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鬼。”庄贤立刻把江玉轩护在身后，准备拿黄符。
女鬼只是回过头，一张美艳不可方物，却又带着愁容的脸，对上众人：“天师这是叫我？”
“妈呀，这也太好看了这女的……”欧阳宇航忍不住，刚夸完就立马把嘴巴捂住。
开玩笑，他竟然在鬼的面前大声说话，岂不是明摆告诉鬼：“我是活人，精力旺盛，过来吸阳气！”
“这智商，想退货……”庄贤直翻白眼，可是欧阳宇航还欠他很多钱，至少要对方打工到把钱还清为止。无论怎样，他和钱没仇。
哀怨却又动人的声音传来，女鬼又在弹琴：“好看又怎样呢？”
“你只要不伤人，有什么怨恨，可以和我说。”庄贤是天师，只负责祛除恶鬼，对于那些无辜枉死的，他还是能帮则帮。
只是一叹，女鬼就回过头，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她高估了天师的音乐细胞，这俞伯牙，总要有钟子期才能算遇到知己，遇到庄大天师，那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已经懵圈了，庄贤忍不住问：“话说，你这曲子，我也听不懂……”
“她在诉说自己可怜的一生。”江玉轩戳戳庄贤的肩膀，“贤哥，有空我教你乐理。”
“轩儿你怎么什么都会？”庄贤一连崇拜。
只是摆摆手，江玉轩笑笑：“因为我热爱学习，有空就研究各科的文化知识，所以我无所不能。”
“她都说了什么？”庄贤立刻搂紧江玉轩的腰，在他耳边吹热气。
不由地红了脸，江玉轩低声道：“她很小就被拐卖了，说是给有钱人当童养媳，结果就被长期关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头，一关就是十几年。”
“突然发现，她的眼睛不聚焦。”勾起江玉轩的下巴，庄贤把轻轻地抚摸着他柔滑白皙的脸颊。
“在学会琴棋书画，以及各科外语以后，那些人，把她们的眼睛都挖了。在一个地方关着的女孩子，还有七个。”
伸手握住庄贤的手腕，江玉轩闭眼享受着庄贤的爱抚。
“就在她们成年以后，就被那些人抓出来，挨个在背上纹上玫瑰花纹，以免她们逃走。她们真正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只有艺名。”
双手抚在庄贤的脸上，江玉轩语气越发沉重：“活着的时候，她们就是菜单里，等待挑选的菜肴。就在那些人知道要瞒不住了，就把她们全部肢解、焚烧，骨灰就撒在乐器里。”
“这是要这些可怜的女孩子，永不超生吗？”庄贤咬牙，“那帮贪官污吏，良心只怕从来没有存在过！”
玳瑁也是唏嘘：“难怪冤死的人，在地府也没有任何记录，阴卷也莫名其妙地丢了好几本。”
“更可恨的是，那些贪官污吏，用别人顶包判刑，自己却逍遥法外！”庄贤一贯嫉恶如仇，他绝不能容忍那些家伙继续活在世界上，那样只会叫他觉得恶心。
“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不能往生，只求各位帮个忙。”女鬼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那羊脂白玉一般的脸庞上滑落，美得惊心动魄。
心软如江玉轩，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说。”
“我想见妈妈。”女鬼的哭声更凄惨了，“从四岁那一年，我和妈妈一起出去逛街，我就被人捂着嘴巴，装进了后备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你的母亲，从来没有放弃找你。”玳瑁沉声道，“因为她发现了拐卖者的背后的主使，为了灭口，那些人把你母亲和她的后夫，都给杀了，对外宣称是失火，是意外。”
“不是的，鬼差大人！”女鬼拼命地摇头，“他们说谎！雷叔叔对妈妈很好，家里电器不需要妈妈亲自维修，那一天他们是要帮弟弟过生日的！”
“可是阴卷上记载，你的母亲常晓莲，和丈夫朱显衷，腊月初八，因为使用电器不当，导致火灾，不仅他们自己葬身火海，连只有三岁的儿子朱聪聪，也被烧成了焦炭。”
亮出阴卷，玳瑁给她看。
“你母亲在地府的供词是，她确实和丈夫，带着儿子去外面饭店吃饭，蛋糕房的老板亲自送的生日蛋糕。不过在当天晚上，他们一家都死了，蛋糕房的老板，也关门了，从此失踪。”
“蛋糕店的老板我认识，在妈妈离开总是家暴的爸爸后，就是他给了我一块卖剩下的蛋糕，还跑前跑后，帮我们找到了一家便宜的出租屋。后来还是他把好兄弟介绍给妈妈的……”
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女鬼伏琴痛哭。
