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舟手背抽离后那冰凉的触感很快就消失，旭爻眼神微闪。
他居然有些舍不得裴重舟将手抽走，那极其短暂的触碰居然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些安心，焦躁的情绪也被轻易安抚下来。
路桓也探了个头凑近这俩人竖着耳朵偷听，被裴重舟抓包后干脆光明正大地走了过来。
旭爻思索了一瞬，开口问裴重舟:“你觉得，问号这个符号，代表着什么?”
裴重舟愣了一下，认真思考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确定性。这个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语境内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所以这个东西并没有一个真正准确的定义。”
不确定性……
旭爻若有所思，继续开口:“那如果问号之前加了个前缀，变成【level ?】呢?”
“同样，加了个前缀之后就可以解释为有不确定性的房间。”裴重舟点了点头，“这种不确定性，包括了房间是否存在、房间的大小，布局。”
房间的布局和大小都清晰可见，旭爻暂时将后边两个预选思路从脑内删除，小声喃喃:“至于房间的是否存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就是莫里纳瑞公馆之内的一个房间吗？”
“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我们现在是这莫里纳瑞公馆之内啊?”
旭爻愣了一下，反驳:“有，在游戏的最开始莫里纳瑞公馆的管家就说过‘欢迎来到莫里纳瑞公馆’直接点明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点。”
“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但之后呢?”路桓打了个响指，“之后我们进入到的走廊，从走廊内进入到这些诡异的房间，又有谁能说得清楚这里面的空间究竟是莫里纳瑞公馆还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路桓又来了猛烈的一击:“虽然但是，先不说其他的，我之前就想吐槽——在一个公馆内有那么多奇葩的地方也太反人类了，在房间内还能看到街区马路的……”
裴重舟也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不准这些地方还真不是真正的莫里纳瑞公馆。”
裴重舟话音未落，周围的墙壁再次出现波纹。只见波纹逐渐扩大，数只惨白沾着献血的手从墙壁中探了出来。
旭爻脊背发凉，往后退了一步。
坏了，那些不死的怪物好像也找到了这个房间，正在通过某种途径进入。
如果它们进入，那岂不是……
这个房间并不大，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和那些怪物去周旋，一旦被怪物抓伤就会被同化。
这些怪物大概是BLACK放进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强迫他们互相残杀。要么赌注选一个房间出去，要么在房间中“狩猎”成为最终赢家。
先前杀了自己队友的那个猎人阵营玩家此时已经被利刃刺穿心脏，绝望地在地板上抽搐，那个猎人玩家比较难解决，在解决期间又暴露了好几个老鼠阵营的玩家。
——直到现在，任然有人没有意识到那“狩猎”游戏不过是一个陷阱，人类在可悲的互相残杀，就连那些怪物拼命挤进房间，骨头碎裂响起的脆响都像是在嘲笑那群人的愚昧。
【level ?】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加入那些玩家的狩猎，现在仅能选择一个房间先出去。
“到底去哪个房间啊?！”粟急得声音都有些不稳，“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要不是我的献祭在一局游戏内只能用一次，我还会站在这吗?！”
瑶光挪到覃枫身后，覃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一声破空声响起，并没有子弹地射出，但前方人形怪物的头颅却突然炸开，肉的碎片炸了满地。
裴重舟眉毛一挑，好酷炫的天赋道具，实名羡慕。
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现在前后受敌，身份公开的人也就那么多，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玩家也顾不得什么眼神震慑，向旭爻他们极速奔来。
“拜托。”旭爻转头看向裴重舟，“给我三分钟，我有思路了，就只要三分钟……我会尽量快一些。”
保护他三分钟，他会理清思路，得出这个游戏的最后答案。
“相信我。”
裴重舟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立刻回答:“好。”
*
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那些沉溺在猎杀游戏中近乎癫狂的玩家也算是一种怪物。
至少裴重舟是那么认为的。
大概有两三个玩家同时向他们快速靠近，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玩家眼中的嗜杀之意。
只要杀人就能通过游戏?
那就杀！全都杀完！
他们的衣服和手上都沾满了队友亦或是其他人的鲜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内衬，而赤红也更显他们的疯狂。
只要杀了那个属于猫阵营的玩家，他们就能离开这个游戏了！
坚定的念头催化着大脑疯狂分泌着激素，他们全然不顾那个男人身边的队友，眼中仅有他们的狩猎目标——
路桓一脚踢到扑过来的玩家身上将人踢倒在地，准备将人制服时破空声自耳边响起掠过，下一秒身下的人头颅直接炸开，血肉爆了他一脸。
路桓擦了一把脸回头对着那个狼尾头型的男人破口大骂，亲戚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
覃枫将手上的枪转了一圈，神色淡然:“减少未来的感染者，在对方还没被受伤时就提前弄死，是合理的。”
裴重舟也制住了飞扑过来的玩家，将人按在地上，视线从身下的人挪到了正在思考的旭爻身上。
旭爻闭上眼，周围那些血腥的场面会影响到他的思考，在进入这个游戏前他还是一个正常的市民，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能轻易地看着这些东西内心毫无波澜。
路桓提出一个很犀利的观点，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莫里纳瑞公馆，唯一能百分百确定是莫里纳瑞公馆的地方仅有他们一开始进入游戏时的那个宴会厅。
他获得的提示【level ?】也能够进行解读。
要通过这次的游戏就不能陷入狩猎游戏的陷阱，真正的最优解是发现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莫里纳瑞公馆。
level是一个层级，“?”则是指并不属于这层级之中的任何一个区域，那就是真实的莫里纳瑞公馆。
在“空间边界”这款游戏的设定中层级level是无数的，不确定镜面游戏是否参考了同样的设定，但随机选取一个level进入想要找到出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从莫里纳瑞公馆出去，就得先回到那真正的莫里纳瑞公馆，也就是他们最开始的宴会厅！
而从宴会厅走出后，他们去到的第一个level房间正是棋牌室，只要能去到棋牌的，他们就能回到真正的莫里纳瑞公馆，然后从公馆内部找到出口，通过游戏。
……原来真正的答案在一开始就给出了。
他甚至没有怀疑过，能够通过侍者至今进入，作为稳定直达的level空间棋牌室。
那棋牌室就是一个自真实到层级空间的枢纽！
旭爻睁开眼。
下一秒利刃插入肉体的噗嗤声响起，眼前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旭爻瞳孔微缩。
“裴重舟！！！”
在短暂的两分钟这个不算大的level房间内发生了极其残忍的厮杀，每个人都为了存活而竭尽全力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哪怕是裴重舟也无法避免地受伤，更别提其他人。
从那些怪物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探索时间就全部作废，仅剩下被怪物攻击后受伤，再到转化为怪物的时间。
这个时间是未知的，但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当手臂传来刺痛涌出鲜血时，裴重舟知道，最坏的情况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