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S级诡异事件爆发, 范围是整个长白山。

  有常村因为阳司布置的阵法逃过一劫,场地出现问题第一期节目的拍摄也不得不终止。所有嘉宾和天师都被撤到后方,阳差司长马重阳调集了长白山一片搜集生死簿的阳差往长白山爆发地点去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 升棺发财已经缩回去装死了。陈乎和姜瑶瑶正在努力开张乾的棺材,这东西就跟蚌一样, 闭上口了就死活打不开了。

  摄像大哥敲敲地窖的门, “柳淮老师, 您可以出来了。”

  开门的是张乾。

  摄像大哥瞬间瞪大眼, 来回在他和地上那个还没开盖的棺材间看。

  “棺材盖还没开,你怎么过去的?”陈乎惊呼,其余两个人也看过来。

  张乾面不改色扯谎, 甩锅升棺发财,“其实只要在里面多躺一会儿, 它就会把你们送进地窖。”

  刚跨入天师界不久的菜鸡新生代们震惊:“!”

  “还、还能这样?”陈乎面色古怪, “原来和诡异多沟通能有这种神奇的效果。这是不是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记下来多学习。”

  “……”张乾觉得自己还不要告诉他们这种方法实行的前提是把诡异暴揍。

  姜瑶瑶和柳溪也纷纷思索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半天, 柳溪还发出一声冷哼,“什么玄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不过如此。”

  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张乾把柳淮从地窖里拉出来就听到这一句话,他疑惑看柳淮。

  柳淮轻轻捣他一下, “你呗。”

  “别乱说。”

  他不听,他不听, 他不听!

  时间已将近六点,没有上前线的天师在节目组的组织下准备吃晚饭。

  诡异复苏第二十六年,大家早就习惯了诡异的存在, 即使被困在S级阴域也能面不改色吃饭。正所谓遇到低级诡异不用跑, 遇到高级诡异跑不了。一个S级阴域而已, 他们这些人紧张了也没用。

  “这场诡异爆发好像不简单。”陈乎一拿到手机就从大大小小的群中打听消息,阴域里联系不上外面,在里面的人相互闲聊却没问题。

  “听说是跟阴阳会有关系。”

  作为同一个组的伙伴,张乾理所当然地跟小伙伴们坐在一起用餐。陈乎甚至热情地邀请了柳淮一起,柳淮欣然同意。

  “阴阳会是什么?”柳淮许久不接触玄界的事,很好奇。

  张乾回答:“一群疯子。”

  “你居然知道?”柳淮有点意外,据他观察张乾手机都没用利索,应该是对这些事情不清楚。

  张乾扯扯嘴角,“见过。”就在他哥死的时候。

  “张乾哥居然见过,”陈乎今天一天已经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能接触阴阳会的都是资深核心阳差,我们还没资格。”

  “呵,他估计被救的那个吧。”柳溪阴阳怪气。

  柳淮瞧了他一眼,柳溪一噎,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那倒不是。”张乾耿直回答,没多说,“这事儿也跟阴阳会有关?”

  “我偷偷潜进了爷爷的群,”陈乎翻手机,“有两个倒霉蛋就在爆发点边上,发现了阴阳会活动的迹象。”

  张乾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见了两个倒霉蛋的名字。

  姜轩,殷扎。

  陈乎嘴还没停下,“阴阳会在玄界真的臭名昭著,他们也是个天师组织。对阴阳平衡有一种变态的痴迷,他们觉得现在的世界是不平衡的,有缺陷的,他们极度崇拜已经消失的黄泉阴司,做的所有事都是在试图重建百年前那个地府。”

  姜瑶瑶替他补充,“几百年前阴司倾覆的时候,玄界曾经展开一场辩论会。一派认为阴阳平衡,当前这种诡异的平衡是到大厦倾倒的前夜;一派认为神州脱离阴司独立存在是人道建立的一种新秩序。两派争吵多年也没吵明白,最后不了了之。谁知道没几年就诞生了阴阳会。”

  “大消息!”陈乎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这群疯子之前没捣鼓出什么名堂,这次居然真的找到了重建地府的门道。”

  “还记得之前冥官帽失窃的事情吗?阳司原以为是那个双重人格的天师犯病偷的,现在查明白了,就是阴阳会那群变态干的。”

  “希望他们这次别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上次他们居然想用人骨堆出一座城池。”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爷爷书房里发到那份档案时的感受,浑身发冷,由内而外抑制不住的恐惧。

  正看着群消息,陈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哥!?”

  他有点崩溃,“我哥为什么会在山里?”

