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沙雕竹马开窍了[重生]>第45章 前世:酒后

  顾烆从没想过,在沈筱一走十年杳无音讯后,再见到他会是因为一个跨国的公司合作案。

  即便沈筱曾经是CEC这种金融类国家级大创竞赛的冠军,他也觉得,沈筱只是习惯性拿奖哄他妈开心,就像他那些奥数作文竞赛一样。

  他以为沈筱多年以后会穿着白大褂,回国都的三甲医院里做一名骨科医生,沉默寡言,兢兢业业,不懂安慰病人,但也绝对不收红包,遇上医闹太过分最多也只会微蹙起眉,清澈的黑眼珠子淡淡睨人,再多不出更多的表情了。

  但沈筱此刻正西装革履等在会议室里,银边眼镜后的眼眸黑沉,即便周身的气质是冷的,他看起来有着商人久经打磨后特有的那种外放干练,游刃有余于各种酒局应酬的气势。

  顾烆有些懊恼来前没有特意去查资料。

  顾家家大业大,资本实力雄厚到他哪怕作为乙方也能硬气得像甲方,也是因此,他在会议室里总是属于散漫靠在椅子上,听着对方一通讲,然后权衡下利弊决定要不要合作的那个。

  猝不及防遇上沈筱时,他直接怔住了。

  好在沈筱这人总是准备周全,他看着顾烆,没什么惊愕的表情,主动向顾烆伸出手。

  “顾总,幸会。”沈筱的声音传来,清沉悦耳。

  顾烆怔怔和他握了个手。

  沈筱的手触感很好,就是比年少时更清瘦骨感一些,手心好像还有陈旧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顾烆微凝了下眉,下意识垂眸想去看。

  身旁特助轻轻清了下嗓子。

  顾烆后知后觉自己握着沈筱的手一直没松,只得松开。

  后来的会议内容,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到沈筱脸上。

  那张脸始终冷峻无波,像是完美却没什么人情味的雕塑。

  好像从未和他认识过。

  好像,和他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偶尔也会红了眼尾抿唇偷笑的那十年,轻飘飘一掀,就全都过去了。

  明明这人往昔一言一行的样子他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能一股脑儿全想起来。

  这样的念头一冒上来,顾烆就心里有点蹿火。

  难怪能干脆利落地离开那么久,再后来的十年杳无音信。

  顾烆想起最初沈筱和他断交出国离开他时,学校里曾传言,沈筱性格淡漠凉薄,以前碍于家里生意往来才和他呆一起,后来因为要出国加上考前冲刺关键期,就嫌顾烆学渣影响他学习了。

  顾烆那时候压根不信。

  沈筱跟他可是十年的好兄弟。

  哪怕决裂的那天闹得稍微大了点,兄弟之前关键期有点摩擦也正常,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他和那些相信沈筱的人一样在想,沈筱一定是有苦衷的。

  可后来一年,两年,十年过去,顾烆慢慢也开始怀疑,人总会变的。

  而十年后再见面的这一刻,顾烆几乎可以确定,沈筱真的对他没什么兄弟情分。

  他看着沈筱,想起十年里自己一遍遍思考着这人过得怎么样,还该不该想办法再争取一下联系上这人,有些自嘲。

  合作进展依旧顺利。

  顾烆学生时代翘课翻墙,后来在公司担任ceo后却是完美地继承了顾家人的明睿聪慧,天赋异禀,出类拔萃,看着流里流气,处理工作问题从不含糊。

  不谈私人感情只谈公事,沈筱的能力足够让他把产品区域代理权交由对方。

  如果谈私人感情,顾燃很早以前就和他说,要对沈筱好一点,他欠沈筱的实在太多了。

  顾烆想不明白自己欠沈筱什么。

  他觉得沈筱这货欠他才差不多。

  他让沈筱跟在身边罩了他整整十年,什么好事都没忘记过人家,然后这人一走就是十年,再见面还对他冷冷淡淡。

  谈完合作,顾烆没心思再处理更多细节,把其他后续事宜交由代理的人打点,便准备回国。

  其实他很想留下问清楚很多事,比如当初为什么一走了之?比如十年里过得怎么样?比如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比如明明那么不想见他怎么还敢来跟他合作?

