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南被她惊的差点从车厢里面站了起来,瞠目结舌的忙回她:“呸呸呸,你个小丫头瞎猜什么呢?”

  “那母亲每回给你介绍姑娘你都避如蛇蝎。”赵安然歪头审视着他,眼中带着赤.裸裸的怀疑。

  她们此行是去给淮阳的叔伯爷爷拜寿,顺带祭祖的。往年都是父亲带着哥哥去的,今年父亲有事走不开,加之宗族内的大叔伯古稀寿辰,就让赵观南带着从未回过老家的赵安然一起回给老人家拜寿。

  本来前面都还好好的,谁知道临行前母亲突然又交代哥哥说淮阳老家二堂叔伯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让他这次过去见见,还说已经去信同那边叔母约定好了,让他到了那边不要冷落了妹妹,好好表现。

  是以一上车,哥哥就臭着一张脸,好似别他欠他银钱未还。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大人的心思你别猜。”赵观南敷衍的回她。

  安然不服气的努了努嘴,不想和他争辩,她明年可就要成婚了,反正嬷嬷说没成婚的才是小孩,她轻哼哼着:“你这样臭着一张脸,到时候小心叔伯爷爷连门都不让你进。”

  听完妹妹小孩子气的话,赵观南倾过身去假意用力在那白皙的额头上屈指一弹,恶狠狠道:“那样最好了,把你这个小绵羊独自丢进狼窝去。”

  赵观南少年时最不喜的就是回来老家祭祖了,那个时候每次一到淮阳,宗族内他连名字都分不清的所谓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总是会把他团团围住,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掉进狼窝里的一块肉,无处可逃。

  赵安然愤愤的揉着自己刚被偷袭的额头,委屈的耸了耸秀气的鼻,不再说话。

  她从小哥哥就对她说老家的哥哥姐姐们有多可怕,虽说她不太相信,但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呢,她真的有些怕哥哥万一真把她扔半路上了,到时候她怕是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赵观南头疼的思索着到了淮阳该如何委婉又不伤及情面的拒绝那场相亲。

  木制的车轮碾过碎石将其紧紧的压进还未完全干透的官道中,旭日渐渐升至正空,车队有序的停下,开始搭灶烹食。

  中午简单的修整用膳过后,赵安然被马车颠的昏昏欲睡,赵观南嫌在车中太闷,午膳过后便骑马和长青走在车前。

  车队行驶缓慢,午后人和马儿都有些懒洋洋的,赵观南心中憋闷策马跑的快了起来,疾风刮过脸颊,吹起衣袍奔腾前行的感觉散去不少郁气。

  马儿似乎也兴奋了起来,越跑越快,眼见着就要脱离车队了,长青驾马在后奋力追敢,嘶声喊道:“世子爷,您慢些等等我。”

  等到长青好不容追上世子时,他们已经跑出去一大截了,身后连车队的影子都没看见了,寂静的山林中,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光秃的树枝,斑驳洒在地上的枯叶上,枝头鸟儿叫的欢快。

  拉紧了缰绳,赵观南渐渐放缓了速度,翻身下马,原地等待后面一行人。

  劲瘦的腰身慵懒的靠在一颗参天古树的树干上,闭眼惬意的微微仰头让自己沐浴在热烈的阳光下,听着那已追至耳旁的马蹄声以及···浓眉微微一动。

  长青好不容易追上主子,气息有些急,刚开口唤了一个“世”字,就见世子骤然抬手示意他安静,与此同时山林前方群鸟扑翅惊飞,打破寂静。

  赵观南警觉的双眸瞬间睁开,一息之间利落飞身上马策马朝前飞奔而去,越来越清晰的刀剑碰撞声使得他眉心紧蹙。

  长青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又急急的追了上去,他也听到了。

  不过片刻赵观南就赶到明白发生了何事,他未曾想到天子脚下,近郊城外光天化日竟有人敢如此放肆。

  前方一辆天青色单骑马车被数十名黑巾遮面的壮汉拦住了去路,那些人草寇打扮但观下盘个个稳如磐石,绝非简单之人。

  双方已然交手,一身着鸦青窄袖长裙的女子手持青萍剑以一对二拖住蒙面人,牢牢护在马车外,马车后方处一位负伤的护卫眼看就要在葬身在蒙面人的刀下之时,被赵观南以石子为暗器击中的手腕,手霎时脱力一弯环刀落地。

  “我倒是不知这京郊附近何时竟有了山匪?”赵观南脸上带着轻蔑嗤笑,目光冷冽的策马走近。

  长青追上眼见世子已搅和进这局面了,只得默默护在世子身侧,不过心中到并不担忧,区区几个贼人他都没看在眼里,更何况世子。

  “多管闲事,找死。”