  群里说有个探险主播在山上迷路失踪,根据直播画面推测是直接撞上阴阳会被抓走了。

  “我哥怎么老遇见这种事?”陈乎要哭出来了,饭也顾不得吃,起身就跑。

  张乾眉头轻蹙,不解这事为什么会跟陈之扯上关系。

  用完餐,张乾又去后厨用保温桶装了些,送柳淮回去的路上有点心不在焉。

  这次爆发的冥官帽很明显和午怅有关系,书中午怅的结局就是失踪在长白山深处。

  说实话不说在意是假的。

  而且陈之也在。

  张乾不自觉搓搓手指,总觉的自己手里用该握着点什么,不是保温桶的把手,应该是别的什么。

  不过,书中没说会爆发诡异事件,为什么他一来就爆发了。他是什么S诡异的引火线吗?上次柳淮家也是,原本什么事儿没有,他一去就升级为双S。

  “你的手机呢?”柳淮问了一句。

  张乾回神,“没带,放床上了。”拍综艺不让带手机,他很听话。

  柳淮抱起胳膊,仔细打量着他。

  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烧得张乾耳朵发热。

  “怎么了?”

  柳淮:“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帅,很适合被睡。”

  张乾轻咳一声,“我的工作业务没有被你调戏这一条。”

  “所以呢?”柳淮好笑看他。

  “要加钱。”张乾十分果断。

  “……滚吧。”

  临近柳淮的民宿小院,张乾这次没有翻墙,跟着柳淮光明正大进了小院。

  进院子时,柳淮突然问了一句,“你不去吗?”

  “去哪儿?”张乾脚步一顿,反问。

  “山上。”

  柳淮想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张乾没给他,自己拎进了小客厅。

  “不去,我要给你打工。”

  “真不去?”柳淮俯身低头看他的表情,“你要是想去我给你放假,带薪休假。”

  张乾动作一顿,片刻还是摇头,“我只是个普通打工人。”

  这世界又不是缺他就运转不了。

  柳淮静静看着他背影,忽然说了一句,“昆仑和鹿蜀好像还没回来。”

  张乾扭头看他。

  柳淮示意小鬼豆丁去卧室拿手机。

  “豆丁跟我说我玩你手机时看到昆仑给你发了消息。”

  柳淮对于一条狗可以发消息这件事接受良好,张乾身边的碗会说话他都不会太过惊讶。

  张乾接过手机,手机上只有一条消息。

  昆仑:我们跟随生死簿的指引去找阴物了,勿寻

  勿寻个鬼。

  张乾脸色一沉,他好不容易把这家伙救醒,万一让阴阳会那帮家伙拆了煮汤喝怎么办?

  “柳淮,”张乾深吸一口气,柳淮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走吧,记得关门。”

  张乾稍显迟疑,“那你怎么办?”

  午怅和陈之有阳司的人去救,就连大狗,神州不灭它不死。可柳淮和崽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上面的诡异搞不定,冲破阳司的阵法蔓延到村子里……

  自己不在,可能护不住他。

  “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柳淮把人推出门外。

  张乾还想说什么,柳淮凶巴巴吼他:“快滚!”

  “……”他其实还想问是不是真的不扣钱。

  张乾站在院子里盯着门看了会儿,最终任劳任怨地对着门摁下一枚铜钉,然后从门框上捞了一条小蛇。

  柳淮出事,这蛇也蔫了,他也算感知到。

  客厅里,察觉到张乾动作,柳淮心情好不少,起码张乾这块木头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尽管这其中崽占得比重更高一些让他不满,但也聊胜于无。

  他看的出来,张乾虽然嘴上念叨不管不管,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如果真的放下了,又何必收留鹿蜀,还把阳司APP留在手机上每次都卡得要死。

  从小就学的本事,用了二十多年的家伙式,哪儿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就像他,现在还时不时想去接个电影,尽管他已经退休了。

  而且待在他身边什么的显得他自己像个累赘,这是柳淮不愿意看见的。他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成为累赘。

  柳淮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今天没有完成和张乾六小时的贴贴,他又困成猪了,明明才七点不到。

  明天!一定得补回来。

  “豆丁,去门口守好,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小鬼乖巧点头。

  柳淮摇摇晃晃爬起来,把自己摔在床上,睡过去了。

  五位评委纷纷动身前往爆发地点,剩下的天师们虽然看着镇定却也忍不住凑到一起。张乾挑了条小路出村,躲过巡逻的阳差成功到达村外。

  一出村就瞧见,午怅远远站在树后。

  “可算等到你了,”午怅笑眯眯走过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没让我白等。”

  张乾瞥了眼,下午的黑头发到晚上又成了白的。

  “染得真勤快。”

  “什么?头发?”这个午怅脸上的表情永远是笑眯眯的,“我觉得白色比较好看。以前没换,是避人耳目。”

  这是把他当自己人,连装都不装了。

  但张乾不是很想当这个自己人,“你下午说要我帮你找东西,现在还算数么?”

  午怅微诧,忙不迭回答:“当然。”

  张乾朝他伸手。

  午怅疑惑看他,“什么意思?”

  张乾握拳轻咳,“给钱。”

  只有钱才能让他破戒管闲事的负罪感轻一点。

  午怅秒懂,稀奇地打量着他,然后麻利地转了五千,生怕他后悔。

  “押金,全款你开价,事后付。”

  张乾收了钱,开始麻痹自己。

  他这次没有多管闲事,只是为了生计,为了养崽,为了危在旦夕的朋友。

  他绝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一通洗脑下来,张乾舒坦了。

  两人往山中赶去,张乾不经意问:“你没告诉我冥官帽失窃了,还是丢在阴阳会手里。”

  午怅含糊其辞,“本来就不在我手里,冥官帽激活得太早了。”

  那时候他混混沌沌,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差点吓个半死。

  “要是早遇见你,它也不会丢。”

  张乾拒绝:“我已经有生死簿和泥浑碗了,不需要再多来一个。”

  阳司已经怀疑他是不是两个S诡异的躯壳了,再来一个冥官帽,当他的身体是三室一厅吗?

