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爻向来秉持尊重每个人爱情的原则，看见向煜公主抱着秦蒙走出病房并没有阻拦，反而侧身拉着裴重舟后退一步，让这俩人更加顺利的出去。
“不管？”裴重舟视线从快步离开仅剩下后脑勺的向煜身上落到一旁的池渊辰身上，最后看向拉着自己的旭爻。
“建议你还是不要去坏人家好事。”旭爻嘴角一抽，“积点德。”
池渊辰抱起手，一手指节抵住唇瓣看着地面上留下的一片狼藉，眸色微沉:“不用管。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桀在死前居然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于凶手的线索，这很奇怪。”
*
“你不疼吗。”向煜心疼地看着秦蒙放在胸口的手，看着自己亲手绑上的纱布被血液染红。
秦蒙眼神有些空洞，直到向煜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周身的场景已经不再是那个病房，她似乎被向煜带到了医院外的花园内，先前她从来没有出来过，主要是她的眼睛不太能见光，外边的亮度略高一些眼睛就会刺痛。
不过现在的痛感都集中在手腕上了，眼睛那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疼。”怎么会不疼呢，很疼。
眼睛上缠绕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刺痛更加强烈。泪水就和决堤了一般从眼眶流出，大滴大滴地划过脸颊，滚落。
“眼睛疼？”向煜见秦蒙抬手挡住眼，主动倾身向前抬手将她散落挂在肩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重新缠绕上去。
秦蒙没躲，任由对方动作。在医院花园内的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冷吗？”倒还是向煜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境地，秦蒙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被灵魂抽离一般很少有反应。
算了。向煜轻叹一口气，将外套脱下给秦蒙披上。
衣服上还带有男人身体的余温，秦蒙偏头从纱布的缝隙中观察着那个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这人的长相无疑是英俊的，在成熟和青年感之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感。
抛开这人原本的职业和干过的事情不谈，他情商高懂得照顾人，笑起来不经意间露出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很难让人转移视线，更何况他还很尊重女生。
不喜欢男人。
这要是放到外面肯定是大批女生追捧的对象，但这人却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
秦蒙神色有些黯淡:“很抱歉，向煜。”
向煜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秦蒙突如其来的道歉其实是对自己先前表示好感的拒绝。
“我很认真秦蒙，我喜欢你。”向煜看着秦蒙，十分不解，“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甚至都不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就这样直接拒绝。”
“没有，没有做错。”秦蒙摇头，“你很好，包括在‘隙缝’内共事的时候我也一度被你照拂，你教了我许多让我很快地上手处理那些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哪怕我做错了也会耐心地指导帮我改。”
向煜启唇欲言。
“你很优秀，但值得更好的。你有机会从镜面游戏场出去，镜面交易所top时将更新换代，你会遇到更好、更有魅力的女生。”秦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但我的上限已经至此，很抱歉。”
“在通过上一个游戏副本时我就感觉到吃力了，无论怎样使用我灵媒的能力都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总是模糊不清，这让我更加难以判断。如果不是旭爻哥他们，我甚至都不可能进入到‘隙缝’，更别提这个副本。”
“这个副本的难度只会更高。”或许在进入游戏之前他还有些侥幸心理，但在看到池渊辰和旭爻他们时那种幻想就被打破了。
完全没有办法相比，宛若天堑。
就像是天才和普通学生那样，普通学生哪怕拼死了学也不会和天才那般骤然开窍，快速地找到习题的另外一个解法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获得答案，而不是老实地花费大量地时间在纸上演算，算着那很有可能不是标准答案的答案。
她做不到。
向煜的积分不少，现在，至少这一轮游戏他根本没必要进来。
先前向煜也直白地说了，是因为她。
向煜看着秦蒙，他竟被这人的话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喜欢我什么呢？”秦蒙扯下肩膀上的衣服，将它还给向煜，“我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地方呢？”
向煜没接。
“很多。”向煜认真地看着她，一连说出一串秦蒙地优点。
“能力强不过是运气好恰好遇到了旭爻哥和裴重舟哥，通过他们的帮助侥幸过了几次副本，次数的堆叠让积分翻倍，幸运地挤到了前十名之内。这只是时间问题，之后也会有更多的女生坐到top10的位置上。”
“我的占卜通灵其实并不准，天赋也没有姐姐高。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斯斯文文，处事落落大方。”
秦蒙轻笑，不过这笑倒是带了几分嘲讽意味了。
“嗯。就连我姐姐死了我也会有一瞬间的狂喜——啊，那个一直比我优秀，无论我怎样去努力都无法赶上她甚至仅是和她处于同等位置都不可能的人终于死了。从此之后我可以不用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可以作为‘秦蒙’活着，而不是‘那个天才灵媒的妹妹’。”
秦蒙转头，尝试去从向煜的眼神中寻找到对方厌恶她的神色，就像自虐一般地。
“你看，我其实很恶劣。”
但向煜没有，他依旧用着那双深色且澄澈的眼睛看着她。
“没关系，正常人的三观和道德无法束缚我。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向煜手指自己，“我的第六感，很准。”
这回轮到秦蒙失语了。
这人还真是执着的过分，先前被他所追求的女孩子一定也很苦恼吧。
“你是我遇到过第一个，从见到第一面起就让我产生亲近你想法的人。”
秦蒙错愕。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我总觉得我不去努力一下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我喜欢你。”
没有人扛得住这么一记直球。
男人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玩笑之意，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你，用最真挚的眼神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别的理由。
这种感情太纯粹了，纯粹到秦蒙不敢去玷污。
“等你足够了解我那你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第六感，因为它其实并不是那么准。”秦蒙微笑，“在新鲜感过去之后你会怎么对我呢？”
烦躁、恼怒、嫌恶。
“不会。”
“会的。”秦蒙摇头，“新鲜感不会持续一辈子的，哪怕再深的感情也没有例外。这不是童话故事。更何况童话故事也并没有讲完，它只不过是选取了其中最浪漫的一段，将最美好的部分展现出来，给别人看别人想看的。”
“在公主和王子结婚之后呢？过了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当公主不再美貌，脸上开始出现皱纹，身材开始变形臃肿肥胖，有更美丽且心地同样善良的漂亮女孩出现在王子面前时，王子就真的不会再次被那女孩所吸引吗？”
“不会。”向煜仍旧坚定，“你既然见过那么多的不幸和悲剧，为什么就笃定自己和那些人相同呢？”
“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其实真的处于一个童话世界，而这段浪漫会一直维持下去，就像按下暂停键一样。”
这也……太荒谬了。
秦蒙愣愣地看着可以说是口出狂言的向煜。
“因为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