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你看他朱楼起(重生)>第360章 “她不会回来了。”

  男人从袅绕的烟雾里掀开眼皮,降下半截车窗,路灯下,莫姨的身影瘦削又细长。

  大概是一分钟时间的沉默。

  他推开车门下车,似是觉得自己身上烟味太浓,他将自己身上的西装给脱了。

  保镖刚想伸手接过来,但被他给避开了。

  裴歌送他的外套,他不想经任何人的手。

  他让保镖离开了。

  昏黄的光洒在莫姨的头顶,她双手扒着雕花铁艺大门往别墅里看。

  整座别墅漆黑无光,死气沉沉,灯下的大红灯笼显得有些讽刺。

  他慢慢地走过去,嗓音是难得的温和:“莫姨。”

  莫姨听到声响回头,冷峭的天里他还是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她鼻头一下就酸了,看着他哽咽:“小江,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儿?”

  他走过去,摇摇头,笑了:“莫姨,我不冷。”

  莫姨抹着眼泪,朝他身后看了好几眼,没找到那个想见的人。

  “歌儿呢?她没和你一起吗?”

  已是深夜,气温低冷,但他心里的洞更空更冷,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莫姨眼泪掉得凶,摇着头:“这孩子到底哪里去了,这眼看都过年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伸手揽住莫姨瘦削的肩膀,眼里一片荒芜,嗓音很轻:“莫姨,新年快乐。”

  除夕的前一个晚上,莫姨打开厨房的冰箱,她心疼地看着坐在客厅沙发里低垂着头的男人,哎了一声。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大半夜的,莫姨说要去外面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东西。

  江雁声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包饺子递给莫姨,她没法,就给他煮了一碗饺子。

  餐厅里,莫姨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东西,看着看着就没忍住擦眼泪。

  在莫姨的认知里,她不太可能将裴歌和死亡关联起来,才二十五岁的裴歌,那么鲜活的裴歌,完全与死亡无关。

  莫姨看着他瘦削的面庞,说:“那孩子也太任性了,离开的时候是夏天,现在都冬天了也不回来。”

  江雁声停顿了下,他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是不是有点咸?我去给你倒点水。”莫姨见他停顿,起身进厨房去了。

  男人利落的碎发下,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砸进汤碗里。

  等莫姨出来,他已经狼吞虎咽地将那碗饺子给吃完了。

  莫姨看着又是一阵心疼,“明天是除夕,莫姨好好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这孩子这些日子也瘦太多了。”

  江雁声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手指轻轻地按着心脏,“莫姨,她不要我了。”

  莫姨一怔,放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她不要我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莫姨走过去,男人抓着她的手臂,嗓音沙哑又委屈:“她走得太干脆太决绝……”

  莫姨拍拍他的手背,无奈地安慰:“你别怕,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地帮你教训教训她,这孩子太任性太不像话了。”

  但江雁声却摇头:“她不会回来了。”

  ……

  江雁声过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春节。

  那也是裴歌离开后的第一个春节。

  不用去公司,也不用上班,他没了事情。

  晚上他会整夜整夜地跟“裴歌”聊天,他跟她说除夕夜那天莫姨做得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但他不敢多吃,他总是会想起她。

  他又说他本来在初一那天的早上提着礼物去了叶华清家里,但他不敢走进那个巷子。

  落地窗前,裴歌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穿了一件柔软的克莱因蓝毛衣,长发披肩,手指撑着下巴,歪着头,就那么温温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愤愤地喝下那杯酒,“他们都在问你去哪儿了?我要怎么跟他们说你其实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呢。”

  “顾风眠来找了我两次,都怪你乱点鸳鸯谱……”

  他点上烟,起身去把窗户给关上,像朋友一样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不关窗户,会冷。”

  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离婚协议还没生效,但既然你想离婚,那就当它生效了吧,反正他们都以为我跟你离婚了……”

  “本来我也打算离婚的,这个婚姻让你没有安全感,我打算重新追你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成了呜咽。

  没人在意他的悲伤,就像他们只知道江雁声狼子野心,只知道他把裴氏变成了一个疯狂吞噬一切的怪物。

  但没人知道这些日子他经历了什么。

  一天一天又一天,甚至到每一秒,他都实实在在地在经历着、经历着没有她的日子。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恍惚,他跟她的离别来得猝不及防又平静,就只是在一个与往常一样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就留在了昨天。

  ……

  裴歌离开后的第一个春节,江雁声喝酒喝进了医院。

  有一次梦里,裴歌跟他说:世界上那么多的路,我偏偏选择了最烂的一条。

  已经不知道是她离开后的哪个晚上,他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将安眠药放进粥里,看着裴歌吃下去,等她熟睡了将她带到私人飞机上,他要送她去巴塞罗那。

  在出发前他嘱咐好随行的人好好照顾她,结果飞机在途中出事,机毁人亡时江雁声醒了过来。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四下昏暗又安静,他的心跳声清晰可显。

  梦里飞机失事的画面还清晰着,他捂着心脏,静静地看着窗外几乎没有的月光。

  最近他老是做这样的梦。

  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排裴歌离开那天的场景,刚开始是那天晚上,他没去看顾风眠,他带着她回了家。

  但她那天过于温顺,她骗得他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后来她还是趁着他熟睡的时候离开了别墅。

  他在清晨一道短促的疼痛中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属于她的气息还沉沉地浮在空气中。

  这一次排练再次以失败告终。

  没事,失败了那就再来一次,他熬着没睡觉,守了她一个晚上,她没离开,也没人能带她离开,但送她去巴塞罗那的飞机出了事。

  好像不管他怎么演,不管他再如何小心翼翼,结局就是不会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