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一次去凌家到现在, 萧斯凡已经记不清这中间究竟隔了多少日子。与那次不同，今日是他以凌家主人的身份再一次踏进这地方。依旧是当初的陈设，但看的人心境不同，感受也不一样。
至少此刻的他不仅不觉得这样空荡荡的屋子显得格外冷清, 反而透露出一股家的气息。
“你一直站那干嘛？又不是来做客的。”萧越躺在沙发垫子上, 嘴里头叼着薯片, 含糊地喊着站在沙发后头环视四周环境的萧斯凡。他咬碎了嘴里的东西，懒洋洋地换了个台, 瞅了眼窗外说：“这都几点了, 我爸还不回来。是不是忘了，今天我们回来？”
“你和他说了吗。”萧斯凡走到萧越身后, 瞥了眼电视上头的钟表，时间已经走到六点了。
萧越微微抬头, 应和道：“也对，差点忘了我们这次是背着他回来的。不过你也没告诉他？我以为你偷偷地在背地里给他传信了，你们两之间还能藏着秘密？”
“这么关心？”
“关心。”萧越伸长了脖子，脸上露出一副额外关心的样子。他不喜欢讨论别人家的事，但对自己家却是分外上心的。
倒不是他想偷听些什么，只是好奇他爸那古板的样子, 私下里会和人怎么发消息。颜文字会不会用？表情包会不会发？还有一些潮流的简字母, 想必那人发个消息一定是一板一眼的, 连个标点符号都会纠错。
“好奇的话，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你。”萧斯凡轻敲了下萧越的脑袋，视线却朝外伸出去。
这个点，那人确实该回来了。
萧越得了没趣，缩回脑袋。心道，一个两个的都瞒着他, 好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
再等了片刻，萧越等不住了。照常理，他爸向来不会回来这么晚，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针都快指向七点了，这人还没有一点回来的动静。他掏出手机想往外播号，被萧斯凡拦住了。
“万一他正忙着呢。”
“忙什么，菜都凉了。听说这段时间他经常加班，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办公室里藏了个……咳咳……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看我。自家家的男人要自己管住，别这么心大的，成天不知道询问。要我说，幸亏你遇见的是我爸，不然换个人，早绿了。”萧越嘴里嘀咕着，他就是有些看不惯萧斯凡云淡风轻的模样，尽管都已经和他爸凑成一对了，还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真心的。
想到这，萧越越发觉得浮躁了，“你对我爸，那是真心的吗？”
萧斯凡微微一愣，这话题不是早就过时了吗。
萧越说：“别拿那种眼神瞥我，虽然你两是在一块了，可是你觉得你两的相处方式和以前有区别吗？正常人的情侣是你两这样的吗？更别说你两都有我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了。”
“正常人的情侣……是什么样的？”萧斯凡扭头去看萧越。
萧越微红了脸，撇过脑袋去说：“就那样呗，牵手，亲嘴……”他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就问，“你两接过吻吗？”
话题一出，萧斯凡更愣了。
好像……没有。
他细想了想，关于萧越嘴里的那些正常情侣应该做的事情，他和凌庭筠好像都没有做过，就连牵手也只是屈指可数而已。所以他们两之间不算是正常情侣关系吗？
萧斯凡不是不懂这些，只是以前从未在意过。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确实有点不正常。
“你是不是糊弄我爸呢？”瞧见萧斯凡这微微皱眉的样子，萧越就明白眼前人和他爸之间究竟处到了什么程度，合着连一次亲吻都没有，算什么情侣关系。况且这都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牵个手都要考虑半天，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没糊弄。”
萧斯凡也解释不清形成这样局面的原因。
但潜意识里有些清楚好像大部分是因为他，他不主动，对方就不会越界。
以前他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好，即便是在一起之后也不会显得让人尴尬。毕竟当初选择和对方在一起有太多原因是说不明道不清的，现在却觉得这样的形式过于克制了。
