他的脑子里只剩于融拿手指点自己手机屏幕的那一幕，眉眼含笑，语气轻佻，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径直地撞在自己的心口。
-
不知道杨明阳和于融说了什么，于融回来的时候，肖时律总觉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不上来高兴，也说不上来不高兴，就觉得整个人的气场都散发着不对劲。
好像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一想到这样的形容词，肖时律直接被自己恶心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去他妈的淡淡地忧伤！
肖时律连忙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瞎矫情什么呐！
其他人先和赵燃一起回了酒店，于融答应了今天陪肖时律出来买杯子，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步行街，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悠悠的往前乱逛着。
正值周末，步行街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人挤着人，热闹的不行。
天虽然晚了，太阳也早已落了山去，温度没有白天时那么高，但是依旧闷热，感觉不到丝毫的凉爽。
肖时律被人群挤得有些焦躁，两个人的肩膀不时地碰撞在一起，于融身材瘦弱，偶尔还会被撞得偏过身去。
肖时律伸手将于融往自己身前带了带，防止他再被撞到。
人太多了，于融还是会被挤到，一个不小心，被绊的一个踉跄。
肖时律一把揽过于融的腰，一手护着于融的头，将人拽了回来。
两个人贴的太近，于融能感受到肖时律的体温，透过衣服的布料传了过来。
很热。
热的人面红耳赤、心脏发慌。
低着头都遮掩不住于融的慌乱。
他的手覆在肖时律的胸膛，慌乱中又攥了起来，将肖时律的衣服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布料发皱。
于融的指尖之下，是肖时律强劲又有力的心跳。
肖时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于融刚刚抓起衣物的那个位置，他的手从平摊变成紧握，用力的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隔着布料，带着棉织物特有的摩擦感，又带着不轻不重地力度。
在那个位置，在于融白皙的指关节下，在肖时律饱满又结实的胸膛之上。
肖时律的呼吸一窒，大脑瞬间被炸成了一片烟花。
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之中；在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步行街上，于融的指尖，按在了他的“心跳之上”。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触觉。
他的脑袋里只剩下四个大字——
哔……（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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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融也没比肖时律好到哪里去。
人被人揽着，传来肖时律手心的热度，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头，指腹上的薄茧带着粗粝的触感，按在了他的脖颈处——脊骨最顶端的那块凸起的骨头上。
那是以前，他长着腺体的地方。
于融低着头，攥着肖时律衣服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紧张地甚至有些发抖。
他的鼻尖顶在肖时律的锁骨上，头顶抵着肖时律的下巴。
肖时律垂眼看着。
于融的呼吸急促，呼出的热气喷洒到皮肤上，又热又痒。
低着的脑袋毛茸茸的，看着就很好挼（rua）。
肖时律脑子一热。
想把手放在于融的头上，想把手放在于融的后脑，想把手指插入到于融的发丝之尖，想用力，想紧握，想死死地扣住。
想强迫他抬头，想看看他的脸。
想狠狠地吻下去。
肖时律快疯了。
作者有话说：
挼（rua：摸、揉、搓、捏等）
注1：肖时律的脑袋里只剩下JJ不过审的四个大字——当众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