  但沈筱十年里避他避成那样,十年后会议室里谈合作时又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似的,继续留在这里纠缠人家实在自讨没趣。

  沈筱想跟他装不熟,那他俩就不熟着好了。

  回国的前晚却发生了点意外。

  当时,顾烆被F市留学的富二代朋友邀去酒吧一聚。

  那老弟热衷于介绍自己已经毕业准备回国内发展的学姐给他认识,顾烆有点儿烦不胜烦,但毕竟要回国了,两人哥们一场总得聚聚。

  他们找了酒吧街里人气最高的那家酒吧。

  顾烆和好友越过喧闹沸腾的舞池,准备上二楼包厢时,一眼瞧到了沈筱。

  在这种地方端端正正穿着白衬衫的人太少见了,何况他生得实在是很出众。

  沈筱正在玻璃围栏那儿喝酒,可能有些醉了,姿态不像白天那样端正,手肘撑在围栏上,修瘦冷白的指节向下抓着个方形酒杯,里面盛着点儿暗棕色的酒液,气质和在公司跟人谈合作时稍有些不同。

  穿着花衬衫烫着卷毛的酒吧老板拍着沈筱肩膀和他说着什么,十分熟络地样子,他任由人家凑上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侧脸隐在光线较暗的地方,看不清表情。

  奇怪的是,顾烆在会议室盯了沈筱那么久,他都好像察觉不到似的,现在顾烆只瞄去一眼,沈筱就好像察觉到了,侧过微醺的眼望了过来。

  之前会议室里顾烆握着沈筱的手不松还频频盯着人看已经闹了点笑话,这次他不打算再出洋相,和沈筱对视上后很快收回视线。

  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笑着带自己哥们上楼。

  他的臂弯被一旁的美女姐姐挽住,不知为什么,他没和以往一样打着圆场避开,而是跟着女人暧昧调笑起来。

  后来,顾烆每每想起那一天,都想穿回去狠抽那个不知道抽什么风的自己。

  因为后来那个叫杜文强的酒吧老板告诉顾烆,那天二楼围栏那里的真实情况是杜文强正因为和沈筱第N次介绍哥们失败,而恨铁不成钢。

  杜文强拍着沈筱肩膀苦口婆心:“十年了,兄弟,十年了!我跟我亲爹分开这么久也得淡了,你怎么就非得可着一棵树吊死呢?”

  沈筱没吭声。

  然后他就发现沈筱一直定定盯着某个方向看。

  杜文强循着他视线看过去,看着顾大少带着个漂亮女人有说有笑上了楼……

  杜文强啐了口,“还他妈是一连树都称不上的烂木头!”

  那一晚顾烆喝到的酒尤其难喝,反复和哥们确认这里是这条街最好的酒吧,请的调酒师是一流的,调出的酒也是最新的人气款。

  最终,他只能归咎为自己心情郁闷,喝不下这家让他看不顺眼的酒吧的酒。

  由于第二天还要赶飞机,酒也很难喝,顾烆喝得不算多。

  把哥们送出门时,再度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侧目望去。

  沈筱喝醉了,被那个酒吧老板亲自架出来。

  成年人酒局应酬在所难免,顾烆对沈筱这位曾经的三好学生多年以后会喝酒也不算太奇怪,只是有点惊愕这一向克制自持的人会让自己醉成这样。

  不过,沈筱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斯文安静,眉睫低垂,睡着了一样。

  看人现在喝的很醉,顾烆也没心思怄气了,他盯着沈筱瞧了会儿,回头,准备上车离开。

  “……顾烆。”一声醉醺醺的呢喃突然传来。

  顾烆停住了。

  那一声含糊不清,音量小得几乎听不见,但顾烆对沈筱唤他的声音时隔十年仍莫名有种熟悉感。

  沈筱以前总是喜欢用那种语气唤他,声音又低又轻,像是羽毛几不可察地落到心口,又很快飘起来。

  顾烆愣了愣,看向沈筱的方向。

  沈筱喝得太多,头低着,没什么意识。

  顾烆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沈筱喝高了,抓抓后脑勺犹豫着想转身上车。

  那个架着沈筱的酒吧老板突然近乎凶神恶煞地把沈筱推进了他怀里。

  “认识的啊?”老板仰着下巴问。

  顾烆本能把沈筱搂住了,目光不善和那个酒吧老板对视。

  “会照顾人吗?”酒吧老板敲出根烟点了叼上,白雾正对着他喷出一口,“不会照顾,就换个人来。多的是排队等着咱沈总的。”

