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您瞧,这里的枫叶已经开始红了。”青菱扶着宜尔哈顺着僧人特意开出来的路,慢慢往前走着。宜尔哈走着有些累了, 碰巧前面有个小亭子,便忙走了两步,坐下歇歇。

  “这山上本就比下面凉,所以这秋天来的也比山下早, 别瞧着我们才是夏末觉着没有前几日热了, 可在这山上已经是初秋了。”

  青菱从一旁随侍的宫人手里接过茶点, 放在桌子上道:“主子知道的真多。还好太后娘娘特意嘱咐让带上茶点,免得闲来走着累了歇脚没个吃喝, 这不正好派上用场。宜尔哈无奈的皱皱眉道:“青菱不是我说,你自打自梳以后是越发像嬷嬷了,越来越能唠叨了。

  青菱看着越发顽皮的主子, 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默默把东西摆好, 道:“主子要是想让奴婢别唠叨,您只要别那么贪谅就好,也不晓得是谁请了太医喝了几天的苦汤子。

  “哎呦我的好姐姐可别唠叨了,我都改了的。”宜尔哈一听青菱又开始念叨, 忙告饶道:“我这不也连着一个月没有吃冰了么,好了好了莫要念叨了,快看看这景色吧。”

  “是。”青菱无奈, 只得应道。

  主仆一行人正在这坐着赏景,就见小路上慢慢过来一行人, 宜尔哈偏头瞧了瞧,忙站起来, 往前迎了迎,行礼道:“皇阿玛金安。”

  “快起来吧。”康熙一手扶起宜尔哈道:“怎么在这呆着,不是让你到处逛逛吗?还给你安排了人怎么不带着。”说着康熙嫌弃的暗瞪了一眼隐在侍卫堆中的钮祜禄·阿尔哈图,真是不成器的东西,给了机会都不知道争取。

  虽说要把心尖尖的公主嫁出去让康熙颇为不快,但是看到自己安排的机会被钮祜禄这么浪费更是生气,自己特意和太后留着同方丈聊天,就是给这家伙创造机会,结果自己中途出来就看到这个憨货还站在门口守着,还得自己带着出来找人。

  废物,暗自气恼地康熙,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接着道:“你别瞧着这清净,保不齐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你,朕不是给你留了几个侍卫吗,等等记得带上。”

  宜尔哈看着这除了自己和皇阿玛带着这些人,暗自好笑,哪里还有旁的人呀,再者自己也不是柔弱好欺的,但还是应道:“是,儿臣不过是不想那么多人跟着,哪里有皇阿玛担心的那般柔软,那便依皇阿玛所言,等等给儿臣留两个侍卫即可。”

  “好好好,”康熙点头笑道:“阿尔哈图和富勒留下吧,一定保护好公主安全,不得有失。”

  “嗻。”只见两人从队中出来,行礼应道。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暗道,这富勒也是极佳的一个候选人,到时太后暗地问一下宜尔哈更心仪哪一个就好。

  阿尔哈图虽然不解自己因为什么被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上一下子调成皇上的御前侍卫,但是现在只有喜悦,能和心仪多年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护卫都让阿尔哈图心里充满喜悦。

  还未等宜尔哈说话,康熙就开口道:“好了,朕不过是担心你才出来,方丈还在禅房中等着朕呢。你在这边好好玩,要是觉得无趣,再往远处走走也是可以的,咱们满族儿女不在乎那些俗礼,整日憋着再闷出些病来。”

  听到这话,宜尔哈用帕子捂嘴一笑道:“皇阿玛要是这么说,儿臣旁边的宫人可就要哭了,他们整日里念叨儿臣,巴不得儿臣安静些,到您这里反倒是嫌我静了些,改日可得请三姐姐回宫住上些日子,让您回忆回忆什么才是真正的静了。”

  “别胡闹,你三姐才坐稳了胎,还是让她在家好好养着吧。”想到成婚许久才怀上孩子的端静,康熙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接着道:“快些去玩吧,朕得回去了,别误了回宫的时辰就好。”言下之意竟是可以带着人单独出去。

  宜尔哈一听,乐道:“这可是皇阿玛说的,儿臣那就却之不恭了。青菱快去把东西收起来,把我带着的银两拿出来,咱们下山去玩去。”

  康熙见宜尔哈的样子,笑了笑,又点了两个人随行这才放心离去。

  宜尔哈回去换了身普通些的衣服,把花盆底换成了寻常的绣花鞋,才带这一众人下山去。

  因着谭拓寺香火旺盛,山下住了不少人,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街市,正值谭拓寺旺季不少手艺人来街市卖艺,捏泥人的,做糖画的,喷火,杂技样样都有。

  一路上走走看看,买了不少东西,随行的侍卫手里拎了不少东西,不远处正有一栋茶楼,宜尔哈也觉得有些疲累,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几位是在大堂还是包厢啊?”瞧见有人进来,跑堂的赶忙迎上来道。

