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沅想了一早上都没想明白, 当然东西也一直没有找到。
他疑惑极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告诉玄闵。
总不能跟他说“我藏了你的那个东西，但现在找不到了, 怎么办”吧？
于是元沅打算：等下次藏的时候再观察一下。
接下来几天就是在灰龙的族地里清扫雪堆、附魔、播种。
雪一直在下, 刚种好的种子很快又被雪给埋了个严实, 等待着来年开春的萌发。
有埃米特与伽尔在，倒是不用担心种子会被冻死。
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兰花种子经过异能的洗礼, 再被裹上一层地精独有的魔力提供营养, 存活大概不成问题。
之后就像是吹蒲公英一样, 将它们吹落在清好雪的土地上，与地里的堕种为伴。
今天是离开的中心地带的日子。
妮亚带着她的好姐妹与另外两只灰龙一同跟随, 而那些堕种也从昏睡状态中清醒, 只不过异能有限, 他们并没有完全恢复神智。
本来就这样昏睡地带出去更方便, 灰龙族长却立即制止：
“昏睡状态下的他们会不由自主吸收储存污邪之气。中心地带的邪气浓度不大，加上有魔晶护着躯体, 倒是还能平衡一□□内的邪气。”
“但如果直接将昏迷状态下的他们带出去, 那或许就凶多吉少了。承载过度的污邪之气, 他们会很快耗尽生机。”
元沅就在出去前的几天分批将这十几个人给弄醒了。
跟玄闵的情况不一样的是，这些邪堕的昏睡很显然就是因为虚弱，是因为体力精力难以维系生理活动。
这说明分解污邪之气除了消耗魔力之外，还会消耗他们的生命力。这得后续养好久才能养回来。
玄闵的身躯虽然看不出哪里不健康, 可他就是会因为污邪之气沉睡。
那他除了被消耗了魔力之外，还有什么呢？
元沅总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点苗头, 可就是捉不到重点。
这边, 众人收拾好了之后，就准备踏上归家的路途。
他们被热情的灰龙们塞了很多小玩意。
队伍里的四头灰龙则是有些忐忑, 从没有踏出过这里一步的他们，对外界的情况有向往，也有些畏惧。
好在他们的族人像是看出什么一般，给与他们贴首道别，语气与以往倒也没什么不同。
“见到有意思的东西记得告诉我们啊。”
“有机会的话跟那些不知好歹的外界龙好好说道说道，居然把黑龙归为不详，真是没有脑子。”
“记得好好干活啊，别偷懒。”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如果灰色的鳞甲太明显可以染成土黄色，来来来，这个给你们带着。”
四头年轻的灰龙没那么紧张了，他们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族人们，转身扯住了关着堕种的石牢，跟在玄闵身后往外走。
元沅则是趴在玄闵怀里释放异能，确保他们所有人都能被笼罩住。
他救治邪堕不是没有益处的，至少那些污邪之气的反馈全被他化作了异能。
这下能量倒是不用愁了。
老族长站在石山上远眺，目送他们一步步踏出那个困了他们万年的雾墙，沧桑的龙脸上感慨万千。
族群被赠与了足够多的食物，吃到明年开春都还会有富余。在这个困苦的冬日里，他们等来了救命的希望。
他望着跟在玄闵身后的四头灰龙，仿佛看见了祖上的那些前辈跟在一头黑龙身后的场景。
或许历史是一场轮回，在赎清罪孽之后，他们族群的未来终于迎来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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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路程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是早晨，雾墙里也是密不透风的。
元沅全程维持着稳定的异能输出。他现在的异能比上辈子还要厉害一些，否则也撑不起这么大的结界。
而且他还摸索出了怎么把异能转化为魔力的方法。这两个能力是互换互补，他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走在前头，看着那黑乎乎的前方，突发奇想：这些都是污邪之气，那不就是现成的异能补给吗？
元沅将想法告知玄闵，而后两人一合伙，他偷摸着把脑袋往外头一伸。
吃倒是吃到了，可他的脸也瞬间皱了起来。
太难吃了！
元沅直接一头扎回玄闵的怀抱，把脑袋埋了进去，缓了许久都没消去那恶心的味道。
他的难受似乎被玄闵察觉，对方伸手在他背上画了个问号。
元沅伸爪在他的手背上写着：好难吃，嘴里苦。
玄闵了然，他接着写到：可以亲我一下。
元沅一愣，视线下意识扫过周围的小伙伴们。
周围的黑雾吞噬光线，连带着元沅的防护罩里都是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清大家的轮廓。
元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摸索地爬起来，偷偷变成人形挂在玄闵怀里，仰着脑袋往他嘴上啃了一口。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元沅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种事情，虽然知道他们看不到，但他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他吻了一下就准备退开。还没等他变回鼠型，嘴里就忽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元沅怔了怔，用舌尖去舔，这才发现是一颗糖果。
是他出发前往玄闵嘴里塞的那一颗。
甜丝丝的味道驱散了嘴里的怪味儿，奇怪的是他的异能也增长了一些些。
