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婴孩啼哭声响起,霎时整个荣正堂都被惊动了。

  陆燕芝是最先醒来的,她揉了揉眼睛, 正伸手去拍了拍儿子时,就发现在了在床榻旁的周重邛。

  “殿下......”

  “嗯。”周重邛神色镇定的看着陆燕芝, :“我过来看看你,身上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陆燕芝下意识的说完话, 惦记着一旁还在哭泣的小不点。

  这么小的孩子又不会说话, 若是不舒服了只会用哭泣表示,见陆燕芝伸手要解开孩子身上的襁褓,周重邛连忙道,:“我来。”

  说着他利索的解开了襁褓看了看,里头干干净净的, 陆燕芝伸手摸摸他的身上, 也是干爽的。

  结果她摸着摸着,小不点扭来扭身子,窝在她的身侧, 慢慢的不在哭了。

  屋内被惊动的众人被打发了回去, 周重邛扭头看向了那又睡过去的小不点。

  嘿, 这小兔崽子,就专门是来坑他老子的吧。

  看周重邛直勾勾哭笑不得的看着孩子, 陆燕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小不点哄着, 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周重邛的手。

  周重邛和孩子一视同仁,两个人都哄一哄。

  而周重邛顺势捏着陆燕芝的手坐下。

  他的掌心俱是老茧, 甚至又新添了冻开的伤口。

  这些伤口又反复开裂, 如今回了京养了几日倒是好了许多, 但仍皲裂出几道粗糙的痕迹。

  此刻他手里捏着一只又白又嫩, 纤细瘦白的手,柔若无骨,又暖又香,腕上还垂下一只纯白色的玉镯,周重邛实在没忍住低头在手心亲了亲。

  粗糙的手掌在手上来回摩梭,陆燕芝没有抽回手,她只作不察,但慢慢的,她的脸泛起了红色。

  瞧着这一幕,周重邛克制的收回了力度。

  陆燕芝的脸上还染着胭脂色的酡红,她转头看着周重邛,:“这么晚了,殿下快去歇着吧。”

  “恩。”周重邛应了声,之后转头看向了陆燕芝怀里的孩子。

  他挑高了眉毛,:“这崽...咳,夫人如今正是该好好修养的时候...何况男儿一味的娇惯,会把他惯坏的。”

  陆燕芝忍不住伸手用力拍了拍周重邛的手。

  这点力度对周重邛来说就和挠痒痒似的,但他还是立即委屈的揉着手看向了陆燕芝。

  “亨亨才出生多久啊,连半月都没有,怎么就被娇惯坏了?”

  “亨亨?”周重邛看着挤在陆燕芝身侧的小不点,嘴里开始嘀咕,:“赖名好养活,不如叫铁蛋,毛蛋,二狗...”

  哎呀,真是,陆燕芝瞪了一眼周重邛,快住嘴吧。

  若是在边城的泥堆里滚着,叫这名字也就罢了,可这京中,这么叫可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若是真的叫这些名字,换个心思敏感的,只怕会难受到心里去,陆燕芝看着周重邛,:“这么晚了,殿下还不快去休息?”

  忙忙碌碌这几日,陆燕芝在这屋里躺着都知道发生了许多的大事。

  看着周重邛眼底的青黑和眼中深深的疲惫,她纵使有千百般的话想和周重邛说一说,也只得先咽回去。

  对上陆燕芝担忧的神色,周重邛那毫无异样的轻松笑脸慢慢的消失了,他闭着眼,轻轻的将脸埋在了陆燕芝的手心里,:“夫人让我在这缓一缓。”

  周重邛在陆燕芝的眼中,从来都是如昂首阔步,高大威猛的猛兽精神抖擞的巡视着地盘。

  可如今猛地这般像是蜷缩起来舔舐着伤口,陆燕芝顿时只觉得心口也泛起细密密的疼痛。

  看小不点不哭了,她顾不上儿子,轻轻的侧着身子,一下一下的顺着周重邛的发,以前都是殿下这么安慰她,如今变成了陆燕芝安抚周重邛。

  这样的静谧的时光实在窝心,缓了片刻的周重邛伸手捏住了陆燕芝的手,:“时候不早了,夫人休息吧。”

