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爻头皮炸起，全身上下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他僵在原地看着那只从白布内伸出的手。
“呵。”
旭爻惊恐地看着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直直地坐了起来，还用另外一只空闲下来的手掀下了头上盖着的布。
“吓到你了吗？抱歉。”
温润的男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旭爻被吓到停滞了一瞬的心脏剧烈跳动。
不是兄弟，你搁这和太平间一样的简易床上躺着，从头到脚盖着白布还突然伸出手来抓人手腕，人没被直接吓死是他旭爻命大。
“你是谁？”旭爻警惕的看着那个坐在床上满脸笑意的男人。
男人撩起自己有些长的刘海，指着那极有特色的异瞳：“我记得你的记忆力一向傲人，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何白，你......”旭爻自然在白布掀开后就认出这诈尸的人是哪位，可何白不是得了癌症被家里人放弃治疗，手术失败死亡了吗？
“你不是死了吗。”
“嗯，死了。但也不完全算。”何白眨眼，“我为什么在这里，和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理由大致上一样。”
他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是因为镜面交易所？”
“准确的说，是镜面之主迪洛克斯。”
又出现了这个名字。之前他从裴重舟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镜面之主迪洛克斯确实存在，现在他又从何白口中听到。
何白和这个副本的关系……难道他和之前副本中的小粥一样，是游戏的NPC？
“我想你已经隐隐猜到了。”何白看着旭爻，向黑暗处招了招手。黑暗中传来一声喵叫，随后有一只黑猫从暗处走出。这只黑猫和旭爻在幻境中看到过，和被人恶意虐杀的那只一模一样。
小猫走到旭爻裤腿旁，蹭了蹭旭爻，在地上打了个滚。
“但我不是NPC，更不是镜面游戏场虚假捏造出来的一个随机人物。我和你一样，也是镜面游戏场的玩家，或者说……是最早的一批玩家，是镜面游戏场通关失败者。”
旭爻眯起眼，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不信。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一封来自镜面之主的邀请函。”
何白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神奇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红色的漆印章上是镜面交易所的棱形LOGO。
“镜面之主会选取一些有能力的玩家，邀请他们加入到镜面交易所管理者的角逐中，在七阶以上的高级副本每次有且仅有一个人能收到邀请函，你很幸运。”
镜面交易所管理者。
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活。
“或许这么听起来有些抽象。做个简单的比喻，镜面交易所现在就是一个大学校园，而镜面交易所的管理者就等同于大学校园的学生会，掌管着镜面交易所。”
“没兴趣。”旭爻拒绝得干净利落。开什么国际玩笑，他进游戏就是为了让生活回到正轨，过上那平平淡淡的小日子，这什么管理员肯定得和镜面游戏场绑一起。
“没兴趣也没关系。”何白摊手，手上的信封随之消失，“和你介绍这些是我的工作内容，不和你说完这些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旭爻:“……”
“别用那种幽怨地眼神看着我，或许真有你感兴趣的内容也说不定。”
旭爻:“你就是镜面游戏场的管理？”
何白失笑:“怎么可能，我是游戏的失败者。硬要说的话算是管理员的下属，卑微的游戏打工人，游戏副本的构建者，为管理员冲业绩的工具人。”
……概括的，很全面了。
“正如我刚才说的。”何白打了个响指，让旭爻发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
“接受邀请函之后无非有两种结局。一，和所有管理候选人在同一个游戏副本内进行角逐，有且仅有一个人能够获胜，获胜者将成为镜面交易所管理层的人员。”
“二，接受邀请函后并没有获胜成为镜面交易所的管理，所有候选人将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回到镜面游戏场内继续游戏，等待着下一次的邀请；第二种，成为本次获胜者的直系下属，帮助镜面交易所管理制定游戏副本进行‘人类筛选计划’。”
“当然，如果厌倦了当管理者的直系下属，不想再继续像折磨小白鼠一样地折磨着不同的玩家，也有辞职的选项。辞职后会重新回到镜面游戏场内成为一名普通的玩家。”
“成为普通玩家就意味着，有可能会死。”
信息量很大，旭爻努力地梳理着。
人类筛选计划……
那个筛选出优质人类，非优质人类就由镜面内生成的“完美自我”替换的荒谬计划。
旭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其实镜面之主并不是想筛选什么优质人类，而是想在镜面内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由祂掌控的世界。”
何白倏地嘘声，仅仅是看着旭爻。
这小子，还真敢说啊。
但说的也没错，如果那位神明真想筛选出优质人类去拯救那逐渐衰败的世界，就不会想方设法地留住那群顶端的人类，用各种福利和条件诱惑威逼那群人成为镜面交易所的管理员。
何白装作没有听见。
“成为镜面交易所的管理会有很大的权限。权限包括可以无限制地在镜面交易所和现实世界中切换，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让一个在镜面游戏场内死亡的玩家复活。”
“你这饼画的也太大了。”旭爻嗤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何白勾唇，“在这方面上我不能撒谎，如果我撒谎会受到惩罚。”
旭爻:“你之前说的，‘游戏副本的构建者’和‘管理业绩’又是什么？”
“这就是我之后要讲的。”
“除了初阶副本是由镜面游戏场自主随即生成外，特指七阶以上的高阶副本都是由管理层角逐失败，成为管理下属的玩家设计的。就比如这个副本，是由我设计的。”
旭爻瞳孔微缩:“游戏背景，游戏规则……也都是你？”
“仅仅是提供游戏背景而已，游戏规则是镜面交易所随机生成的，并不会依靠设计者的主观意志而转移。”
“至于业绩，那当然是和人类筛选计划有关。”
“镜面游戏场不可能给管理者那么大的权限而不让他们干活。每个小时、每天，每月，都有一个达标的数量，必须让死亡的玩家达到一定的数量。”
好过分……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玩具吗？
“当然，也可以不完成业绩。完不成业绩的管理者将会被撤职，成为一名普通玩家后重新回到游戏副本内。”
哈哈，完全懂了。
镜面交易所和那种给员工点好处然后给员工洗脑的资本家没有任何不同。
这就是个坑，只会越陷越深。
“在听完福利后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接受邀请参与镜面管理者的角逐？”
“不接受邀请。”
他已经从一个只想找到真相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被关在镜面交易所为了出“隙缝”而进游戏拼命的人。
这镜面游戏场信誉极差，信不了一点。
“好了，我的工作做完了。”
见旭爻坚定的拒绝，何白也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就好像一开始就已经猜到般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了。游戏……也差不多结束了。”
“游戏……”旭爻喃喃。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将真相大白了。”
“你是指什么？”
是指现在的这场镜面副本，还是指……？
男人笑了起来，“这就得看你自己是如何理解的了。”
……
“旭爻？”
“旭爻！你在干什么？”
耳畔处莫名地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的声音。
——“我们会再见面的，旭爻。你很可爱。”
这是何白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