元沅想起了很早之前无意间吃到过的污邪之气，与现在是一样的难吃。他以为是因为能力不够，现在才知道或许跟能力没什么关系。
看来只有玄闵身上的污邪之气是甜的，其余的都非常非常难吃。
几人冒着风雪走走停停，终于在新年来临的前一天回到了种植区。
元沅看着眼前的种植区有些不敢认。
不仅地盘扩大了，周围的路也崭新崭新的，防卡什么的都设立了起来，显得有模有样的。
里头还有一排矮矮的小房子，远看就像是一座浓缩的城邦。
还没等他说什么，留守在这边的希维娅远远就瞧见了这一大堆的人和龙。
“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些龙怎么……”
希维娅有些惊讶，这个配色的龙倒是头一次见。
她的身后还站着几只地精，正是阿力他们一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类。
看来这里的变化离不开他们的参与。
双方相互介绍完，最激动的还是那些人类。
他们就是因为邪堕的家人，这才愿意在冬季前往这里。这会儿雪大，他们就没干活儿，一起来门口迎接远行的队伍。
他们先是激动万分地谢了一圈，这才凑在一起围着石牢。
其中还有一个老人家，头发都花白了，此刻正试图去拉石牢里另一个人的手。对方看着年纪也挺大了，两人大概是兄弟。
为了避免伤人，石头格挡之间的缝隙很小很密，老人只能盯着里头的人流泪。
十来个人类一个劲儿地往里头看，边看边哭，但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元沅在一旁看着，心头不免也升起了几分喜悦。
他想起了一个传说：“听说因为难过而产生的眼泪是苦的，因为喜悦产生的眼泪是甜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他们现在的眼泪一定甜丝丝的。”
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合家团圆，这对哪个种族来说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不管这些人类之前哭过多少次，但这一刻，他们的泪水却是裹挟着幸福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做这些事的意义吧。
为了看见更多甜丝丝的眼泪，而不是苦涩的泪水。
玄闵嘴角轻弯，垂眸揉了揉他的脑袋：“嗯，多亏了你。”
元沅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也不全是因为我。”
人的情绪也是有力量的。
他其实一直没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他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测——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向月亮许了愿，所以月亮才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
元沅刚说完他的猜测，就听玄闵笑了一下。
不管听多少次，他都还是觉得玄闵的笑很好听。有种酷酷的感觉，但又会让他满心欢喜。
“再笑一下嘛。”
玄闵这会儿却只是勾了唇角。
他捏了捏元沅的耳朵尖：“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是我许愿许来的。”
元沅看他：“为什么啊？”
玄闵抚着他的脊背：“因为我闭眼前许了一个愿望，睁眼后你就出现在了我身边。”
元沅：“真的吗？！”
玄闵点头。
如果非要说缘分与命运的话，元沅在这个世界最先遇见的是他。
四舍五入地想，那就是为他而来。
是他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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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他们恰好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还能一起准备一下年夜饭、一起跨个年。
元沅没有避讳地恢复了人身，把那些灰龙给惊得下了大跳。但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情况。
邪堕都能弄醒，变个人多正常。
为了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些灰龙也一个个都化作了人形，混在人类中忙忙碌碌的，倒也十分融洽。
玄闵去检查结界了，元沅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但那些人类哭完之后，对这里的归属感更强了，干活也十分卖力，等于是抢着干。
元沅刚拿起菜叶准备洗，就被一个妇人给拉住。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我来我来。”
元沅一时不查被拿走了盆，但也不好再抢回来。
他愣了一会儿，点头道谢。
之后他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来抢着做，元沅彻底找不到活儿了，只好站在一旁发呆。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同样闲得发慌的安和，再过去一点是埃米特和伽尔。
四个人面面相觑。
顶头传来柏莎的声音：“你们也没活儿干啊？”
她旁边还跟着个希维娅。
现在六人组集齐。
几人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决定去河边捉鱼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