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没有承认:“不是……”

  元明笑:“我知道你便是上一任的圣女。本该殉脉而死的圣女池羽, 被邪修谢其琛强行再生了——嗯哼,又是一个可以用来编排的故事。修真界会因为谢其琛触碰了禁忌之术而对他更加排斥。”

  池羽一愣,皱眉:“你要……做什么……?!……咳……咳咳……”

  元明见床上的女子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似乎有些苦恼:“都说了让你别说话了,万一太激动,直接死了怎么办?那我就没有新娘了。”

  新……娘?!

  池羽瞪大眼睛,不理解元明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本该与云幻成亲的, 然而她死了, 那我突然想到, 换个圣女成亲也是一样的。”

  ?

  这是什么荒谬的理由?

  元明没搭理池羽那刀子似的眼神,兀自说道:“成为了所有人的公敌, 被整个修真界追杀,唯一爱的女人还被夺走,啧, 谢其琛一定会痛苦得魔疯吧, 想想就觉得兴奋呢。”

  池羽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明, 感受到了这个人深深的恶意:“你……憎恨谢其琛?……你与他……有仇吗?”

  “憎恨?”元明摇了摇头,“没有哦,我一点也不憎恨他,甚至对他有些好感呢。”

  池羽不理解元明的意思, 他竟然说他对谢其琛有些好感?对一个人有好感,会对对方做出这样恶意满满的行为吗?

  元明瞅着池羽因心怀怒火而显得愈发苍白的脸,恍然大悟一样:“我不应该同你说这么多, 万一将你刺激得背过气了,那可怎么是好?”

  池羽沉默。

  这人……其实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吧?

  他看向她的眼神, 充满了恶意的嘲弄。

  然而她与他并没有什么旧怨,从前更是不相识, 那么这恶意来自哪里?

  ……还是说,这是一种无差别攻击的恶意?

  “你……以戏弄别人为乐吗?”

  “戏弄?我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不过顺带达到了戏弄的效果的话,确实让我觉得很愉悦。”

  池羽沉默了老半天,最终骂了一句:“变态。”

  元明丝毫不在意床上女子气若游丝的谩骂,笑眯眯说道:“会有婢女好好照顾你的,圣女大人要尽快康复到能走得动路哦。”

  池羽苏醒后,元明就来看过她这么一次,说了些语焉不详的话,而后就没有再出现。

  池羽的一日三餐起居生活都由两个近身的婢女照料。

  似乎她们都知道她是圣女,对她态度十分恭敬,呼唤她的称呼也都用的是“圣女大人”。

  这让池羽十分不适。

  殉脉以后,她就已经不是圣女了,即使再生后的她依旧拥有圣女的体质和对灵脉的强感应,她也不是。

  现在的圣女是云幻。

  云幻……想到这个女孩,池羽就感到心情沉重。

  这个女孩……已经被杀了。

  凶手至今不明,然而元明却利用了这个女孩的死进一步加强修真界对谢其琛的敌视。

  这是个单纯活泼的小女孩,那夜突然动手推她入渡厄境,不出意外,应该是受到了元明的操纵。

  这个小女孩明明这样依赖和倾慕着元明,元明却……

  元明此人实在过于古怪了。

  无论是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行为的真正目的,都让人摸不透。

  隐藏半妖身份混入修士之中、仿佛故意针对谢其琛一般的行为、无差别恶意的态度、惯会伪装成清雅君子的高超演技……

  等等……池羽突然发现,此人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与谢其琛有些相似。

  躺了大半个月后,池羽终于能下床走动几步。

  被提前从蛇蜕刨出来,她本就不佳的体质变得更加虚弱,即使能走,没几步也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然而池羽依旧坚持着到处走走。

  元明虽然关押了她,但并没有限制她在宅院中走动,她想尽可能搞明白这处宅院的构造,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池羽慢吞吞地走到了花园中,正扶着棵树木喘息,她便听见负责打扫的下人们在交谈。

  “你听说了吗?咱们院子里住的那个女人,是前任的圣女。”

  “不会吧,那位大人不是多年前就殉脉而死了吗?”

  “我听那女人身边的婢女说的,据说那女人是被人给复活了。”

  “复活?这么邪门的事你也信?”

