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爻哥,最近我观天有异象便去卜了一卦,发现这天变据推演后竟有你我参与,究之根源又虚无缥缈,多人牵扯其中,卦象吉未满凶未至,来回波动,万事小心。
旭爻在A区和风尘清见面后两人打算找个地方坐着详谈,找了一圈后找不到合适的位置,风尘清建议去旭爻分到的房子里。
“我房间没收拾,满地都是符纸,要不去你那?”
旭爻眼皮一跳:“你确定?我在C区,之前睡醒后一睁眼就是个鬼脸搁天花板上死死地盯着你。”
风尘清不可察觉地打了个哆嗦:“呃,这……我突然觉得我房间在某种意义上也挺干净的。”
虽然此“干净”非彼“干净”。
风尘清的小别墅离路桓的还挺近,两人就隔了一个街区,旭爻特意瞥了一眼路桓的房子,灯没亮。看了路桓确实去喝酒了,池渊辰也并没有过来找路桓。
旭爻一直觉得这俩人怪怪的,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问裴重舟更是无法得到答案。
进入到风尘清的别墅后能看到地板上确实放了不少符纸,装着朱砂的砚台和毛笔也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旭爻看了一圈发现无从落脚后干脆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反正别墅的外围有一个十多平米的小花园,周围的房子都有一定的间距,他们在花园内讲话大概不会被偷听。
“哎呦,累死我了。”风尘清靠在一旁的门柱上叹出一口气,眉眼间满是倦意,“玩这镜面游戏东西比算卦知天命都折寿。”
“抱歉,我应该让你先休息的。”旭爻有些愧疚,是他直接开口打扰对方的。
“没事。”风尘清摆摆手,“那一卦有些模棱两可的,看你眼底有些青黑,是没休息好?”
是的,他沉迷玩造房子游戏废寝忘食。不过裴重舟忙到凌晨回来后诧异地发现他居然没在睡觉,就以“我帮你消耗消耗过盛的精力”为由被对方抓过去运动了几次,现在稍微克制了一些。
“嗯。”旭爻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你那一卦‘吉未满凶未至’和‘有我参与’可给我整蒙了,更何况我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异象才能让你给自己卜卦?”
“倒也不是异象。就在进入镜面交易所的前一天我在睡梦中突然莫名惊醒,随后一直心悸。”风尘清蹙眉,“大概是直觉,我已经预料到我可能活不过这一次镜面游戏,就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
窥天命本是禁忌,可管教他的人已经没有了,又有什么能够束缚他呢?
“结果卦象如此。”风尘清看向身旁的人,“如果你能信我......我就只说一次。”
旭爻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风尘清,明明是个不大的孩子,对方眼里却已有不属于他年龄段该有的成熟。
“你处在漩涡中心。”
旭爻一愣。
他处在漩涡中心?
风尘清叹出一口气:“旭爻哥,你们下一次进镜面游戏场的时候要不带上我吧,我一定会死,我好歹还能给你们挡个刀。”
“是窥天命的代价。这次镜面游戏我侥幸逃脱,下一次游戏我逃不掉了。”
“你......”旭爻看着风尘清,一时失语。
两人在仅有一盏暖黄小灯的门前沉默对视,风尘清后仰,任由房梁投下的阴影将自己面部遮掩。
“就一定得顺应天命吗?”
闻言风尘清轻笑一声,紧接着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逃不掉的,没人能够逃脱。”
*
那番话后旭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风尘清,或者说他竟一时不敢去接触那些和自己有关联的人。
风尘清说自己处于漩涡的中心,那靠近他的人就肯定会被卷入进来,包括裴重舟、路桓、池渊辰还有秦蒙。
在和风尘清告别之前,风尘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熊发卡给了他。
——“这个是秦蒙姐姐的,最后仅留下了这个。如果你......还能联系得上秦蒙的话,就帮我转交给她吧。”
——“联系不上也没关系,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本就徒留伤心。”
从副本出来后他就没见过秦蒙,这次秦蒙大概也到了前十,或许可以拿给裴重舟让其转交。
至于漩涡......风尘清的话不像作假,既然对方都说了天命逃不掉,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旭爻抬眼看向“隙缝”漆黑的天空。
左右都不会更差了,他都自顾不暇,没空去管别人。
至于风尘清邀请他共同游戏,他拒绝了。
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不想看到熟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式……
旭爻用钥匙回到裴重舟的私人准备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在离开风尘清的别墅后他一个人在街边站了许久。
他并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如果他信那东西,他就不会进入到镜面游戏场,在遇到那么多困难时依旧负隅顽抗,哪怕充满了消极情绪也从未真正地放弃过。
他不相信。
一切东西在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之前都仍有转机,他不会放弃。
风尘清的说法他不予苟同。
但他没有去劝,其一原因是他确实没有资格去劝。
他笃定风尘清肯定经历过且发生过什么,有可能在现实也可能在镜面游戏场,不然他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和笑容。
就像在深冬的树林内有一间被雪覆盖住屋顶,半个屋子都被深埋在雪中的木屋,人因寒冷蜷缩在屋内,而屋内的最后一缕火苗被掐灭。
风尘清的火苗被掐灭了,是他自己掐灭的。
*
“怎么了,不开心?”
回到卧室后旭爻意外地发现裴重舟并没有睡,平日里这个点他都睡成猪了,现在竟然仍点着一盏小灯在看手机。
“嗯?”旭爻一愣,“你怎么还没睡觉?”
旭爻不知道其他情侣之间是怎么样,但裴重舟似乎并没有对他进行“约束”,他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干了什么,只要他不想说,对方就完全不会过问。
“在等你。”裴重舟眼眸一弯,唇角带了几分笑意,“过来。”
旭爻将外套脱去后走到床边:“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裴重舟直起身,伸手揽住旭爻的腰:“我母亲对我父亲掌控欲异常强,我父亲每天干了什么她都得巨细无遗地问清楚,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你这。”旭爻无奈,“你这样会让我良心有些不安,万一哪天我出去找其他男人你都不会问一下。”
“你不会。”
裴重舟异常的笃定:“你也不想看到那个人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横死街头吧。”
旭爻:“……”虽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但这么一想这事对方说不准真干得出来。
“啧。”旭爻从裴重舟怀里挣脱开,“不过……今晚十点多的时候我就和路桓告别了,我偷偷幽会了另一个男的。”
裴重舟闻言一愣,脸上笑容不变,眼睛却有些危险的眯起。
裴重舟:那么这位将死之人的名字是?
“噗嗤。”旭爻忍不住笑出声,“没骗你,不过这人是风尘清。”
“风尘清?”裴重舟自然也记得这位个子不高的小道士,先前在游戏副本内时他可没少捉弄对方。
这小子要撬他墙角?
“风尘清刚从副本里出来,他带着秦蒙姐姐的东西,知道我们和秦蒙关系好后要让我转交给秦蒙。”旭爻从口袋中拿出那个小熊发卡,给裴重舟,“好久没见过秦蒙了,她应该也和你们一样忙着吧?你有空帮我转交给她。”
“嗯。”裴重舟接过小熊发卡,抬手一掐旭爻的脸,“快去洗漱,都快凌晨三点了。”
旭爻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起身,从口袋中掉出来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电话的备注名是路桓。
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旭爻隐隐察觉到不对,快速接起了电话:“路桓?”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不是路桓。
“你是这人朋友?我看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他现在生死不明的搁地上躺着,你有空过来一趟,在D区613号,Mark酒吧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