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沅芷到的时候君时暮还在弄他的琴,过年的时候没有带回家,已经在房间里面放了快三个月了。

  想着今天正巧有时间,就拿出来清理一下。

  门铃声被按响,君时暮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阿沅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下午好。”

  叶沅芷站在门口带着笑意朝君时暮说道。

  君时暮的嘴角抿出腼腆的笑,有着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喜悦。

  “阿沅下午好。”

  说着,侧身让叶沅芷进了他的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阿沅,这个给你。”

  君时暮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递给叶沅芷。

  他在叶沅芷发消息之后就在想要不要将钥匙给对方,既然他都已经认定她了,就该向前一步发展了。

  同一张床都睡过了,还怕什么。

  至今还没有得到君时暮房间钥匙的郁鸿朗哭晕在厕所。

  叶沅芷看着眼前节骨分明的手,一个钥匙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她微微勾唇,笑着将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手上面。

  反手一拉,就将对方拉入怀中。

  “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

  不这么给怎么给,给你钥匙也方便一点。

  君时暮心想着,点了点头。

  “有了钥匙你也方便一点。”

  叶沅芷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静静地搂着他。

  “那我可得好好保管这把钥匙,说起来你好像还没去过我家。”

  基本上都是她将君时暮送回家,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没把对方带回家过。

  有点亏了。

  “是没有去过。”

  君时暮坐在她的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悄悄红了耳朵。

  “等什么时候带你去,刚才在做什么?”

  “在弹琴,你要去试试吗?”

  君时暮指了指客厅东南角的位置,琴就放在那里。

  他还记得对方很会弹琴,听着总有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感觉。

  “当然要去看看。”

  她的视线跟随着君时暮的手指看了过去,无论她喜不喜欢弹琴,这是对方的喜好,她都要表现出好奇的感觉。

  果然,君时暮听着她这么说,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拉着她朝琴走去。

  “我小时候没有练过琴,后来有意识去学,所以不是特别会,之前有一把琴我很喜欢,攒了两年的钱去买,结果琴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叶沅芷听他那么一说,突然想起来自己当时去买琴的时候,那个老板在那里说之前有个少年也很喜欢这把琴,可惜资金周转不开,让他留一段时间,这一留就是快两年的时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本没人买。

  现在传统文化没落,好的琴贵,有钱的都买钢琴去了,视线落在古琴上面的人挺少的。

  他卖琴要选人,如果不是爱琴之人他根本不会卖。

  所以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叶沅芷看着那把琴不错,这才将琴买了下来。

  现在看来,老板说的人不会就是少年吧。

  叶沅芷:“……”

  突然有一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你的那把琴是不是在柳琴阁买的?”

  她突然问道。

  “对,阿沅,你也知道这家店铺?我觉得这家店铺的东西都还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

  简单来说就是物有所值,但是没钱。

  不然也不至于筹钱筹了那么久。

  还真是。

  叶沅芷笑道,这不就巧了吗?

  “听说过,他们家的琴的确很好。”

  说着,她的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三两下。

  “阿沅要不要弹弹?”

  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叶沅芷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少年喜欢古典乐器之后,她也练了一段时间琴,手感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乐谱她没有,既然如此……

  她坐在古琴前,手指快速拨动琴弦,忽快忽慢,如泉水,如激流,似云飘,似狂风。

  是杏花微雨,是胡马北风,最终汇成一曲凄婉遗憾不甘。

  君时暮坐在一旁,却突然愣住了,心脏骤得变得沉闷,泪水从他的眼中缓缓流下,这一首乐曲和他睡梦中的音乐缓缓重合。

  似是浮光掠影,白衣古琴,破墙烂瓦,树叶翻飞。

  细细一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无尽的沉闷和痛苦。

  叶沅芷本来想看看君时暮对这一曲的看法,却见他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泪痕,像是遭遇了什么梦魇。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一声不符合规律的弦音将君时暮从梦魇中唤回现实,却发现叶沅芷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拥入怀中。

  胸中仍然是无尽的沉闷,他忍不住去想那个人是谁,阿沅又为什么会这一首乐曲。

  “阿沅,这首乐曲叫什么?”

  他调整好状态,看向叶沅芷。

  叶沅芷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担忧。

  “我自己创作的,没有名字。”

  她也懒得去取名字,反正也无其他人知晓,这又不是要传给后人的。

  却见君时暮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吗?”

  君时暮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里面的孤寂让我有点伤心,阿沅,我要抱抱。”

  暂时将这件让他震惊的事情放在身后,君时暮伸手搂住叶沅芷的脖颈。

  一个人能写出这样的曲子,究竟经历了什么?里面的孤寂和不屈还有暗含的愤恨,都能轻易将他调动起来,让他忍不住想抱一抱对方。

  叶沅芷听着他这么说,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收紧双臂,像是要将君时暮搂进血肉之中。

  她知道,少年在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她,心疼她。

  以前她以为,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心疼,但是真到那个吸引她目光的人出现时,她才明白,你心疼的那个人也在心疼你、心心念念着你的那种感觉。

  “时暮,我真的好爱你。”

  再也放不开的那种,想要将你永远困在我的身边的那种。

  “我也爱你的,阿沅。”

  无条件纵容他,包容他,总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他惊喜,君时暮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子的阿沅。

  他脸上露出一抹幸福微笑,埋头在叶沅芷的脖颈处蹭了蹭,然后发现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

  君时暮:“……”还好没流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