  “由不得我不信啊,我偷偷去看过那个女人,真的和前任圣女长得一模一样——我从前在世家帮工的时候,曾见到过前任圣女。”

  “说来元公子这阵子广发婚帖,说即将与圣女成亲,难不成……”

  “应该就是她了,不然还有哪个圣女?云幻大人已经被杀,下一任圣女也还没被选出来。”

  “可元公子是何时和这位圣女相识的,听说还感情甚笃,下月初就要举行婚礼,我从前从没听说过啊!”

  “这就不知道,只听说那圣女恢复记忆以后,知晓自己是被邪修谢其琛用禁术复活的,对谢其琛很是痛恨,所以对救她脱离谢其琛魔爪的元公子很是感恩呢。”

  池羽听到那对话,有些愣神——元明说的成亲,居然不是戏耍她的话?!竟然连婚帖都发了,颇有种要广而告之的架势。

  还说什么她与他感情甚笃,下月初就要完婚,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当晚,池羽正在卧房中画这几日到处走动得知的宅院布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池羽立刻撤了空白的纸将图纸盖住,抬头看去。原来是好些日子没有出现的元明又来了。

  元明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意盈盈的,手上还拿着张红色的纸——池羽定睛一看,居然是婚书。

  “哎呀,圣女大人果然已经能下床了,看来下月初举行婚礼是正确的。”

  池羽扶着桌子站起来,皱眉看着来人,说道:“你是觊觎圣女能带来的地位和名声吗?一个圣女死了,就觉得可以娶另一个?”

  元明挑眉:“你是这么想的?”

  池羽静了片刻,否认了这个猜想:“灵脉在一年内必会选出下一任圣女,一个‘曾经的圣女’并没有太大价值。”

  元明笑着,没有说话。

  池羽想了想,说道:“……你是要利用这场婚礼,将谢其琛逼入更孤立无援的状态?”

  早就应该已经死了的前任圣女,突然活了,还即将和散修工会的会长成亲,这个消息足够爆炸,瞬间就能传遍整个修真界。

  元明可以利用这件事,广泛宣传诸如“邪修谢其琛用再生禁术复活了前任圣女”,甚至于打着她的名号宣扬“前任圣女知晓谢其琛对她用了再生禁术,对谢其琛深恶痛绝,在元会长的支持下决定对其进行讨伐”之类的煽动性话术。

  ——事实上,元明目前似乎也确实是这么宣传的。

  先前青山宗灭宗,挑起的对谢其琛的讨伐只局限在一部分小门派。

  而后云幻之死被栽赃到谢其琛头上,进一步加剧了谢其琛的恶劣处境。

  然而由于云幻亲近散修与小门派,与世家很疏远,所以世家对云幻的死只表面地表达了惋惜。

  这些年来世家一直休养生息,与小门派和散修间也有着很深的龃龉,若非必要,肯定是不愿意掺和进元明主导的讨伐中的。

  然而现在前任圣女——被所有世家都宣称“有恩于己”的池羽突然出现,还看似站在了元明这儿,元明一定会利用这个契机挥舞大旗逼着世家也加入“讨伐谢其琛”的队伍。

  曾经挑衅并削弱世家的仇、违反规则擅自用了再生禁术、连前任圣女都敌视着,诸多因素叠加,世家即使再是想作壁上观、坐收渔利,也只能站队到元明所代表着的散修和小门派这儿了。

  谢其琛目前的处境简直是举目无亲,处处皆敌。

  更何况,她与元明成亲,这件事本身就对谢其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

  策划着这样的事,先前元明居然还说对谢其琛没有憎恨吗?

  池羽打量着元明,突然道:“你是谢其琛的旧时吗?”

  元明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澹台玦是半妖。这件事,即使是澹台家的人,也极少有知道的。”池羽说道,“而且,澹台玦曾告诉我,你也是半妖,再加上你身上的一些特质,和谢其琛有些相似。”

  “哦,你知道我是半妖了啊。”元明一顿,“我和谢其琛相似在何处?”