  看着突然间冒出的俩人,蒙面人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的就朝二人劈斩而下,显然是不想留活口。

  因他们二人的加入,前方那女子周围人少了一半,瞬间压力小了许多,一招一式都沉稳克制了,不再似之前皆下杀招,这突如其来的刺客她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

  轻松解决了两个车后的蒙面人,看出他们的头头所在位置,赵观南足尖轻点一个发力跃至那位手拿金错刀朝那女子斩去的壮汉身前,曲臂运劲以肘为器将那人击的足下轻颤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贯珠惊讶于这位侠士的武功,正要开口道谢,却见侠士在看见她后眉心骤然一蹙,飞速转头看向车厢。

  未及半瞬那人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赵观南袭来,刀风呼啸赵观南凌空转身侧至一旁,可那人却在看清他的脸后瞳孔乍然一缩,

  来不及多想,此刻出手的赵观南显然比刚才凌厉了许多,二人交手中蒙面人几次负伤,唯一庆幸的是这位穆北候的小世子未用兵器,否则他这这会儿怕是已经倒下了。

  不敢再拖延下去,知道今日任务注定失败了,那蒙面人朝身侧的人一个眼神示意,很快众人便迅速的朝林中撤去。

  赵观南凝眉看着那人的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眸中暗色涌过,刚才那人显然是认识自己的,他那招凌冽的刀势后期突然卸了劲,即便两人交手时他未露破绽,但赵观南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的来路了。

  危机解除,贯珠准备向侠士道谢时看见长青后,诧异道:“怎么是你?你不是穆北候府小世子的跟班吗,不好好待在京城,跑这儿荒山来做什么?”

  “贯珠姑娘,好歹我也算刚刚帮了你吧,你不说谢就算了还怀疑人是不是太不厚德了。”长青愤愤不平的回怼她。

  之前被贯珠交代千万别出马车的齐昭,此时打开车帘提裙轻跳了下马车,见二人又吵了起来,忙出口道谢:“长青,方才谢谢你出手相救。”

  贯珠收剑走至夫人身侧,小声嘀咕解释着:“我也没说不谢他,只是问问他而已谁知道他还生气了。”

  听见那温柔又熟悉的声线后,赵观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放缓面部表情转身朝齐昭走去。

  见他来了,贯珠立即朝夫人解释道:“夫人,刚才就是这位侠士救了我们。”

  “小世子,多谢。”齐昭向他行了礼致谢。

  贯珠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原来他就是穆北侯府的小世子,随即一想又了然,也是,这世上有这般身手加之气度的也就穆北候府的人了。

  “不必客气。”

  目光落在齐昭的身上,见她毫发无损后,赵观南状似随意的又开口问她:“夫人,可知道方才那些是何人?”

  “不知。”齐昭不解地摇了摇头。

  方才那群人突然冲出,二话不多说就直接动手,虽都是一幅草寇的打扮,但行为处处透露着古怪。

  她久居京中,从未得罪什么人,就算是徐世钦的仇敌也应该是拿她去做威胁,但刚才那一伙人明显只是想要她的命。

  赵观南心中思忖着,刚才那些人难保不会再卷土重来,这条路通往广陵一带,那他们极有可能是同路的,他只能冒昧问道:“不知夫人要去何处?”

  “回江都老家处理一些家事。”

  赵观南心稍稍放下,还好江都淮阳同路,本来还担心他们不同路他要找个什么借口护送她到目的地,他故意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提议道:“我与妹妹奉家父之命回祖籍淮阳祭祖,穆北侯府车队就后面不远,正值新春,沿沿途恐有草寇扰人,夫人若是愿意,可与我穆北侯府的车队同行,会安全许多。”

  淮阳在江都之后,确实同路,齐昭不过犹豫了片刻后,见已经受伤的两个护卫,便点头答应了,“多谢世子好意,那我们就跟在穆北侯府车队后面。”

  到江都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她本就没带多少人,又伤了两个,若是再有意外,贯珠一人也难以抵挡,眼下即可跟在侯府车队后方,又不麻烦他们,齐昭自是愿意。

  说话间,后方传来动静,穆北侯府的车队一行已徐徐隐现在林中,赵观南向齐昭点头示意后带着长青回了队伍中安排。

  队伍短暂的停留,交代好随行的侍卫长后,赵观南神色沉重一言不发,长青憋不住了,刚才的事情太反常了,而且那些人的身手···,他踌躇问道:“世子爷,刚才那些人···”

  “是宫中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