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利害关系,那也总得有“利”、有“害”,才有“关系”!
思及至此,林幼仪又接着开口补充道。
“自然,我也不是那不晓事理之人。先公与令尊定下的婚盟,咱们二人可以有商有量的解除掉。可是,两家先人乃是莫逆之交,这份情义却是斩不断的。”
“是以,从今以后,无论张公子有任何所求,但凡我城阳侯府能够帮得上忙的话,便绝不推辞。相信,这番话,不止是我,我的父兄也一定与你说过同样的话。”
“父亲大人一言九鼎,绝对不会言而无信!如此,张公子意下如何?”
林幼仪自觉,她对张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退个婚而已,若非为了顾忌瑞亲王穆铮的颜面,她便是硬来,张谅也无可奈何!
彼时,林幼仪设身处地。
她站在张谅的立场上思前想后,斟酌再三,也还是寻不到一个足以支撑他不解除婚盟的理由。
是以,林幼仪私心以为,今儿个这事儿,她至少有八九成的希望,可以说服张谅!
可是,林幼仪终究还是大意了。
接下来,她也算是彻底的开了眼!
好好的见识了一把,什么才是真的“轴”!
“这个……恐怕不行!”
“混账东西,你敢戏耍我家小姐?看我不一掌劈死你!”
未等林幼仪开口,三宝便已经是忍无可忍!
张谅最后这句看似没底气、犹犹豫豫的拒绝,当真是瞬间便将三宝的怒火全部点燃!
三宝说话间,陡然高高的举起了手臂。
只见他化拳为掌,对着张谅的头,作势就要劈下去!
林幼仪见状,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开口阻止。
“三宝,休得无礼!”
“小姐,这混账东西分明就是在装傻充愣,跟您绕弯弯呢!奴才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且莫急,退到一旁。”
林幼仪自认不是一个好脾气的软柿子!
可是,面对张谅,她也算是拿出了所有的耐性。
“我相信,张公子一个读书之人,应该不至如此不无礼!那么,就请张公子解释一下,为何你口口声声赞同我全部的说法,却还是不肯与我解除婚盟?”
“四小姐容禀,在下绝无戏耍你的意思。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四小姐处在你的立场上考虑,自然是仁者见仁,你说的话,也无任何不妥之处。”
“可是,在下虽非智者,亦有自己的想法!见仁见智,又何论对与错?在下赞同四小姐所言,但不代表,在下便要依着你所说的话去做。”
“在下掏心掏肺,并无半句虚妄之言。若有得罪四小姐之处,还请四小姐海涵见谅,在下在此谢过了!”
看着张谅快速站起身,面向她抱拳拱手,深施一礼的样子。
林幼仪在心里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确是她轻敌了!
她没有想到,张谅看似唯唯诺诺,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有板有眼!
【很好!这个张谅,不仅是个棘手的硬茬儿,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林幼仪努力压抑住翻涌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以后,放缓了语气说道。
“张公子还真的是……憨厚老实,宁折不弯呀!好,那咱们就撇开‘仁者’,来聊一聊你这个‘智者’!张公子,坐!”
“好……”
适才,林幼仪看到张谅这副胆怯懦弱的模样,还多少有些同情他。
现下,林幼仪是一看到张谅那张伪善的嘴脸,就恨不能抡圆了给他两个大嘴巴!
“张公子可是铁了心,不愿与我接触婚约?”
“是!”
“即便是要倒插门入赘侯府,你也在所不惜?”
“是!”
“那你今儿个早前,说的考取科举一事可还作数?”
“当然!”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张公子今日所言的意思是,若你能够榜上有名的话,那么,便是入赘,也要完成你我之间的婚约。可若是你没能榜上有名的话,即刻便写下解除婚约的书涵!我说的,可对?”
“四小姐说的没错!”
“呵!”
张谅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林幼仪嗤之以鼻的轻笑了一声。
她缓缓转动目光,最终,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张谅的脸上。
“张公子,你可知道,花钱让你中举不易,可若是花钱让你名落孙山,却是易如反掌!这件事儿,我甚至无需动用父兄的关系,便可以完成!到时候,你鸡飞蛋打,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又是何必呢?”
林幼仪想要表达的意思,便是个三岁的稚子,都能想的明白。
张谅执意要以三年后的科举为准,来决定他是否与林幼仪完成婚约。
可问题是,他的这个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试想,张谅若是不同意接触婚约的话,那么,林幼仪乃至整个城阳侯府,都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他名落孙山!
届时,他榜上无名,仕途无望,还是要依着今日许下的诺言,与林幼仪接触婚约。
相反,若是张谅识时务的话,现下便与林幼仪解除婚约。
那么,城阳侯还会动用关系,想办法让张谅及第成名。
换言之,张谅与林幼仪解除婚约一事,乃是势在必行!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张谅还要不要他自己的前程与仕途而已!
可是,就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张谅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林幼仪真真是想不明白,张谅明知结果是必然的,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赔上自己的前程,拖住这三年的时间呢?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荒谬的决定吗?
面对林幼直中要害的质问,张谅却是出奇得镇定!
不,他那不是镇定,简直就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古圣贤有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城阳侯与少将军乃是当世的英雄,在下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事情!”
“呵!笑话!刚才我便已经说了,这等小事,根本无需劳烦我父兄,我便可以做得到!什么君子、什么小人,我根本不在意!我要的,只有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