  池羽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兀自分析:“若你和谢其琛拥有相似的经历,这些事就能说得通了。”

  元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上任澹台家主做的那些污糟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他自己终止销毁,按他那心狠手辣的作风,当时应当没有半妖能存活下来。”

  元明没有说话。

  “可是我突然想到,有一个人,和谢其琛一样,是那些半妖中的例外。”

  “那就是谢其琛七岁时,与他相约一起逃跑的那个‘所谓朋友’。”

  那个朋友,在面临追兵时,选择了背叛谢其琛,将谢其琛推出去挡追兵。

  若她没有记错,这个“所谓朋友”名叫“无名”。

  池羽回忆,在谢其琛构筑的幻境中,那个他让她入幻后同她一起生活的村子里,她曾经见过与谢其琛过往有关系的、曾被他期待过的那些人。

  其中就有曾被谢其琛当做朋友,然而最终选择背叛的名为“无名”的少年。

  然而在幻境中所见的无名的容貌,与眼前这个名叫元明的青年,实在相差甚远。

  不知道是因为掩饰了容貌,还是发生过什么令他容貌大变了?

  池羽定定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问道:“你的真名,是无名吗?”

  元明始终没有说话,良久,突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暴露自己猜到了太多事,并不是什么聪明的行为。”

  “真的是你……”池羽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得到证实,只觉得荒谬,“你与谢其琛同病相怜,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元明歪着头看着池羽,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好笑:“因为这么做是最佳方案啊。就像七岁那年我能当机立断地将他推出去挡那些追兵,现在我也能利用他最快速地达成我的目的。”

  池羽皱眉:“你的目的?指的是什么?”

  元明自然不会回答池羽的问题,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你知道最极端的痛楚是什么样的吗?”

  池羽沉默,想起谢其琛,想起月圆夜充满血腥味的洞穴,还有北境高山上寒冷的洞窟。

  “你了解一次次经历绝望后人心会变成什么样吗?”

  池羽依旧沉默,这次是想起谢其琛过往遭受过的背叛和虐待。

  这个男子……拥有和谢其琛极其类似的过往。

  池羽突然想起原书中的剧情,在她不曾干预过的故事里,谢其琛走上的道路。

  池羽隐约有了个猜测。

  元明见池羽一直不说话,走到桌边,从桌上的一叠白纸下抽出那张图纸。他低头扫了一眼那张图纸,说道:“想逃走吗?逃走去找谢其琛?”

  池羽没说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你很早就知道谢其琛是个异常的存在,也了解谢其琛真实的个性有多不堪,为什么还会选择他?”

  池羽皱眉:“这与你无关。”

  元明抬眸看着池羽,似乎是好奇:“你说我和谢其琛有相似的特质,如果当年你收养的人是我,你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吗?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

  池羽皱眉:“你希望有人爱你?云幻是爱你的,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元明冷嗤了一声:“那个小姑娘?她爱的是清风朗月的元哥哥,可不是我。”

  元明似乎并不执着方才问池羽的那几个问题,他一抬手,整间卧室都被一道流窜着电光的屏障所覆盖。

  “不要想逃跑,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元明恶意地笑了笑,“你被彻底囚禁了,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元明没有管池羽的反应,兀自离开了池羽的卧房。

  池羽走到被设置的屏障边,抬手轻轻试了下那屏障,电光立刻灼伤了她的指尖。

  池羽垂眸看着被烧红的指尖皮肤,许久,抬起头看向元明离开的方向。

  ……

  元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卧室的门和窗都严严实实地遮着,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

  元明很习惯这样的黑暗,这样的黑暗令他有安全感。他一个人静静站在黑暗中沉思。

  那个被谢其琛当成宝贝的女人比他想的要聪明些,竟然猜到了他是谁。

  方才问那女人的话又浮现在心头。

  【你说我和谢其琛有相似的特质,如果当年你收养的人是我,你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吗?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

  着实是个可笑的问题,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出那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心里在想什么?

  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是他从前暗中观察谢其琛与池羽的生活时,发现的谢其琛脸上露出的温柔又幸福的笑容。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为什么谢其琛脸上可以露出那样的笑容?

  元明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

  就像他告诉池羽的那样,他并不讨厌谢其琛,就像他不会讨厌自己那样。

  可是看到谢其琛那样温柔又幸福地微笑,他心中不免产生一种荒谬感。

  会产生“凭什么”的疑惑。

  不得不说,三番两次嫁祸谢其琛、甚至抢走池羽,除了为了他的那个“目的”,他心中也隐隐约约期待着……谢其琛会变回“理应”的样子。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那就应该有可怜虫的样子啊……

  门外,婢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元大人,该就寝了,是否需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元明回过神,斥责:“不需要,不要来提醒我这种事!”

  门外的婢女感受到元明声音中的冷意,有些慌张:“大人恕罪,奴婢是新来的,还不了解大人的规矩,奴婢不会再犯了!”

