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将功法收好,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过两天是门派招新。

  长风门作为大陆第一仙道门派,在五国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五国的皇室甚至会送皇子、公主来门派学习。

  而长风门的十年一度的招新自然也是件轰动大陆的大事。

  按照惯律,掌门和三大长老各自会派出座下一个弟子共同负责这件事。

  清漓殿前院,朱红的石榴花撒了一地,幽兰展开嫩白色花苞,吐出几缕沁人心脾的淡雅香味。

  “阿澄,这次招新本尊让你去,可好?”水洺一挥手,一张玉琴出现在几案上。

  “弟子领命。”北澄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捏着手中的石榴果继续啃着。

  水洺拨动琴弦的手指一顿,曲调便错了一处。

  “可是不愿?”

  “不愿。”

  水洺低头不语。

  眼上覆着的月白色缎带垂下长长一段,随着他垂落的发丝拂动,石榴花火红的花瓣落在他的青衣上。

  分明是幅出尘的美人图。

  可那本该无情无欲、清雅脱俗的琴音,却不知怎的夹杂了几分燥气。

  一曲作罢,他终于开口。

  “去吧。”

  声音低低的,散在风里,似是叹息。

  北澄不作片刻停留,揽着怀中的石榴,转身离去。

  感受到她越来越微弱的灵力波动,他知道那是她离开了。

  她应是爱热闹的。

  是何时开始,他的这个小徒弟不再哭、也不再笑了呢?

  水洺不懂,本来总会扯着他袖子闹他的小徒弟,如今却为何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说了。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门派招新的日子到了,一如前世般热闹。

  今日山门大开,是难的一遇、不需要符牌也可以出门的日子。

  山门外人头涌动、熙熙攘攘,虽说有偷溜下山玩的弟子,但大多数还是来参加门派考核的人。

  “呀!是小师妹来啦!”

  北澄刚走到山门口,就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呼声。

  “抢了无意师姐的差事,高兴吗?”另一人啧了一声。

  北澄扫了两人一眼,不想多与他们废话。

  抬腿正要走,她的肩膀就被人不轻不重拍了几下。

  “嘘——别怕。”那人出声。

  北澄抬眼望去,意外地挑了下眉,居然是简竹长老的弟子陈与辰。

  那个天赋仅次于柳无意,十八岁就已经达到了金丹巅峰,离元婴只差一步之遥的天才。

  他凉凉的视线落在不远的两人身上,“若再在此处胡说,我不介意帮掌门和兰梓长老指点指点你们。”

  夏绾绾气恼:“她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

  北澄停下,似笑非笑,“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做了什么?”

  “你颠倒是非,哄骗水洺长老罚无意师姐在戒堂面壁了整整一月!”年摇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你知道无意师姐有多期待这次招新吗!”

  噌地一声,一把剑插在了年摇的脚尖半寸前,吓得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这张嘴若是吐不出象牙来,就给我缝扎实了。”陈与辰悠悠哉哉收回了剑,拭擦着剑上沾染的尘土。

  北澄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颠倒是非?哄骗?”北澄笑出了声,“师姐受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那二十镇魂鞭难不成还是她替我受的?”

  夏绾绾显然被问蒙了,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嘟囔着:“你说打就打了?谁知道是不是凭空编出来的?”

  年摇还想说些什么,北澄并不给他机会,一把撩起半个袖子。

  只见原本光洁无暇的小臂上赫然印着一道几乍的血痂,狰狞可怖,还有一半藏在未撩开的衣袖里。

  二人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北澄已经收了那样重的伤,水洺长老竟然还罚了她二十镇魂鞭。

  这二十鞭下去,北澄还能在这站着都算她福大命大!

  “这下信了?”北澄笑意盈盈,放下衣袖。

  夏绾绾不死心,愤愤道:“那也是你这个废物该受的!不自量力!贪得无厌!”

  怔怔盯了她几秒,北澄做出内疚的样子,弯起的嘴角倏地塌下去,“不过我还真后悔那日让妖兽撞你,伤了腿。”

  借着往考核队伍走的机会,她快步从夏绾绾身边掠过,语气森冷,在她耳边低喃,“真应该撞烂你这张爱喷黄汤的嘴呐。”

  夏绾绾气急,拔剑就要刺她。

  北澄身子一闪,直接躲在了陈与辰身后,声音软软的当着面就告状:“大师兄,她想残害同门!”

  虽不知陈与辰为何会帮自己,但递过来的匕首不用白不用不是?

  “大师兄你让开!我要教训教训这个贱人!”

  “哦?教训?”陈与辰直了直身子,将北澄挡的更彻底,“我倒是不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兰梓长老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咦,这里竟是这么热闹吗?”

  轻快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瞬间撕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