  “夫人让我再在这待一些时候,我看着夫人睡。”周重邛看着陆燕芝,:“夫人不在,后院的屋里空荡荡的。”

  不,何止,该说整个王府几乎都空了。

  这次还不似从前将周记淮送入京城一般,他是真的走了,什么东西都没要,走的很彻底。

  周重邛心里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五味杂陈。

  他只能一刻不停的做事,可夜里只要安静下来,他想着这件事,只觉得心口在翻来覆去的泛着疼痛。

  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周记淮做了周重邛近二十年的儿子。

  他亲眼瞧着周记淮从血污里被抱出来时一丁点儿的模样,长成了如今风华正茂的模样。

  人又不是木头塑的,陶泥捏的,哪能真的没有心肝?

  甚至在周重邛的眼里,所谓的皇室血脉都给周记淮让步了。

  若是周重邛没有孩子,哪怕刀兵相向,大军压境,血腥的清洗朝堂,周重邛也在所不惜!

  他说周记淮是他的孩子,他就是,谁敢置喙就砍谁!

  但怀康帝的那番话却彻底绝了周重邛的念头,他再在世的时候,或许周记淮顾忌着他,还能忍得住那些猜忌。

  可现在裂缝和猜忌已经留下了,若是他不慎战死沙场或者百年后,那陆燕芝和她的孩子怎么办呢?

  就算周记淮没有动手,可他的拥簇者呢?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周重邛的儿子一日日的长大?

  周重邛不敢赌也赌不起。

  说来说去,他周重邛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看着周重邛眼角的泪水,陆燕芝伸手轻轻的擦去了。

  原著里周记淮能成功上位,足以想见周重邛对他的感情,如今周记淮就这么离开了,还是因为这么的理由,秦王哪里能好受?

  “殿下,叫人搬一张罗汉榻进来吧。”

  “如今夜深了,殿下就陪我和亨亨在这睡一觉。”

  周重邛抬头看着陆燕芝,飞快的点了点头,:“好。”

  ......

  翌日早上的大朝会上,怀康帝没有出现,王公公只是匆忙出来宣布这次的大朝会取消就。

  秦王今日也没上殿。

  满朝文武皆悄无声息,不置一词,他们就悄悄的听着,看着,等着看还能有什么叫人惊掉眼球的事情不成。

  还别说,都已经发生了周大公子其实不是周大公子而是宋大公子这样的事情里。

  众人只觉得若是有一日,谁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它是从西边升起的说不定都有可能。

  恭候府

  老侯爷一下了朝回了侯府就立即将所有的人都传到了崇泰院。

  以往府里商议事情,都是老侯爷和老夫人商议出一个结果后吩咐下去就是了,但现在却不是了。

  如今侯府里一般值得这般郑重以待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与陆燕芝有关。

  而陆燕芝,说实话,她和府上几个姐妹间的感情,都要比她与老侯爷和老夫人深厚的多,所以现在陆氏姐妹也坐在堂内等着老侯爷来。

  很快,换了身常服的老侯爷就到了正堂。

  他环顾了一圈,眼神落在了郭氏身上,郭氏垂着头,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

  秦王府开始清扫苏氏留下的人时,郭氏就‘灰溜溜’的回府了。

  在知道陆燕芝早产,有一大半原因是郭氏从恭候府带去秦王府的丫鬟后,老侯爷险些没被气死。

  是,说的功利些,他们如今将陆燕芝恨不得高高捧起看的和眼珠子似的,是因为陆燕芝如今身份的缘故。

  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除非是老天爷亲自出手弄死秦王,不然还有谁能阻止秦王无限靠近那个位置?

  其他官员还在观望,或者是已经一茬茬的被怀康帝砍的麻木了,可恭候府早就已经下注了,还是全盘压上的那种。

  废话,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陆燕芝是秦王的嫡妻,她还生下了秦王的嫡子。

  就算恭候府脑袋被驴踢坏了也不会改弦易辙,绝对是会跟着陆燕芝一条胡同走到底的。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借着恭候府的手去害陆燕芝?

  还差一点都得逞了!

