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早上,裴歌给叶华清打电话祝新年快乐。

  电话里,裴歌向他讨红包,叶华清说她没诚意,在电话里两句新年快乐就想骗他的红包。

  裴歌随口说,那晚上上门来找他吃饭。

  叶华清说好,还让她别迟到。

  裴歌说着好啊,应着叶华清,微信里她给叶华清发了红包,提醒他记得领。

  因着裴其华身体原因,半山别墅今年有些冷清,一整天,来了一两个公司里元老级别的叔叔。

  江雁声一整天都陪着他们。

  裴歌时不时打开手机观看书房里的情况,下午,莫姨在给裴歌准备去拜访叶华清的礼物,大大小小的东西,凑了一堆。

  她站在一旁苦恼地道:“莫姨,这么多我怎么拎着去啊?”

  “让小江和你一起,”莫姨看她一眼,“你爸爸身体不好,小江今天陪着应付了一天了,这个初一估计过得比他上班还累,正好你带他出去逛逛。”

  “他跟我一起,我怕天下大乱。”

  她随手拿了个橘子剥起来,姿态十分闲适慵懒。

  莫姨拍了她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

  见她还要继续装东西,裴歌忙阻止,“够了够了,我们老师不看重这些的,我人去了就行。”

  在她的极力阻止下,莫姨终于停止忙活。

  江雁声从楼上下来时,裴歌一个人坐在地毯上一样一样地“检查”送给叶华清的礼品。

  “干什么呢?”他问。

  端了裴歌的杯子喝水,人就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

  “莫姨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她无奈一比划,“我看看有没有价格昂贵的,给挑出来。”

  江雁声,“……”

  “老师眼中,我可不像是能送起这些东西的人。”她耸肩。

  莫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小江来的正好,你也去收拾一下,等会儿歌儿要去拜访她老师,你跟她一起。”

  “莫姨,他还有……”事。

  “好。”

  江雁声打断裴歌的话,放下杯子。

  莫姨喜笑颜开:“前两天刚得了一根野山参,你裴叔身体承不起这种大补,我去给你们装上。”

  等莫姨离开,江雁声也转身。

  “你干什么去?”她回头叫住他。

  男人笑笑,“听莫姨的话,去收拾收拾,等会儿陪你一起去拜访老师。”

  她忙起身拉住他,“莫姨乱说的。”

  “嗯,我陪你。”他挑眉。

  裴歌生怕他要跟着一起去,挽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歌儿,看看这根野山参的大小带过去合适吗?”远远地传来莫姨的声音。

  “莫姨叫你,快去看看。”他提醒她。

  见裴歌不动,他又道:“听说那根野山参值好几十万,等会儿莫姨直接给你装里头了……”

  她放开他,噔噔地跑回客厅。

  江雁声再度回到客厅,还真的换好了衣服。

  衬衣西装加长款的大衣,真有和她一起去的架势。

  司机进屋来帮裴歌拎东西,她站在客厅中央,叉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装傻问。

  裴歌眉头皱得紧。

  后来他扣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出门。

  外头阳光灿烂,太阳西斜,正是黄昏好时候。

  是他开车。

  裴歌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

  等车子离开半山别墅,才听到他挑眉问:“裴小姐这么生气啊?”

  她依旧不说话。

  江雁声存了逗弄她的心思。

  “等会儿到了老师家,我就说我是你的司机。”

  “哪有这样的司机……”她冷哼。

  “嗯,别人都没有,就你有。”他道。

  直到车子上了主路,他才说:“骗你的,我送你去老师家,我还有另外的事。”

  听到她这么说,裴歌才呼出一口气。

  带的东西有些多,他帮忙拎下车,神情温和,却跟她打预防针:“找个合适的时间,可以跟老师透露一下。”

  她头也没抬:“透露什么?”

  半天没等到回答,见江雁声扶着后备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她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后者道:“咱俩这关系瞒不了多久,迟早的事。”

  “哦。”她拎出最后一样东西。

  江雁声无奈,他要送她进去巷子里去,裴歌怕叶华清等在门口,忙拒绝。

  恰逢陆晔出现。

  裴歌起身跟陆晔打招呼:“陆师兄。”

  “歌儿,”陆晔冲她一笑,后又朝江雁声的方向点了下头:“江总。”

  江雁声表情比刚才淡了很多,他微抬下巴:“陆先生,新年快乐。”

  “同乐。”

  气氛有些诡异,裴歌将手从江雁声掌心里抽出来,“我跟陆师兄一起进去,你去办事吧。”

  江雁声看着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皱着眉取下脖颈上的灰色围巾围在裴歌露出来的半截脖子上。

  温声嘱咐:“别冻着了。”

  她点点头。

  “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到时候他给你打电话。”他说。

  “你呢?”她问。

  “还有些其他的事,”最后江雁声朝陆晔颔首,“辛苦陆先生。”

  后者照旧十分有礼貌:“无妨。”

  直到裴歌和陆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角,江雁声才上车。

  陆晔跟周倾不一样,搞学术的,他比周倾懂分寸,况且是在叶华清家。

  ……

  1912的包间。

  杜颂数着腕表上的时间,笑道:“真他妈煎熬。”

  直到接到柒城的电话。

  江雁声揿灭手里的烟,薅起一旁的大衣,“走吧。”

  他开车,杜松坐在副驾驶。

  过了大概半小时,车停在一处杂乱的后巷子里。

  临川的另一处不夜城,高低错落的砖瓦房杂乱无序地耸立着,空气浑浊,各种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

  两边全是酒吧,赌场的招牌挤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灯牌中间,显得格外不起眼。

  两人下车走了百来米,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门。

  外面和里面恍若两个世界,里面的声音吵得杜颂跟江雁声说话都得靠吼。

  他掏掏耳朵,“真他妈吵啊。”

  江雁声抿着唇,神色淡然,压根没受影响。

  期间有女人端着廉价的酒凑上来,江雁声微微闪身,这女人扑进杜颂的怀中。

  杜颂一把推开她,没忍住朝地上啐了口。

  直到弯弯绕绕朝里走了起码十分钟,终于清净了,但空气更加混沌,暗红色的灯光晃得人头晕眼疼。

  穿过一个密闭的走廊,路上遇到不少酒鬼。

  这里是临川治安最差的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