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盛放状态的裴歌受不了他这种逗弄,艰难地蜷缩起身体,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长发铺满整个肩头。

  漫长的折磨结束。

  她被男人裹了一张毯子放在沙发里昏昏欲睡,而他嘴里叼着一支烟,俯身在换床单。

  烟雾萦绕在不大的空间里,裴歌往毯子里缩了缩脖子。

  肚子有些胀,他好像并没有帮她清洗得很干净。

  又或者他实在是弄得太多,场面昏暗又混乱,她都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给了什么回应。

  后来他将她抱到床上,裴歌眯眸舒服地窝在被子里,看着他拿着电话出去了。

  临川已是早上的8点钟。

  是个周末。

  杜颂起了个大早,已经跑完步回来,浓香的咖啡味飘来。

  他说:“跟丁疆启约了六月二号晚上,正好那天下午裴其华要秘密接受一个媒体采访,”顿了顿,:“而且,裴其华已经在着手准备起遗嘱的事宜了。”

  江雁声没说话。

  “下午你们离开之后,我听说他正打算让律师去半山别墅,估计是为这事儿。”

  “你让丁疆启的人都机灵些,不能再发生当初那事。”

  杜颂拍了拍手,“放心吧,不过,”他皱眉:“我只是担心他有另外的准备。”

  江雁声看了一眼开着的卧室门,低声说:“大半截身子埋了土的人,再有准备也打不了能翻身的仗。”

  “说的也是。”杜颂点点头。

  只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没有意外最好,要是真有什么,处理起来也麻烦。

  杜颂见那头一直沉默,他感叹一句:“如果裴小公主知道婚礼上那是她见自己爸爸的最后一眼,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然而他说完话,都没注意到江雁声那边是什么时候掐的电话。

  等他回到卧室,裴歌睁开惺忪的眸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地问:“你干什么去?”

  “接了个电话。”

  他掀开被子,卷起空气里的冷意,掌心照旧盖住她的眼皮,将她拥进怀中。

  ……

  他们的运气很不好,接下来三天都赶上巴塞罗那阴雨绵绵的天气。

  头两天裴歌被他困在小楼里疯狂压榨,每次他还要堵很久。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

  他好像是铁了心要让她怀孕似的,这两天里,就没多少旷着的时间。

  第三天,她望着湖面溅起的圈圈水珠,从浓绿颜色的玻璃窗户看出去,活脱脱地像他养在这小楼里的金丝雀。

  那天她累得什么都不想干,几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恢复元气。

  而这天,远在临川的杜颂接到了江雁声的电话。

  江雁声之前跟杜颂提过还留着一件顾烟雨的东西,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会给他留个念想。

  但这天江雁声就通知杜颂去取。

  是在一家典当行。

  等杜颂赶过去才明白过来,原是这家典当行昨晚遭了火灾,很多人的物品都葬送在这场大火里,江雁声的东西也存在那儿。

  受损情况暂不明确,江雁声让他过去看看,他在电话里问是什么,江雁声没明说。

  是个浮雕镂空图案的阴沉木盒子,长方形,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嵌着红色朱砂,常年保险柜锁着,在这次火灾中逃过一截。

  那天,杜颂在书房坐了一下午。

  从烈阳高照到暮色四沉,烟没断过,酒也没断过,喝到差点不省人事。

  深夜他给江雁声打电话,但对方没接。

  那个盒子里是整整齐齐十个指甲,带着血,干枯毫无光泽。

  顾烟雨下葬那天,他亲手放进去的。

  ……

  后来天气稍微好了很多,他带着她去了一趟黄金海岸。

  裴歌说她就是在这里学会的冲浪,那时候她才几岁,言辞里带着无尽的骄傲。

  第七天他们去了马德里。

  当地时间5月31日,临川已是6月1日,她跟江雁声辗转到达曼彻斯特,入住酒店的当天下午,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

  裴其华病危入院。

  临川已是晚上,裴歌在上飞机之前听闻莫姨恐惧颤抖的嗓音,心里空洞得不成样子。

  私人飞机上,男人拢紧她身上的毯子,裴歌恍然惊醒,在看到是他时又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充满愧疚:“我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

  他将她拥进怀中,眸子半阖,眼睑下方似有阴翳掠过,看起来格外雾重暮霭。

  为期半个月的巴塞罗那之行因为裴其华病危不得不得中断。

  两人提前结束行程往回赶,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路程,裴歌熬红了眼。

  后来江雁声在她喝的水里加了少量的安眠药,在到达临川的前几个小时里,裴歌勉强睡了一觉。

  一下飞机两人就往医院里赶,一路上江雁声电话就没断过。

  他将电话关机,搂着失魂落魄的裴歌任由心里莫名的情绪发酵。

  一路上她都没哭,这一年里,她病危通知单也收到了不少,这次算是有心理预期。

  但裴其华这次是躺在重症监护,脸上带着氧气罩,隔着厚重的玻璃,裴歌看到他的胸膛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只有旁边机器里那条起伏的线彰显着他还活着。

  莫姨眼睛都是肿的,她攥着裴歌的手,在她身边哽咽地说:“不中用了……这次是真的不中用了……”

  莫姨从来不会这样。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道突然从她身体里抽离,裴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倒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脸色阴鸷,冲一旁的柒城冷声道:“叫医生。”

  莫姨沉浸在裴其华病重的情绪里还未走出来,恍见裴歌倒下,再也忍不住,抹着眼泪哭道:“这又是怎么了?歌儿,你可不能出事啊。”

  裴歌攥紧江雁声胸前的衬衫,双眸紧闭,眼睫颤得厉害,一开口嗓音便沙哑得厉害:“……我没事,放我下来。”

  江雁声抱着她,眉心蹙得厉害,俯身脸颊贴了贴她的,声音竟比她的还要哑:“我们守在这里用处也不大,你一直没好好睡觉,去休息一下?”

  她咬紧下唇,声音抖得厉害,还是重复刚刚那句:“放我下来。”

  男人无奈,只得将她放到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