  “滚!”

  “是……是……”

  婢女的声音逐渐远去,房间再度回到了一片寂静。

  元明有些疲惫地坐到床畔。

  有多少日没有入睡了?

  想不太起来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疲惫到实在支撑不住,他才会进入痛苦的睡梦。

  算起来,自从破除了十年寿命的诅咒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剧烈的痛楚永远缠绕着他,而那种痛楚,在入睡后会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经历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据说这个叫新生之痛。

  因为新生总是伴随痛楚,所以获得新生的人,会每时每刻感受新生之痛。

  真是可笑,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宁可在那个时候选择一了百了,何苦执着追寻那个能破除十年寿命诅咒的新生……

  从来都是这样,每一次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其实都是陷入了更绝望的境地。

  这个世界糟透了,简直充满恶意。

  元明缓缓闭上眼,那么今晚,是选择疲惫地支撑到天明,还是选择进入睡梦承受几乎忍受不了的痛苦呢?

  *

  永州城城门处。

  谢其琛从城门走进永州城,寻了间城门旁的茶铺坐下,准备稍作歇息。

  前些日子接到澹台玦的来信后,他才知道本该由澹台玦看护着的池羽,被元明带走了。

  【我之修为如今折损过于严重,没能抗住元明与澹台家联手的袭击,池羽被元明带走,而我也被澹台家看管起来,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写了这封信给你。实在是抱歉。】

  谢其琛接到来信的时候,差点想要直接杀到澹台玦面前。

  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谢其琛极其厌恶澹台玦,然而他也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何澹台玦的修为会突然间折损这么多,但会出这样的事一定不是澹台玦的本意。

  更何况更重要的是救回池羽。

  谢其琛离开极寒之窟的时候,灵鸦曾极力劝阻:“主人,虽然你的元神已经恢复完整,但卵的第二次苏醒还未完全结束,还请留在极寒之窟。那个叫元明的人掳走圣女大人,说不定就是逼你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现身。”

  谢其琛自然没有听灵鸦的,元神恢复后,他压制卵的能力提升不少,去救池羽才是当务之急。

  元明的老巢是永州城,想来元明应当是把池羽也带到了永州城。

  茶铺另一桌的两个客人似乎也是修士,此刻正大声地聊着天,话语的内容飘进了谢其琛的耳朵里。

  一个修士说:“你听说没,多年前殉脉的那个圣女又出现了!”

  另一个修士说:“啊?她不是早死了吗?”

  “说是被邪修谢其琛用再生之禁术给复活了!”

  “再生之禁术?!那邪修还真是坏事干尽,竟然连禁术都有涉及!不过……他为什么要复活那前任圣女?”

  “你知道那邪修是前任圣女收养的弟弟吧?听说那邪修对圣女一直有不伦之情,所以啊,才想复活她。”那修士突然压低声音,颇下流地说道,“我听说圣女被复活后,最初没有记忆,你猜那邪修将她带在身边会干什么?”

  “……瞎!那邪修可真是下作啊!”

  “所以咯,听说圣女恢复记忆后,都要恨死谢其琛了。然而她没有修为,试了几次都逃不出谢其琛的手掌心,最后还是偶遇元会长才获了救呢。现在两人都要成亲了,正广发婚帖呢!”

  “成亲?哈哈,难不成是出以身报恩的戏码?不过元会长从前不是与另一个圣女颇多牵扯么,怎么现在又要娶这个圣女了?”

  “圣女云幻不是已经被谢其琛杀了么?元会长在工会换届以后蝉联了会长之位,想要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势力,与这个颇有美名、受到各世家尊敬的前任圣女成亲,也是个情理之中的不错选择——大家都是男人,这种选择应该很好理解吧?”

  “这倒是,哪怕是前任圣女,与灵脉的关系也颇为深厚,能娶到她,便利之处数不胜数啊。”

  “而且这两人一个曾经的爱人被谢其琛所杀,一个长期沦为谢其琛的禁/脔,都深恨着谢其琛呢。这场成亲也是给修真界其他修士一个信号,对谢其琛的围剿就要展开了。连原本作壁上观的世家都不得不出来站队加入呢。”

  两人正聊着,突然发现隔壁桌一个青年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瓷片滚落一地,发出嘈杂的噪音,猛地就将两人的谈话给打断了。

  青年站起身,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了茶铺。

  两人面面相觑,老半天吐出一句“那人什么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