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在电话里直说她傻:“你们俩算是熬出头了,这大家都知道了,婚礼肯定是越快办越好,万一到时候天气热起来,还麻烦着咧。”

  “天气热我就带着你们出去避暑,”她歪头轻笑:“长白山怎么样?”

  江雁声此前曾经说过要带她去长白山看雪。

  “胡闹呢,你爸爸的身体哪能走那么远。”莫姨笑她:“到时候你跟小江去就行了,补一个蜜月。”

  裴歌哎了一声,“爸爸身体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莫姨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距离江雁声结束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柒城进来跟裴歌说外面都是记者,到时候如果她和江雁声一起出现,那估计没那么好脱身。

  柒城先带着她去车上等。

  但还没走到停车点,裴歌就被大量的媒体给堵在门口。

  柒城护着她,一面跟裴歌道歉:“他们应该是刚赶到这个门。”

  她眉头皱紧,没说话,满脸冷漠。

  他们就两个人,摄像机和话筒争先恐后地递到她面前,人也往她跟前挤,幸好柒城挡在她前面,否则她指不定还得摔倒。

  “裴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跟江总隐婚呢?”

  “是有什么顾忌吗?”

  “江总是因为和你结婚,所以才接管裴氏的么?”

  这个问题让裴歌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她冷漠地看着问出这话的人,对方还使劲儿将麦克风往前递,镁光灯闪得她眼睛疼。

  “裴小姐,您方便回答一下吗?”

  她抿紧唇,微眯眸,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就在他们以为她要开口时,却不料裴歌抢了这人的话筒,下一秒,手指一松,话筒直接掉在地上。

  现场有几秒钟的静默。

  裴歌冷冷地盯着那人:“抱歉,我脾气不好。”

  接着他们像是疯了般,争前恐后地抛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就在柒城也快要招架不住时,人群中有人惊呼:“江雁声来了!”

  有人掠过裴歌,摄影设备不小心擦到了她的手臂,柒城眼疾手快,但还是迟了一步。

  裴歌吃痛,咬牙闷哼了一声。

  “太太,您没事吧?”

  而江雁声看到这一幕,眸色慢慢沉降下来,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阴沉着脸大步朝她走过去。

  裴歌今日穿的是无袖的上衣,方才被人撞的那下,明明白白地落在江雁声眼底。

  “江先生,您能说说吗?”

  “江总……”

  男人气场强大,脸色阴沉得几乎快滴出水,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了。

  他拨开层层人群,沉默地朝裴歌走去,眸光在接触到裴歌手臂皮肤上那一片深红时,倏地变了色。

  臂弯里的西装外套落在女人裸露的肩头,裴歌在见到他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却执了她的手,低声问:“谁干的?”

  手上一片火热,倒也没受伤,可能就是撞到了,有些疼。

  她其实没看清,但觉得厌烦这群人,抿了下唇,抬手随意在人群里指了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就他。”

  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朝那人看过去,眸光似箭。

  那人脸色瞬间白了好几个度,连忙后退,一边摇头:“不……不是我……”

  都不用江雁声说,柒城沉默地朝那人走过去。

  “江总这是要动武吗?”

  反正摄像机都架着的,现场媒体也这么多,江雁声再狠充其量也只是个商人。

  商人和黑老大不一样,总得注重名誉吧,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来。

  可他只是勾唇轻笑,眼底藏着狠绝:“动武?他还不够资格。”

  “不过让他在这行混不下去罢了。”他冷嗤。

  裴歌抿着唇,皱眉看着他们,没说话。

  他拥着她朝车子走去,但只不过得了片刻清净。

  那群吃人血馒头的,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没等他们走出几米,跟着又追上来。

  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车门被关上,那辆路虎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裴歌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玻璃,她望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外面嘈杂一片,她看到江雁声抬手松了一颗衬衣扣子。

  男人看着镜头:“我太太现在还在读书,希望各位不要打扰她。”

  他又恢复成衣冠禽兽的样子,眸底冷漠,但面上却勾着薄笑,右边那道断眉更增加了这种凌厉气势,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但这群人嘴巴很毒。

  他们惯于翻旧账,擅于揭人短处,乐于挑人最疼的地方戳:“坊间传闻江总只有高中学历,而裴小姐是裴董事长膝下唯一的千金,请问江总是因为和裴小姐结婚才上位成功的吗?”

  这话说完,不知道是谁轻笑了一声,带着令人恶心的嘲弄意味儿。

  已经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江雁声高中都没毕业,说他是高中学历,算抬举他。

  “请问裴董事长是有意培养你成为接班人,所以才将裴小姐下嫁给没有背景的你,对吗?”

  “下嫁”这个词十足难听。

  江雁声闻言勾唇,鹰隼般的眸微眯。

  他正想开口,身后车门倏地被人从里面推开。

  是裴歌。

  她脸色难看,十足一个冰山美人,站在江雁声身边,冷漠地盯着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威胁:“你知道你在造谣么?”

  后者愣了下,还未有所反应。

  裴歌冷笑:“你拿学历来压他,你拿背景来嘲讽他,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是不是?你不就是觉得他能力不够,靠着和我结婚才得到如今这一切?”

  “管理公司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对吗?”她挑眉:“哦,你答不上来,因为你只是个整天撞墙的无头苍蝇,以为什么草包都可以来管裴氏呢?”

  她将面前的话筒给推开,嗤道:“你们这群人我最见不惯了,一群靠着吸取别人养分活着的寄生虫,没事脑子里还是多装点东西,别连水都没有。”

  “你们要说江雁声不行,那就拿出证据,不要明里暗里拿人家的过去来冷嘲热讽,是个人都有过去,这不该成为你们对他人开枪的借口。”

  短短时间,男人脸色从阴沉慢慢到温和,最后是意外,他侧头睨着她,眸色逐渐幽深。

  她护短的样子,令他意外到心脏都微微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