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光线开始变暗，旭爻察觉到自己的视角在不断变高，直到恢复到自己原本身体的视角时，周围场景再度亮起。
这次的场景大概是在一栋宿舍楼楼下，间间宿舍内都有晾晒的衣物。
何白跪在花坛边，葱白的手指上沾满了泥泞和血污，白色衬衫上也有些脏污。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褪去青涩不再像曾经那般，沙哑中带着些许哽咽。
在何白怀里，躺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小猫早已死去多时，身体都僵了。
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白骨刺破本该顺滑油亮的皮毛，看起来格外瘆人。
“对不起……”
何白手上捧着的那只黑猫……是死了？
“你也真蠢，明明知道那几个人平时和我不对付，还被一根猫条就骗走了，小傻子。”
“也好。”男人发出沉重叹息，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般的，“也好。”
看着小猫的尸体旭爻心里一阵酸涩，抬脚欲向前看得更清楚却倏地撞到了什么东西，肩膀的痛楚让整个左半边身体都有些麻木。
刚刚肩膀撞到的是衣柜，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去到什么大学校园，也没有去到宿舍楼楼底，他一直在医院的图书室内。
现在他开始有些混乱了，他看到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镜面游戏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让他看到这些，关于何白，关于镜面之主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他平白臆想出来的吧？
思索后，旭爻来到图书馆其中一间病房内找了一张床坐着，给裴重舟打去电话。
裴重舟接听的不是很及时，过了许久才接起。
“旭爻？怎么了。”
这次做完任务后旭爻并没有感觉到困意，但不排除之后会和前一天一样陷入昏迷。
“出了点状况。”旭爻脸色微沉，“我看到了一些……”
旭爻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刚想开口说起有关于那只黑猫和那个异瞳男子何白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还有什么？”电话对面的裴重舟听到一半戛然而止，有些疑惑，“旭爻？”
为什么说不出来？
“不……没有了。”旭爻摇头，却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你去找池渊辰聊了什么？”
“问池渊辰是不是杀手。”
“问到了吗？”
“他说他不是。”
旭爻:“……”是个人都会这么说吧。
倦意逐渐上涌，旭爻缓缓躺到床上，在意识逐渐模糊时点开了通话的录音键，录音的红点闪烁了一下，开始录制。
“……别挂电话。”
*
“旭爻。”
“旭爻，醒醒。”
裴重舟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似乎在这个副本内裴重舟主要充当一个闹铃。
旭爻头痛欲裂，低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地板上孤零零躺着的被子。
“……”
“醒了。”旭爻迷迷糊糊地开口，“头好痛。”
裴重舟在电话对面发出嘶地一声:“怎么回事，病情加重了？”
“没，只是被子有自己的想法长脚跑地上去了。”
旭爻弯腰捡被子的动作一顿，将视线从床底的一具尸体上移开:“病情也没见好转。”
床底尸体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直直地盯着旭爻。
眨了眨眼，消失了。
“这些幻象似乎更加逼真了。”
“旭爻。”裴重舟忽然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提示。”
——【所见即真实。】
“相信你自己所看见的。别的不敢说，但……有关于镜面之主的那部分内容，我仅能说和我知道的相符。”
旭爻琢磨不透裴重舟想要表达什么，一时没有开口。
“你仔细想想，你的幻象是不是随着你思维的混乱而开始变得真实的？”
好像是。
每当他发现这些幻象有什么问题并且对他的思维产生干扰时这些幻觉总会不同程度的“升级”。大脑混乱就更不容易分清现实和幻境，裴重舟说的不无道理。
“别让那些东西影响你的思维。”
男人低沉的声音莫名地让人安心，旭爻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嗯。我先去做每日任务，等会一楼大厅内见。”
“好。”
*
刚挂断电话另一通来电又急急忙忙地切入，旭爻开着免提走向医生办公室查看新的任务。
今日任务是将病房内的被套和枕套全部换新，比之前的任务要稍微麻烦一些，不过还好，整个科室也就两间病房四张床，换起来不会很吃力。
“宝贝你变了，你都不找我聊天了。”路桓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旭爻哼出一个气音，没理。
“你恨不得24小时和池渊辰粘着，你让我去和你聊天？”旭爻再次冷哼，“别太荒谬了。”
听到旭爻这边声音变得有些微喘还有布料抖动的声音，路桓疑惑:“你在干什么？”
“做任务，换床单。”
“哟呵。”电话对面人揶揄，“可以，业务熟练啊。”
旭爻:“没有，平时这活都是裴重舟干。”
路桓:“？”
旭爻:“？”
“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昨天晚上，裴重舟杀到九楼去找池渊辰对身份。”
旭爻动作微顿，扫了一眼镜面APP上的名字，池渊辰的名字没有消失:“我知道，我看着他上去的。”
“池渊辰说裴重舟不像是杀手。”路桓在电话对面打了个响指，“他俩都真心换真心了，咱俩要不也浅浅换一波？”
旭爻挑眉:“池渊辰叫你来的？”
“不全是，主要是相信兄弟不会骗我。”
“哼。”旭爻不信，“你下来六楼找我，我任务还没做完。”
电话那边立马传来雀跃的声音:“好嘞哥。”
*
做完任务开放权限后路桓还没下来，旭爻干脆走到护士站的弧形台上靠着，手指点开前一晚上和裴重舟的通话录音。
裴重舟和他电话挂了一整晚都没有挂，旭爻就连自己被子是什么时候跑地上的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这期间他们之中有人离开病房，听到脚步声，那个人必然是杀手。
很好的检验方式，旭爻在和裴重舟通话时临时想到。
更何况这东西是全程录音，除非杀手会隐身，不然肯定能从被害者的那一头听到些许线索。
*
“好方法，可以推广。”
路桓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旭爻拿着手机在捯饬什么，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居然有这个方法，“不过，你这样试探裴重舟，裴重舟知道吗？”
“知道的。”那个男人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他比我早醒，甚至还叫我起床。”裴重舟知道，那这一切都是对方默许的，这极度的坦诚倒让旭爻有些内疚起来。
“牛。”路桓战术后仰，“我要是被你这么一连串的怀疑，心态肯定得崩。”
“没办法。”旭爻摊手，“你见过这人真正实力吗？”
路桓嘴一抽，还真见过。
之前在莫里纳瑞公馆，旭爻和瑶光在棋牌室内抽鬼牌，他们出去获取时间时见到了那个男人极其残暴的一面。
影帝。
这人真的能演。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害怕裴重舟了。
“没见过。”路桓睁眼说瞎话。
“我也没有。”旭爻疑惑地用手指点了点下巴，“这人似乎不爱在我面前动手，但作为Knight的首席杀手，很难不怀疑他。”
经过昨天晚上那一通电话来看裴重舟倒是没有出去杀人的机会，没有脚步声。
手机APP上他们小团体内的人并没有少，难道今天死的人还是那些路人玩家？
这概率也太小了。
还是说，昨晚并没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