  若不是苏府的那些人被抓的太早,死的也惨,老侯爷都恨不得提着刀去砍死苏尚书和苏府里其他这些阴谋鬼祟的阴人。

  恭候府毕竟是陆燕芝除了秦王府外唯一的血脉亲眷和依靠。

  苏府在其他各个府上花费数十年心血埋下的人,名单都悄悄的汇总到了怀康帝的手上,恭候府的却被秦王截了下来,给了老侯爷。

  老侯爷不动声色的动用自己的心腹将这些人都盯紧,又按捺了这些日子,等苏府的风波过去后,就准备出手了。

  “如今,传你们来,第一件事,就是为着秦王妃生产的事。”

  老侯爷环顾了一圈,:“王府的总管亲自递了口信来,等到小公子满月的时候,你们都去。”

  陆幼安闻言喜得霎时就鼓起了掌,陆燕芝只有八个月就生产。

  这消息传的满京城乱飞的时候,陆幼安急的在府里上跳下窜,一整晚都没合眼。

  甚至她因为心慌还跑去了陆凤霜的院子里待着。

  府上若是有什么消息,最先送到的就是大姐这。

  结果陆幼安这一动,其他的人都坐不住了,府里四个人团团坐在澄心院里,一晚上眼睛就没闭上过。

  老侯爷瞧着屋里的动静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他正色道,:“如今你们年岁渐长,也知道好歹,这事京中也隐约有些风声,那我就不瞒你们了 。”

  “苏府身份不干净,甚至将手都伸入了各个府上,伺机动手,你们身边也有,今日府上都会一并处理掉,你们不要对外声张。”

  说到这,老侯爷忍不住瞪了一眼陆世子。

  因着陆燕芝的身份,后来陆世子身边来的那些个莺莺燕燕,花花绿绿的身份大多都不干净。

  老侯爷看着陆世子越发大的肚子都觉得脏眼睛,他扭过头,看向了陆卿荣,脸上不由得带了点笑意。

  陆卿荣对着老侯爷拱了拱手,:“祖父放心,承志已将所有的人都控制了起来,最迟今日丑时,就会有结果。”

  这些人里面有的甚至已经在恭候府待着快小半辈子,知道不少的事,所以这些人不能交给外人来审问,陆卿荣却正好在刑部供职。

  而想起陆卿荣口称奉老侯爷之令,带走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得来的妩媚动人小妾的一幕,陆世子没好气的瞪着陆卿荣。

  但这次陆卿荣不闪不避,眼神直勾勾的迎着陆世子的眼神。

  黑亮沉稳的目光像一把利刃插进心窝子里去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陆世子就眼神闪躲的移开了目光。

  躲开后陆世子在心头暗骂了一声。

  这小王八蛋,自进了刑部以后就愈发阴恻恻的吓人了。

  以至于他连像以往那般想仗着父亲的身份施压都不太敢了。

  没错,陆世子不喜欢陆卿荣。

  这个还在幼时就表现的极其优秀和出色的孩子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老爷子甚至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了过去。

  没人喜欢有个孩子压在自己的头上,在优秀也不行。

  幼时陆卿荣还肯与陆世子亲近,渴望着父亲的喜爱和夸赞。

  而陆世子心情好了就夸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几句。

  或者说在老侯爷那吃了排头,甚至是老侯爷提起陆卿荣夸赞一番后又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陆世子就会将气洒在陆卿荣的身上。

  这样扭曲的心思里,陆卿荣越出色,陆世子越难受。

  很快,陆世子和没心肝似的垃圾一般做的这件事就被老侯爷发现了。

  暴怒之下的老侯爷直接将陆世子拖到了祠堂,亲手将他的腿打断了,之后更是做主给陆卿荣挪了院。

  人总是会钻进一个牛角尖里越钻越魔障,之后清醒过来的陆世子其实后来也有心弥补,但少时的陆卿荣已经不在需要了。

  陆世子心有也怄气,也越发的不理会陆卿荣。

  而恭候府上的姑娘们看似柔弱,其实性子都硬。

  这么些年,陆世子只在陆燕芝的身上体会被需要的感觉。

  但偏偏,他却无能无力,心口平添了一份窝囊气和愧疚的陆世子倒是久违的生出了一点良心。

  不多,就一点,但这一点就足够他不逮着府里的孩子霍霍,只管自己霍霍自己的。

  陆卿荣在老侯爷的教导下也是个极其出色的孩子,哪怕是在京中,少年郎之间的情谊也带着热血和赤诚。

  身份在这个时候是敲门砖,体面是自己挣来的。

  陆卿荣靠自己赢得了这份体面,他们又没有入朝,这个时候正该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又无所不能。