  顾烆很不爽那酒吧老板眼神里的轻蔑,但事实证明,他在照顾人方面真的很粗枝大叶。

  他甚至因为心乱,连沈筱家庭住址都忘了问,就把人带走了。

  最后只能把沈筱带去自己住的酒店。

  顾烆喂沈筱喝醒酒药时,看他嘴唇一动不动,把药剂拿开。

  他用纸巾帮擦了下沈筱的唇,沈筱薄薄的唇角因为这样被带起一点弧度。

  顾烆从很早以前就发现,沈筱的唇形很好看,尤其唇角弯起来的时候。

  他没忍住多看了眼,暗叹:这货怎么就这么不爱笑呢?成天绷着张脸。

  但沈筱现在这副喝醉后的样子已经比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温和了太多,让顾烆看着看着,这段时间积压了些戾气的心也不自觉软下来。

  顾烆扶沈筱去浴室后,刚摘了沈筱眼镜,沈筱突然就有了点意识,掀开睫毛,黑漆漆的眼瞳看过来。

  顾烆被看得莫名有点儿心乱。

  沈筱和他很少会这样对视,从前的视线总是和他错开。

  何况沈筱此刻还没戴眼镜。

  沈筱生的太好了,眼睛尤其好看,眼型窄长精致,睫毛浓密,眼中黑白分明,喝醉了也透着种润澈感,眼角的小痣更是点睛之笔,让他清澈中又透出天然的蛊惑。

  顾烆的目光错开,想先去往浴缸里放水,平静下乱得让他有点儿不舒服的心跳,看沈筱站都站不稳还是先帮他脱起了衬衫。

  结果手刚碰到沈筱衬衫领口,沈筱就有些紧绷,本能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烆想,沈筱应该是意识到是他了,不乐意让他照顾吧。

  他想起沈筱让那酒吧老板亲昵搭肩膀的样子,嗤笑了下,抽了手,“行,那我找人来帮你。”

  顾烆松开沈筱,转身,准备出去打个电话叫服务生来,沈筱突然抱住了他。

  顾烆顿了顿,没回头,语气缓和了点,还是带了一点儿低落。

  “这是做什么?不是避我跟避瘟疫似的吗?我明天就回国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放心吧。”

  浴室里一时没动静。

  顾烆正要继续道别,感觉后背的衣料突然湿了一片。

  顾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愕然回头,“你,怎么了?”

  沈筱不说话,通红着眼看着他,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无知无觉地流了满脸,只是本能克制着,依旧没什么动静。

  顾烆从小到大最多见过沈筱红了眼眶还被那人用眼睛进沙子忽悠过去了,他从没见沈筱那样泪流不止地哭过,不由慌了起来,态度也软了。

  “你别哭啊,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跟你怄气,筱筱……”

  下一刻,他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沈筱吻了上来。

  顾烆完全想不到,这个十年里杳无音讯刚见面冷淡的冰山一样的人,居然会哭着亲上来。

  猝不及防瞠圆了眼,心脏简直要蹦出喉咙。

  沈筱的唇有些凉,带着泪水的咸涩,却很软,触感极好,一点都不像他处理公务时那样冷冽凌厉,笨拙地贴上来时,有酒味,也有淡淡的他很早以前就爱吃的薄荷糖的味道。

  顾烆任由沈筱亲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尽力抽离,微微避开了点,“你,你做什么?”

  沈筱没说话,又继续去亲他的嘴角,下颚……

  不知是不是因为隐隐意识到刚刚拦他解衬衫才惹了他生气,沈筱甚至主动解起了自己的衬衫,哪怕他浑身绷得厉害。

  顾烆确定自己二十多年来应该是个直男,多少小零听闻他损友乱传的他有过一个男白月光的绯闻想缠上来,他都只觉得反感。

  但现在,他只瞄一眼沈筱解开最上一颗衬衫纽扣后露出的半截冷白锁骨,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气血上涌。

  “沈筱,你,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顾烆。”沈筱红着眼深深看他,“别走。”

