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牵着她的漫步在贝尔港,她挣脱莫姨的手跑去追鸽子,在广场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膝盖破了皮,回去后莫姨给裴其华打电话告状。

  远在国内的裴其华没及时接电话,莫姨就吓唬她:“歌儿,你再调皮,你爸爸不要你了。”

  她根本就不害怕,鬼灵精怪地用西班牙语骂莫姨是狼外婆。

  莫姨听不懂,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追着她满屋子跑。

  小时候裴歌不太明白为什么裴其华不常陪着她,但她不在乎那些,只要她爸爸在,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们从来不避讳在她面前提到她死去的母亲,而裴歌好像天生对此缺了一根筋。

  每每说起她那英年早逝的母亲,往往莫姨是哽咽擦眼泪的那个,裴歌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她对巴塞罗那很熟悉。

  她长大之后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却很少回这座城市。

  江雁声要带她故地重游,裴歌感慨万千。

  她在他怀中吸吸鼻子,“好啊,那就去巴塞罗那吧。”

  第二天上午她起床时发现江雁声还在。

  莫姨戴着老花镜在客厅里缝衣服,他在一旁帮莫姨理毛线。

  旁边放着平板,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线,是股市的变动情况。

  她趿着拖鞋皱眉问:“你今天怎么不去公司啊?”

  闻言,男人回头朝她看来,缓缓勾唇一笑。

  “起来了啊?”莫姨忙取了眼镜,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饿不饿啊?厨房里温了粥和小菜,还有三明治跟吐司,要吃什么?”

  裴歌想让莫姨不用麻烦,但莫姨雷厉风行已经朝厨房去了。

  “莫姨,我喝粥就行。”

  电视机里放着《伪装者》,正是于曼丽被乱枪打死的那个情节,裴歌沉默地走过去关了电视机。

  “莫姨最近换口味啦?不看韩剧改看谍战片了。”

  江雁声笑笑,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莫姨最近迷上了胡歌。”

  “难怪。”她点头。

  “今天不用去公司吗?”她问江雁声。

  江雁声在帮莫姨整理毛线,蓝色的绒线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绕来绕去,这一幕很是好看。

  他看她一眼:“等会儿还有其他事。”

  以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裴歌没多问。

  莫姨在餐厅叫她:“快过来吃早餐,”从餐厅探了半个头出来:“小江早上也没怎么吃,正好你们一起吃点儿。”

  裴歌放下橘子,说了一句来了。

  江雁声牵着她的手去餐厅,刚刚坐下,就听莫姨在客厅里哀叹:“哎呀,于曼丽怎么就死了……”

  她没忍住一笑。

  江雁声坐在一边望着她吃饭,过了会儿他说:“婚帖已经做好了,宾客的名字你来写,好不好?”

  裴歌怔住。

  她放下勺子,双手托腮,想了一会儿:“我这边好办,阿清、老师还有同门的一些师兄师姐以及爸爸的朋友叔叔伯伯那些……”

  裴歌看着江雁声:“你那边呢?”

  他道:“就杜颂吧。”

  “那行。”裴歌没多说。

  他没什么交情很深的朋友,熟识的都是在金融圈子里打交道的人,几乎都是利益往来,不用多说。

  等裴歌吃完早餐已经过了十点。

  莫姨不在客厅里,但电视机里仍旧放着《伪装者》,她去看裴其华,发现莫姨在和他说事,也就没打扰。

  回到客厅,江雁声让她上楼去。

  婚贴设计得比较简约,但从镂空的金线以及那朵纯金打造出来的玫瑰可以看出,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她被男人按在座椅里,裴歌不解:“现在就要写啊?”

  “等会儿要去拜访叶教授,打算空着手去?”他轻笑出声。

  “要去见老师吗?”她有些懵。

  “嗯,昨天跟教授约好了,之前就算了,现在关系公开了,得去看看。”

  裴歌恍然,他想得比她要周到。

  她拿过一旁的羽毛笔,低头看着请帖,然后在空白处认真地写下了老师两个字。

  江雁声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裴歌等着墨水干透。

  莫姨这次又拿了一堆礼品出来堆在客厅里,裴歌扶额看着,觉得头疼。

  “你老师还喜欢什么?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一并给你带上。”莫姨站一旁问她。

  “这些就够了,莫姨。”她有些无奈。

  莫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忙着跑开了。

  等江雁声下来,裴歌跟他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毕不了业,要靠这些东西去贿赂老师呢。”

  “胡说什么。”

  莫姨准备的东西江雁声照单全收,捧场的很,裴歌跟在他身后将东西拎到车上去。

  车子缓缓驶向大门,后视镜中,莫姨挥着手,一边让江雁声慢点开车。

  叶华清照旧是到门口来接他们。

  他那个小院子,一到春天就开满了花,种了很多月季,还有大马士革玫瑰。

  还有一种裴歌叫不上名字但是很招蜜蜂的花,路过院子时,她差一点被蜜蜂给蛰了。

  她趁着叶华清在跟江雁声说话的间隙,跟师母抱怨了两句。

  师母给她出主意:“那花是很招蜜蜂,正好家里花瓶空了。”

  裴歌拿了剪刀去院子里剪了一捧回来,插在花瓶里,就摆在茶几上比较显眼的位置。

  叶华清出来看到,差点没背过气去。

  两人一起在叶华清家里吃饭,都是师母做的家常菜。

  吃过饭,江雁声主动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师母洗碗,裴歌给他竖起大拇指。

  师母一路将他赶出来,裴歌在一旁说:“您就让他做吧。”

  叶华清在客厅跟裴歌聊天。

  裴歌想了想,问:“老师,您真的都不生我的气么?”

  尤其是想到叶华清之前还各种帮她托关系找江雁声指点不开窍的她。

  带入一下叶华清的视角,估计得气晕过去了。

  “生气,怎么不生气?”他哼了声,又说:“当时恨不得没你这个学生。”

  裴歌讪讪地摸了下鼻头,“那怎么……”

  叶华清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消息。

  那次他亲自带着她去参加霍家主办的慈善晚宴,她那天晚上穿了什么衣服,留着什么发型叶华清很清楚,视频里是她没有错。

  但他心里的气也就维持了前后不到一小时。

  那个上午,江雁声登门拜访。

  青年男子照旧一身商务打扮,挺括的衬衣,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就那么站在叶华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