  “等等,”午怅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你是说生死簿也在你哪里?”

  “你不知道?”张乾微微挑眉,他还以为午怅就是冲着生死簿来的。

  午怅沉吟片刻,又问:“生死簿在哪儿?”

  张乾面无表情,“在我的狗身上。”

  午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在一条狗身上?”

  “有问题?”以大狗的实力保住一根骨头应该不成问题。

  打可能打不过,但跑一定能跑过,除非被人偷袭直接打晕。

  刚说完,张乾就收到大狗的一条消息。

  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瞬间停下。

  “怎么了?”午怅倒回来找他,也看见了手机上那条消息。

  昆仑:救命啊张乾!我们被一群黑衣人抓住了

  昆仑:生死簿也丢了

  午怅沉默:“有问题?”

  张乾闭嘴:“……有。”

  长白山山脉有一处狭窄的低陷山沟,两侧山壁十分陡峭,深入山沟尽头是条死路无法通行。

  在山沟的尽头,大狗和鹿蜀被草绳拴在山壁斜长出来的树上。

  “就说你一个S诡异是假的吗?为什么会被偷袭?”大狗想不明白。

  “拜托昆仑大哥,我现在是匹可爱的小毛马,对方也是凶残的S级诡异!”鹿蜀扯扯拴在自己脖子上的草绳。

  不久前,有个人形S诡异非常不讲武德,不仅背后偷袭它们,还用石头砸这种低级的物理攻击。

  可笑的,它们两个一个没逃过。

  “不过,昆仑大哥,你为什么也这么弱?”它弱就罢了,它躯壳是匹矮脚马情有可原。

  大狗耳朵塌成飞机耳,“我刚活过来一个月!你指望我干点什么?人道新秩序还定下来呢。”

  鹿蜀蔫儿了,开始对着栓自己的草绳下功夫,只要能把这玩意咬断,它们就能跑。

  大狗则在仰头观察。这山沟很深,山壁很高。在头顶树木的遮挡下,它只能看见山壁上被人为凿了几个洞,洞里放着什么看不清。

  大狗拍拍鹿蜀屁股,“快,你驮一下我,我看不见上面有什么。”

  鹿蜀正费劲儿咬着绑他们的绳子,听见大狗的话,哼哼两声。

  “这草绳怎么咬不开?”

  栓他们的绳子是草绳搓得无疑,不过颜色漆黑,好像染了什么液体。

  “快吐掉!”大狗拍拍他,非常嫌弃,“这草叫尸内草,专门吃人血肉长在人身体里的。”

  尸内草寄生在人身体里,扎根发芽,吞噬血肉,直到将人的血肉全部吃完,只剩一层皮。可以说是真稻草人。

  “我说怎么这么难吃。”鹿蜀呸呸几声,让大狗踩在自己身上。

  大狗高了一截,努力抻着脖子顶开树叶往上看。

  终于,视野开阔,大狗看清了高耸山壁上的洞里放着什么。

  是一具具狰狞的白骨。

  墙壁开凿的洞口很小,这些死去的白骨像是直接被塞进进去的。他们一个个都定格在死时往外爬的挣扎动作上。

  重点是,这不是一两个洞,这是满满一山壁的洞。环形的山壁上如蜂巢,零散错落,宛如佛窟。

  如果这里面塞的不少白骨,这将会是人类建造的壮阔奇观之一。

  大狗四肢爪子一滑,从鹿蜀背上跳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它们头顶这棵树不高不矮,正巧挡住他们的视线。

  “人造的地狱。”

  鹿蜀听了它描述思索片刻,指指远处围着黑衣人的地方,“所以那里那条小溪和小桥是什么?”

  它指的是远处那群神经兮兮的人围绕着祷告转圈的桥和溪水。桥上还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那群黑袍人正举着一顶帽子往上面放。

  “那是奈何桥和三途河,当然是低劣的仿制品。”

  身后草丛微动,大狗记住了上次被偷袭的教训,扭头就咬,嘴还没下去,就瞧见一双手抵住他的狗头。

  “陈之?”大狗耳朵瞬间竖起。

  陈之脸上没什么表情,悄悄蹲在杂草里,显然也是在躲那群黑袍人。

  “你是谁?”大狗警惕。

  这肯定不是那个冲他喊“大狼,我们一起捉兔子”的年轻人。

  倒像是……S级诡异。

  大狗和鹿蜀对视一眼。

  问到他是谁这个问题,陈之好像想了很久。

  他将骨简拿出来,眼神迷茫,低声呢喃:

  “善者添寿,恶者归阴……我好像还差一支笔。”

  作者有话说:

  秃头,删了好大一段去,缺的字数明天补上

  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我在评论区留的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