  顾烆的脑子就那么空了,空得失去了所有理智……

  顾烆早上醒来后,整个脑子还是死机状态。

  沈筱可能因为宿醉,还背对着他在躺着。

  被子裹得挺严实,但光是露出的瓷白优美的耳廓和后颈,都是触目惊心的印。

  顾烆不敢看沈筱,甚至不敢再和沈筱共处一室,他草草穿上西装,几乎是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地蹿出了门。

  过了半晌,想起昨晚沈筱痛到眉心紧蹙满头冷汗的样子,他去了药店胡乱买了堆药,又胡乱买了堆早餐。

  回来打开门时,沈筱正在穿衣服。

  沈筱昨天的衣服都被扯坏了,联系人送来了换的衣物,深黑色的西装和冰蓝色领带衬得肤色又冷了不少,他已经配戴到了腕表,可能其实醒的比顾烆都早的多。

  两人对视上,都沉默了会儿。

  顾烆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了,背对着他,忐忑偷看他耳后深深的红痕几眼:“那个,昨晚,咳,我会负责的。”

  “不用。”沈筱扣好手腕上的银表,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昨天,只是意外。”

  “那这些药……”

  “我会吃的。所以,你不欠什么了。”沈筱淡声说。

  顾烆沉默了。

  他看不懂沈筱,明明昨晚还那样热情地缠上来,哪怕疼得满头冷汗也要抱紧他,现在又这副急着想推开他的样子。

  “你,随便跟什么人都能做这种事吗?”顾烆问,语气没了忐忑,也一时有些没了温度,“喝醉了投怀送抱热情似火的,醒来就冷冷淡淡什么都无所谓了?”

  沈筱停了下,没说话,径自离开了,走时步子的动静听起来稍有些吃力。

  沈筱走后,顾烆独自呆在酒店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又说什么气话?

  那个人连亲他时都那么笨拙,青涩,后来更是浑身紧绷,疼成那样,怎么可能有过经验?

  说不定连跟人接吻都是第一次……

  顾烆留在了F市。

  顾燃打电话来问了次顾烆。

  顾烆考虑到顾燃最近在办离婚手续,没和顾燃多说烦心事。

  呆在F市的两天,顾烆满脑子都是沈筱。

  顾烆在男男方面的经验仅限于曾经猎奇看过的片,还没看到最后。

  那天沈筱走后他才发现沈筱居然都流血了,床单上白红交织触目惊心。

  他不知道沈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依旧抱紧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予取予求。

  顾烆决定去找沈筱道个歉,然后单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作为合作方,找借口约人出来一趟还是很容易的事,可惜沈筱工作时间只和他谈论公事,不谈私事。

  顾烆根本撬不开这人的嘴。

  直到有次谈完事出门,发现沈筱胃疼得抵在墙边,肩膀前倾,人都有些站不直,他执意上前把沈筱送回了家。

  其实是想送医院的,但沈筱说家里有常吃的胃药。

  顾烆印象里沈筱的身体也是比较健康的,没多想,把沈筱送到家后给沈筱找来药。

  沈筱服下药果然状况好了不少,顾烆放松下来。

  他坐在沈筱家客厅沙发往四周打量,这里的装潢主黑白色调,冷清得像间样板房。

  以前沈筱起码还会在房间窗台摆点花花草草晒太阳,正对着他房间那边的方向所以刚好能看到。

  “你家里不放点盆栽吗?”顾烆问。

  “照顾不来。”

  “好吧。”顾烆无奈,“你未免也太工作狂了,干嘛要让自己那么累呢?我记得你以前没胃病啊?也是这样累出来的?”

  沈筱浅声说:“综合因素。”

  顾烆叹了口气:“好好吃饭养养胃吧,腰瘦的我那天夜里都不敢使劲掐。”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

  沈筱垂下眼睫:“你该回去了。”

  顾烆本来正尴尬自己说错话,看到沈筱半垂的浓密眼睫,泛红的耳廓,突然心里又有点儿痒痒的。

  他慢悠悠靠到了沙发上,长臂搭到了沈筱身后,语气透出点不自觉的暧昧:“干嘛这么急催我回去?”

  沈筱起身,离开了沙发,尽力保持冷淡:“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顾烆盯着沈筱的耳廓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怎么?沈总这边的房间又大又空的,还不能多个人休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