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致命的问题。
裴重舟勾唇，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给出否定答案时旭爻扯着他说他骗人，然后用那双透亮清澈的眼睛仔细观察。
“我不是，但可以是。”裴重舟察觉到旭爻脸色的变化，自认为是极度的坦诚，“曾经是，现在不是。”
旭爻盯着对方的灰蓝色眼睛看了许久。实际上在裴重舟说出第一句时他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话，往花园深处走的时候他和裴重舟都刻意观察了，并没有其他人跟上来。
除非池渊辰一开始在花园内设置了窃听装置，不然不可能有人能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在两个人的情况下裴重舟没必要骗他。
池渊辰放窃听装置的概率也非常小，他出去的时候游戏任务和背景还没发布。
“没意思。”旭爻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也倒是，副本内的不少人都知道裴重舟原本是个杀手，一提“玩家之中的杀手”不可避免地会第一时间想到裴重舟。
“这还没意思？”裴重舟眼角一弯，指节划过旭爻细腻的脸颊皮肤，刻意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后悄声问到:“或者说，你在期待什么吗？”
旭爻眯眼，主动凑上去在裴重舟薄凉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镜面游戏场不会让游戏那么快结束的，不可能是你。但又很难说，说不准这游戏场反其道而行之，就是选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你，作为杀手。”
“更何况你先前把那把黑色的匕首拿了出来，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全都充满了警惕。”
裴重舟:“那些人？”
“主要是那个叫向煜的，他是你们前十玩家中的一个？”
“啊，他啊。”裴重舟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是Knight里的成员，代号‘G’，之前和我竞拍那把黑色匕首的也是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这个副本除了我之外最危险的一个人。”
“出于私人恩怨，我会怀疑他一下。”裴重舟极其不负责任地说道。
旭爻:“……”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之前看你在游戏大厅里几次欲言又止。”
旭爻垂眸:“我在做任务时被一本书碰瓷了。”
裴重舟挑眉。
书，碰瓷？
“那本书主要讲的是神明，其中一页内提到了镜面之神，也被称为是‘镜面之主’的神明迪洛克斯。”旭爻微顿，“但，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真实的书籍。我现在甚至不能分清我看到东西的真实性，之前在一楼大厅内我看到了一个假的路桓，是我的幻象。”
裴重舟闻言神色微凝:“是有点严重。难怪你之前在电梯里怀疑我是不是本人，警惕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你说的镜面之主，确实有这位神明。你看到的应该不假。”
“你在‘隙缝’里知道的？”
裴重舟微微点头。
“那还好。”旭爻身子前倾，靠在了裴重舟胸口上，“好累，这个镜面游戏场针对我，它就是嫉妒我脑子好使。”
裴重舟被旭爻撒娇一般的语气弄得止不住笑:“嗯，我一直知道你很厉害。那么，我可不可以期待一下我们的旭爻大侦探抽丝剥茧带我们找出凶手？”
“游戏还没完全开始呢你就给我压力了。”
“这哪是压力，这是鼓励。”
目前已知他们八个玩家中有一位“杀手”，每日死亡的玩家不少于一人。那他们现在实际上是在做死前无谓的挣扎。他们仅能盲目地探索然后在夜晚十一点后等待着八分之一概率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死亡。
“如果，杀手今晚的目标是我。”
裴重舟静静地看着旭爻，眼底神色骤变竟有几分骇人。他开口打断了旭爻:“我不敢赌。”
“有一个简单粗暴的通关方法，这个副本非常简单。”
旭爻眼皮一跳，隐约猜到对方想说什么。
确实有一个很简单的通关方法。游戏的通关条件是找到凶手并且杀死凶手，如果你足够强，其实可以直接将玩家全部杀死，完全不用猜测谁是凶手，只不过会误伤几个玩家。
“不行。”旭爻拉住了对方，“万一杀手是我呢？”万一把所有玩家全部杀死，游戏仍然没有结束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有保命道具，不可能那么轻松地被裴重舟杀死。
“不影响。”裴重舟轻叹，“如果真是你，我不会反抗。”
旭爻将裴重舟凑近的脸推开，略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是我。”
*
在花园深处裴重舟和旭爻进行了一番身份互换后两人就开始在医院的户外区域探索，顺着唯一一条走廊向前找到了医院的食堂，食堂内放着一些菜品，都是一些家常小炒。
这里就是那个24小时供应的食堂？
食堂内有两个人在坐着吃饭，是五楼骨科，坐着轮椅的少女希娜以及四楼耳鼻喉科的大叔桀。
“哟。你们两个也来了，过来吃点？”桀热情地招呼刚进食堂门的旭爻和裴重舟。
旭爻看了一眼饭菜兴致缺缺，之前在“隙缝”内吃的太好了，看到这些难免有些落差。
进游戏之前才吃的东西裴重舟其实并不饿。之前在一楼大厅内这个叫桀的中年男人在听到他名字后神情有些奇怪。
他很在意。
自加入Knight到死亡，他前大半的人生内都是以“A”为代号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裴重舟”若有所思。
“你俩不吃点？”见两人到自己对面落座，桀笑着放下了筷子。
旭爻摇头:“进游戏之前刚吃了饭，还不饿。”
“哦。”
四人在食堂坐着，周围安静地就只剩下筷子触碰到碗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咀嚼声。
希娜面色古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人，“你俩很闲？”
没事来看人干饭？
就连旭爻也疑惑地瞥了裴重舟一眼，这人搁这杵着干什么，他尴尬病都要犯了。
将饭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后桀将碗筷放桌上，打了个嗝:“裴重舟。”
裴重舟灰蓝色的眼睛微抬，看向那个中年男性。
“好名字。”
“你认识我？”
桀双手交叉将下巴撑在手背，并没有直面回答裴重舟的问题。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希望对自己有所要求，对别人给予包含大度，最后又同音了船意的'舟'。”
之前的自我介绍内裴重舟并没有说这一串对于自己名字的解释，毕竟在这个游戏副本内的大多少人都相识，没必要给自己伪造一个亲近人的人设。
倒是这个大叔，他怎么会知道？
“我说的没错吧？”桀呵呵笑了起来。
裴重舟唇角微挑，“桀老师知识渊博，居然能猜出这个。”
“这可不是猜的。”桀摇头，“你名字就是我取的。”
旭爻瞳孔微缩。
“我认识你的父母，准确的说，是认识你的母亲。”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甚是怀念，“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你和你母亲一样有着那一双蓝色的眼睛，不过，你的眸色更深。”
裴重舟神色微动。
“快三十年没和他们联系了，我离开研究所后就举家移民国外，走之前你刚刚出生。现在他们还好吗？”
这样啊。
裴重舟扬眉，脸上荡开笑意:“原来是叔叔，他们挺好的，在K国度假呢。”
“K国啊。”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临海，不夜城，挺好……挺好。”
“有机会带您去拜访他们。”裴重舟笑容不变。
旭爻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裴重舟在桌下的手。
冰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