  但陆燕芝的事情却给了陆卿荣当头棒喝。

  同样被需要和依赖的陆卿荣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陆卿荣忽的在一夜之间懂了老侯爷的叹息。

  老侯爷坐在上首,瞧着陆卿荣对陆世子的压制却只点头,只是眼神压制算的了什么?

  若是陆卿荣碍着什么被陆世子牵着鼻子走,那他才是死不瞑目。

  “第三件事,如今秦王府正走到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谁都不许惹事,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若是谁还跳腾着不安分,我就亲手打断他的腿!”

  断腿警告!

  满屋的人眼神都冲着陆世子去了。

  毕竟就在陆燕芝怀着孕秦王离京赶回边关的时间,陆世子就喝醉了酒,嘴里胡咧咧的在府上发疯。

  众人有幸当场见识了老侯爷身姿英武不减当年的风范。

  他拎着和手腕一样粗的木棍当众暴打了一顿陆世子,重点对着两条腿去的,打的陆世子抱头哀嚎,当场酒醒。

  若不是郭氏拦了拦,只怕陆世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只不过,就算没被打断腿,这几日陆世子走起路来,脚都是跛的,他也就愈发的不爱出门,和他宝贝心肝小妾一同厮混。

  堂下的陆世子涨红了脸,揪着自己的袖口一言不发。

  气氛凝滞间,老夫人倒是笑着出来说了几句话,:“如今府上正在相看你们的婚事,等到...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也该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若是你们有心仪的郎君,品貌端正,家世清白,也可以先来与我说说,如今咱们候府上的女儿不愁嫁,也不必一定是那些高门大户。”

  毕竟再是高门大户,还能比得过秦王不成?

  有用的亲事,只要有一门,就足以福泽三代了。

  以陆燕芝对府上几个姑娘的感情,叫她们选个称心如意的郎君风风光光的出嫁,谁都高兴。

  说着,老夫人的眼神就落在了陆凤霜的身上。

  如今她也不大催促陆凤霜了,甚至这几日老夫人都在心头暗自庆幸,庆幸陆凤霜没有嫁给周记淮。

  苏府的手段那么阴毒,若是到时候苏府的人没有称心如意,反倒是陆凤霜嫁过去,只怕到时候整个恭候府都得赔进去。

  等说完了要紧事,老侯爷就叫人散了,屋内,老夫人留了郭氏还是陆凤霜说话,陆幼安和陆明芸还有陆玉宁就一同出了屋。

  为着满月送些什么东西,陆幼安叽叽喳喳的半天嘴就没停,陆明芸和陆玉宁对视了一眼,随后无奈的笑笑,由着陆幼安去了。

  .......

  承念宫

  翠珠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药跟在王公公的身后进了殿。

  这几日怀康帝都在陪着苏怀妙。

  苏怀妙昏睡的时间越发的长了,甚至今日已经连药也吃不进去了,翠珠如今手上捧着的,是第二碗药。

  这几日哭的翠珠都已经麻木了,她的眼神都有些模糊了。

  看着榻上静静躺着的苏怀妙,翠珠已经不再哭了,她脸色麻木的扶着人起身,怀康帝伸手接过了药,喂给苏怀妙。

  王公公看着眼前透着灰气的一幕,微微抬了抬头。

  老院判几次三番求着怀康帝和婕妤娘娘分开修养,可怀康帝都置若罔闻,王公公初时还安慰过老院判这没什么关系,他们这些底下人会把一切都准备好,不会叫怀康帝操劳的,可老院判闻言却只是神色沧桑的叹气。

