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头呀,师、尊。”

  北澄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将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她凑得实在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水洺脖颈上,酥麻的触感如同细细小小的电流从那处蔓延开来。

  脖颈上白皙的皮肤倏地有一小块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阿澄,”水洺不适的向上抬了抬下颌,试图缓解这陌生的感觉,“你被蛊惑堕入魔道我不怪你,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不能忘。”

  北澄捏着他下颌的手忽而用力,“师尊大人,你真是活的太久了,脑子都不大好使了呢。”

  “和魔道,怎么能讲得通礼义廉耻呢?”

  她单膝跪在青石台阶上,一手撑地,身子忽地往前一顷。

  水洺只觉“轰”的一声,如同天地瞬间崩裂,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盛夏聒噪的蝉鸣都寂静了。

  世界了只剩下了唇上的那一抹温热。

  “唔……”

  他触电般地,双手猛地用力将北澄推开。

  如玉白皙的脸颊上顿时一片绯红,像刚从蒸笼里出锅的虾子。

  “你!”

  他胸腔中心跳如鼓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破土而出了,不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可……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哦~师尊竟是第一天才知道么?”

  “你之前不是常说……嘶……说什么来着?”

  北澄被他推开,倒也不生气,竟就顺着倒下的力道斜斜倚靠在凸起的青石旁,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水洺的羞恼。

  “嗯……目无尊长?肆意妄为?你教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啧,你看看,这不才是肆意妄为么?也省着师尊再冤枉了我。”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的,水洺撑在青石阶旁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姐姐!你终于……”

  身后突然传来少年惊喜地声音,北澄扭头,眉毛略微有些惊讶的微微抬起。

  “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见到自家教主此时的姿势,向晓原本还十分尴尬,声音都停住了。

  生怕扰了自家教主的兴致,被自己教主默默记上小本本。

  可看见北澄似是无事发生的样子,用手臂支撑着,风轻云淡的慢悠悠在青石阶上坐好,向晓一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笑嘻嘻的走过来,神神秘秘地从身后变出一个东西来。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嗯?花环?怎的拿来了这个?”

  她看着向晓手中献宝一般捧着的花环疑惑问道。

  那花环主体使用一种她不认识的白色小花编制而成,花环上还星星点点夹杂着红色的山茶花、橙色的金莲花和一些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野花。

  “教主大人还真是不解风情,真是比不谦还像块木头。”向晓小声嘟囔,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弯下腰,郑重的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了北澄的头上。

  “怎的又拿我和不谦比?”北澄不由觉得好笑,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头上沉甸甸的花环,将花环扶正。

  “教主大人还不如不谦,最起码,不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北澄眉心微拧,“嗯?什么日子?”

  难道又是教中不知道是她那个小下属定下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庆祝日”?

  向晓撇撇嘴角,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忘记了。

  “姐姐还真是……今天是凡间界的什么‘簪花节’’,是有情之人互相过得节日。”

  北澄顿时笑出了声,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花环,“小向晓,那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胆子不小啊,敢把我当情人。”

  闻言,水洺心中不禁一酸,胸口没由来地堵了口气,不上不下,憋闷的难受。

  向晓顿时红了脸,眼神尴尬的往四周乱飘,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

  “才不是!姐姐又忘了!这明明是教里不成文的规定!大家这一天可以互相簪花的!我们又不是什么凡人!我只是看教主大人身边太过冷清了!”

  北澄顺手揉了揉向晓的脑袋,“行了,趁这机会好好休息,别想些有的没的,花环我收下了。”

  知道她这是在送客了,向晓也十分有眼力见,只是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他眼神轻飘飘的往一旁一动不动、像座石头雕像似的水洺身上刮了一眼,随后半蹲下身,亲昵的将头凑近北澄耳边,轻声呢喃道。

  “姐姐,你知道这花环是用什么做的吗?是茉莉花噢……”

  他刻意的微微拖长了音调,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坐在旁边的水洺一字一句听个清楚。

  “花语是……忠诚、永久,以及……姐姐是我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四个字像根针似的狠狠扎在水洺心口,忽然想到北澄之前的话,水洺更加沉默的低下了头。

  北澄瞥向向晓的眼神淡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轻轻在他额头上一点,“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哪来的回哪儿去,找不谦去玩儿,懂?”

  向晓笑着,瞄了眼水洺,知道达成了目的,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越暨了,忙起身站好。

  恭谨的抱拳向北澄行礼,一溜烟消失在了小院子里。

  教主啊,路帮你铺好了。能不能把鸾公子收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被向晓这么一打扰,北澄也没了逗弄水洺的心思。

  她起身正要离开,裙摆衣角却倏地被人抓住。

  “阿澄,女子要知礼义廉耻……”

  她停下,好笑地看着水洺,“师尊大人,在魔教,纵欲才是常态,你得适应这些。”

  北澄不再理他,转身去了春院的方向。

  水洺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见她离开,心里一晃,巨大的恐慌感再次袭上心头,叫嚣着要吞没他。

  他急忙摸索着捡起北澄丢在地上的药胡乱地将药粉洒在嘴角旁的伤口上,匆匆去追她的脚步。

  陈家仆人的效率不错。

  只花了一个上午,一团糟乱的春院便被打扫的还能入眼了。

  陈纤娘此时已经醒来,不似不谦向晓初见时那般疯癫,整个人虽然还是病殃殃的但已然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