“是男人的，就要一把抱住，按上去，猛亲，这才爷们！”萧越在萧斯凡身后一个劲地给他出主意，就怕某天萧斯凡因为什么生活不协调的原因厌倦了他爸，一脚把人踹开了，毕竟两人之间差了那么多年，他爸实在是比不上了。
萧越想到这里，心顿时有些瓦凉。
正好这时，大门开了。还没接到人，就听到一阵女声从门外传入。萧斯凡和萧越顺眼望去，就见一男一女搀扶着凌庭筠朝屋内走来，萧越认识那个男的，是凌氏集团中的一个经理，至于那个女的，没有什么印象。
“小少爷。”经理也是认识萧越的，他见人先喊了一声，随后把凌庭筠搀扶到了沙发上，“那个凌总今晚喝得有点多，我和周秘书怕凌总酒后驾车，所以给他送回来了。小少爷在家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经理说着不打扰，可周秘书却没有回话。她站在一边，搀扶着凌庭筠的手依旧没有放下，“这位就是凌家小少爷啊，长得真俊。凌总今天喝得实在是有点多，我怕他待会要吐。不如我给凌总煮碗醒酒汤，等喂他喝下我再离开，小少爷怕是不知道怎么做……”
“不用了。”喊话的不是萧越而是萧斯凡。
周秘书瞅了瞅萧斯凡说道：“这位是……”
“我是凌总的爱人。麻烦周秘书送我家庭筠回家，醒酒汤什么的，就不必麻烦了。”萧斯凡上前几步，把凌庭筠的身子往他身上挪了挪，彻底避开了周秘书搀扶凌庭筠身子的手。
“什么！你是凌总……”周秘书下意识捂住嘴，紧皱眉头瞧了瞧萧斯凡，似乎是额外惊愕这样的消息。她挤出笑，用一种不要开玩笑的眼神看了过去，“这位……”
“好了，你们送也送了，我爸我家人能照顾。你们回去吧。”萧越站起身，挡住周秘书看过来的视线，想要把这个觊觎他爸的女人轰出去。
经理不是个愚笨的，瞧见这场景哪还有心思让周秘书多说一句话，立马拉了人就往门外去了。等人离开后，萧越才佩服地挪眼看向萧斯凡，“你就这么说了？你不介意？”
萧斯凡摸了摸凌庭筠的脸，冰冰凉凉的，“介意什么。来和我一起把你爸扶上楼，等会煮碗醒酒汤。”
萧越搭了把手，走到一半时问：“你知道醒酒汤怎么煮吗？”
萧斯凡愣了愣，他确实不知道怎么煮醒酒汤，但是那个女人都会煮醒酒汤，他也一定会。大不了上网查一下，简单。
等把凌庭筠送到房间里安置好，萧斯凡捧着手机去煮了醒酒汤，酱油色的醒酒汤灌进凌庭筠的嘴里，瞬间把人苦醒了。凌庭筠醒来那刻还有些迷糊，瞧见萧斯凡还以为在做梦。
“斯凡……”他伸手去拉了拉萧斯凡的衣角，身子被酒精麻痹到几乎很难去动弹。
“喝这么多酒。”萧斯凡嘴上嫌弃地说句，手上却轻柔地把凌庭筠抓着他衣角的手拔出，“我去给你打水擦脸。”
萧越从楼下拿了包酸梅糖上来，他刚才瞧见那酱油色的醒酒汤充斥着一股中药味。想着他爸估计喝了要吐，所以格外孝顺地从他的零食袋里挑了包最能解苦的糖来让他爸缓缓。
没想他刚打开门就看见他爸拉着他小爸一副不让对方走的样子。
“啧。羡慕死单身狗。”他压低声音没打扰两人，把酸梅糖悄悄地塞进屋子里，然后出了门。
那头萧斯凡刚解开凌庭筠抓着他衣角的手，就见对方快速把他的手抓住，似乎一刻都不准备让他离开。
“凌哥，我去给你打水擦脸。”他轻轻地拍了拍凌庭筠的脸，凑近些说。
凌庭筠有些意识，但依旧不怎么清晰。他只能看到萧斯凡在他面前晃悠，而他一点都不喜欢对方离他这么远。所以干脆一伸手把人拉了过来，顺便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萧斯凡被抱了个满怀，怎么都挣扎不出去。
可瞧见凌庭筠没有一点反应，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就让人抱着了。他垂下脑袋，把耳朵贴靠在对方的胸前，听着对方心脏发出的一阵阵砰砰声，突然嘴角扬起了弧度。
其实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对方。
“斯凡……”
“斯凡……”上头的人在无意识地的唤着。
萧斯凡想到萧越有关于真正情侣的那些话，他伸出手抓住凌庭筠的手，把手指交叉进对方的手里，等贴合紧了才满意地不再动弹。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正式准备好，但总有一天他会像眼前人一样用对方爱他的心思去爱对方。
他抬起头，身子微微上挪了些，在酒气氤氲间慢慢地贴近对方的唇，轻轻一碰，然后分开。
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接吻的日子，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