  现在王公公理解为什么老院判会这么‘小题大做’了。

  婕妤娘娘时日无多,甚至可以说香消玉殒的日子就在眼前,而这样的‘死气’也在不停的侵染怀康帝。

  秦王觉得痛了,心头绷不住的时候能缩在陆燕芝的身边,而陆燕芝也不吝温柔,紧紧的‘抱着’周重邛,叫他汲取她的温暖治愈自己。

  可怀康帝...他治愈不了苏婕妤,甚至苏婕妤敞开怀抱,给怀康帝带来的确是白发一日多过一日。

  奇迹般的,今日的苏婕妤睁开眼,她自己喝完了那碗药。

  王公公手里的拂尘捏紧了。

  苏怀妙看着怀康帝,笑着摇着他的袖子恳求道,:“圣上,臣妾躺了这几日,只觉得身上倦怠的紧,臣妾想好好的梳洗一下。”

  “怀妙...”

  “圣上,臣妾求您了。”

  怀康帝笑了笑,他定定的看了一眼苏怀妙,点点头,应允道,:“好。”

  起身时,怀康帝都踉跄了下,王公公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拂尘,忙上前扶住了怀康帝。

  怀康帝伸手推开了王公公,转身看着苏怀妙笑了笑,:“坐的有些久了,无事,朕在外头等你。”

  苏怀妙笑着点点头。

  等被扶着进了浴室,四处无人的时候,苏怀妙转头看向了翠珠,:“信呢?”

  那日的情况实在惊险,苏怀妙叫她藏好,这承念宫里到处都是人,翠珠觉得放哪都不保险,就一直贴身藏着。

  见苏怀妙要,翠珠连忙从怀里取出了信件,苏怀妙接了过来,她展开信最后看了看。

  看着曲定山字里行间的爱意。

  其实喜欢是藏不住的。

  那样真诚又炙热的眼神。

  他总是低着头不敢瞧她,甚至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更是冷着脸,对她看都不看一眼。

  可每次却在她的身后,悄悄的注视着她,有时她回头,他的耳朵都红了。

  入宫的前夜,曲定山回了府,悄悄的寻到她忽然问了一句,喜不喜欢连萧花,这花开在南边,一大片一大片的很热烈。

  当时的苏怀妙笑着道,:“曲大哥,我喜欢荷花,那年我在宫中的太液池内,见过开了满池的荷花,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了。”

  她是个卑鄙又龌龊的小人,苏府里没一个好东西,包括她。

  苏怀妙笑着将信直接塞进了嘴里全部都吃了。

  “姑娘!”

  翠珠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什么惊奇了,却不想苏怀妙还是惊了她。

  “翠珠,这世上没有曲定山这个人了,他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在苏府找到了,知道吗?”

  这是苏怀妙为曲定山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

  翠珠闷闷地点着头。

  ......

  苏怀妙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热水熏出了血色。

  她弯了弯嘴角,对着镜子慢慢的开始上妆,青白色的头饰,细细的柳叶眉划过,微蹙的眉……

  她是个替身,可苏怀妙却一点也不在乎。

  但她拼命求了一场,却只能潦草收场,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苏怀孕微微颔首低眉,但现在,替身是谁,圣上还分的清吗?

  她轻轻的用胭脂沾沾唇瓣,走了出去。

  宛若那日在梧桐苑相逢的模样。

  初见她的那一刻,她就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怀康帝伸手揽住了云朵,却只是短短的一霎那。

  怀康帝抱着闭上了眼睛的苏怀妙,他没有流泪,只是不停的擦着自己嘴角溢出来的血。

  他拍拍苏怀妙的背,:“朕分的清,苏怀妙,你啊,可比她心狠多了。”

  说着,怀康帝看向王公公道,:“去宣秦王入宫吧。”

  作者有话说:

  在积极准备番外了。

  嘿咻嘿咻,爱你们哟,竟然真的快陪到最后了,哈哈哈,么么哒。

  感谢投喂和陪伴地大宝贝们,嘿嘿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01608 2个;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月流火 50瓶;梁 30瓶;大梦一场、晶魚、月朗天门、乖巧如我~、阿念、无计 10瓶;易小北 8瓶;阿白 5瓶;妮子虫、39359377、好心情、A-VV、森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