“如果找不到踪迹，只能说明，季叔叔，也被害了。”
“那种偷偷转换灵魂，叫枉死者无处申冤，那样的情况，地府出现过吗？”江玉轩忍不住握紧拳头，这个女人，竟然摊上这种事情。
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宁愿变成厉鬼，也要好好地回报仇家。
别过头去，玳瑁已经不知道应该维持什么表情了：“能够通灵，并不是只有天师。某些邪门歪道，确实有办法偷天换日。”
“只怕冥王并不是仅仅无聊，他本意就是出去查案，这个案子牵扯到太多的人，背后不仅有阳间的活人，更可能，有地府的人，甚至还有天界的神。”江玉轩认真地分析。
能够在三界之内，畅通无阻，不是只会点法术就可以的。那些真正的恶徒们，只怕本来就有极为强大的背景，才能够至今逍遥法外，冥王都被蒙骗了。
玳瑁忍不住一颤：“这案子竟然会牵扯这么广，只怕不是地府能够独立承担后果的了。”
“你得相信自己的领导，他好歹也是整个冥界的老大。”庄贤劝着，“就算他无力承担，最起码天塌了有大领导顶着，你们这群小喽喽，就不需要考虑那么长远了。”
“还是接着听她说完吧。”江玉轩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陷入麻烦，不过如果是牵扯到三界的贪腐大案，他也只能帮玳瑁祈福了。
总算停止了哭泣，女鬼继续说着：“妈妈他们的魂魄在哪里？如果没有尸骨，他们是不是彻底失去了投胎的可能，只能在枉死城受苦？”
“你的母亲，就在地府，并没有去枉死城。冥王怜惜，叫她暂时呆在地府等候，一旦有罪大恶极之人，按照地府法度应该判灰飞烟灭的，那人生前的躯体将会成为她的替身。”
玳瑁没有打算隐瞒，把她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女鬼。
“你继父他们，阴寿未尽，又不想投胎，冥王发现他的字不错，就留下他们父子，在地府方差，也算稳定了。”
女鬼算了却了心愿：“看来他们应该过得还可以，我放心了。”
“你打算怎样？”玳瑁轻声问。
“我没有去害人的想法，可是我的仇，还是得亲自报。鬼差大人，如果我做了有损阴阳平衡的事情，请在你打散我的魂魄之前，叫我亲眼看到母亲投胎到好人家。”
“我们地府，讲究的就是恩仇必报。”玳瑁面无表情，“你既然提出报复，那么我们没有阻拦的理由。只是你的那些仇人，你当真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提供吗？”
“四岁开始，就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镣铐和锁链是我们的标配。我只记得，最后一次能看到东西的时候，是被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个瘦高的男人。”
努力地回忆着，毕竟时间过得太久，女鬼那个时候又太年幼，也不敢保证都是对的。
“那个男人说话，尽管像个很年轻的人，但是周围那些人，都喊他大法师，他也自称活了好几百年。”
“后来呢？”庄贤忍不住一问。
“后来，他们挖出了我们的眼睛，是一个个在那里排队等着，前面的人就挂在那里，至今能记得，地上都是血，眼珠子被随意地处理掉。”女鬼不由地捂住眼睛。
尽管她的灵魂并没有瞎掉，然而当初被挖了眼睛，熏聋了耳朵，毒哑了嗓子。只不过是为了叫她们保密，以免某些人的龌蹉事情败露，却又离不开女人。
这些从三四岁，就被精心培养，只供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玩乐之用，从被拐卖的那一天开始，她们就已经社会性死亡，不再被当做人类对待。
“那些日子，我们生不如死。那帮人，仗着我们不能说话，不能听到，也看不到东西，随意地玩弄我们。我们不得不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经常遍体鳞伤。”
眼看女鬼已经扶额，快要坐不住了，江玉轩赶紧递给她一颗安魂丹：“吃了这颗药丸，你应该可以舒服一点。”
“谢谢。”女鬼诚恳地道谢，“我们自己是拿不到骨灰的，天师如果愿意……”
“匡扶正义，乃是我们道家的本分。”庄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记得阴卷上的记录，你们是被肢解而死，骨灰是散到了乐器里，只是，并没有分开，而是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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