  “开两间包厢。”宜尔哈应道。

  “好嘞,您这边请。”跑堂微躬着身引路。

  进了包厢,跑堂的擦了惨桌面道:“不知道贵人是想要吃喝些什么,我们这虽说没有什么顶顶好的美味,但是比起别的茶楼也是不差什么的。”

  “就来一壶清明前的碧螺春茶,再上几碟你们这拿手的点心。去另一间包厢也去问一下他们要吃什么。”宜尔哈想了想道。

  “好嘞,您稍坐一会,马上就给您送来。”跑堂把抹布一收,转身就出了包厢。

  宜尔哈见没有了外人,这才放松下来,招呼青菱她们道:“你们也坐下休息吧,在外面哪有那么多讲究。”

  青菱她们也不和宜尔哈扭捏,跟着久了,也知宜尔哈不是太在乎礼仪的,便也没有推脱,一一坐下了。

  在茶馆歇息片刻后,便已到了回宫的时刻,宜尔哈不敢再歇下去,忙带着人往回赶,才到了山下,就见皇家的马车从山上慢慢下来。

  “快来快来。”太后坐在马车上通过窗子唤道。

  宜尔哈拿过特意给太后买的物件,在宫人的帮扶下上了马车。

  刚一上马车,宜尔哈就献宝道:“皇玛嬷您看,这和您年轻时候像不像,我方才逛街市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皇玛嬷和我说的您小时候的样子,一定是笑声如银铃,笑容似蜜糖,您瞧,这和您小时候是不是很像。”

  太后接过宜尔哈手里的小泥人,只见身着蒙古裙的女子正怀抱着一只小兔子,做出抚摸的姿态,眉眼间满是疏朗的笑意,似是没有忧愁一般。

  太后眼中不由含了些泪,手不住的抚摸手里的泥人,连声道:“是了,和皇玛嬷年轻时一模一样。”说着太后把宜尔哈揽到怀里,抬眼看向虚空道:“皇玛嬷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呀,也有这么一只白兔子,那是皇玛嬷和哥哥一起去打猎时捡的,那兔子天天跟在皇玛嬷身边,就是不抱它,它也会在皇玛嬷身边跑来跑去,粘人的很,可惜来京的路太远,远到那只兔子都没法跟着皇玛嬷来。”

  宜尔哈本想着让太后开心开心,没想到反而让太后伤心了,忙转移话题道:“皇玛嬷不想知道孙女这次出去都见到了什么吗?”

  “哦,都见到了什么?”太后揉了揉眼,把眼中些许的泪水揉了回去,问道。

  “孙女看到有人会喷火,火把一举,嘴巴一张那火就喷出来了,还有糖画,仅凭一个勺子就可以画出惟妙惟肖的景物来,孙女还叫人画了人像,只是不好保管取出,待一会儿回去,孙女就给您拿出来让您瞧瞧,和孙女长得像不像。”

  “好好好,”太后拍了拍宜尔哈的手背,悄声问道:“你瞧着今天和你出去的侍卫可有合眼的,要是有就悄悄皇玛嬷,皇玛嬷帮你去把把。”

  宜尔哈的脸一下就红了,小声道:“皇玛嬷怎么有您这般直接问的呀。”

  太后见到宜尔哈羞涩的表情一下就乐了,道:“这有什么,大了终究是要谈到这个的,难得你皇阿玛应下让你可以留在京中,那我们可得好好选选。”

  “都依皇玛嬷和皇阿玛的,孙女相信皇玛嬷和皇阿玛会给孙女挑一个最合适的人选的。”宜尔哈依偎在太后的怀里道。

  “好,那皇玛嬷就挑一个最合我们宜尔哈的驸马。”

  回到宫中,太后让王嬷嬷去寻了青菱,打听了一下出去的细节,就靠在榻上闭目沉思。

  康熙待处理完朝政才到太后宫中,问道:“皇额娘,不知宜尔哈有没有相中哪个随行的侍卫。”

  太后道:“女孩子脸皮都薄,问她,她哪里好意思说呀,我问了跟着出去的宫人,

  几个里面最殷勤贴心的还得是钮祜禄·阿尔哈图,虽说年岁大了些,但是年纪大了懂得疼人,家里也无长辈挟制作妖,就定他吧。”

  “既然如此,朕明日就拟旨赐婚,也省得那小子整日求着朕把宜尔哈下嫁于他。”康熙打趣道。

  太后像是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要不要和徳妃商量一下,毕竟她是宜尔哈的亲娘。”

  康熙摇了摇头道:“朕问过她了,她说一切随朕安排。”

  太后突然有些不满了,气道:“自己的孩子都不操心,是想操心什么。”

  康熙替徳妃说话道:“皇额娘此言差矣,她在宫中对外面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哪个好哪个坏,上次给您看的名册也不是她能看到的。”

  “这样啊,倒是我冤枉她了。”太后这才恍然,叫嬷嬷送了两件首饰过去。

  翌日钮祜禄·阿尔哈图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圣旨,得了圣旨强忍住喜悦送走了来旨的公公,待看不到公公的身影后,阿尔哈图可忍不住了,一蹦三尺高嚷嚷道:“快把家里值当的东西都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