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裴歌想拒绝,但陆晔已经走在前方,她无奈地跟上去。

  路上有些沉默,陆晔今晚的话一直很少,但不时地看她。

  某个间隙,裴歌还发现他盯着她的左手发呆。

  在陆晔看不见的地方,她低头端详了下自己的左手,细白修长,干干净净,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进了学校,裴歌看他一眼,开口:“陆师兄有心事吗?你今晚很沉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裴歌……”他顿住脚步,侧头看她。

  她仰头望着他。

  陆晔闭了闭眼,说:“昨晚在霍家花园,我看到你和……后来他跟我说了你们的关系。”

  他没说直接江雁声的名字,但裴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低头笑笑,“我说你怎么盯着我的手看……”

  “我结婚了,”她解释道:“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我要在临大读书,要是公开,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陆晔看着她沉静地解释,在心里自嘲,跟江雁声昨天说的一样。

  她看着陆晔不太好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陆师兄你,因为这个不高兴?”

  “……没有。”陆晔失落地摇头,他哪里又有资格因为这个不高兴。

  裴歌点点头:“嗯,老师他们都不知道,那拜托陆师兄也不要和他们提起,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大家的。”

  后半程她自己回去,没让陆晔送。

  她咬着下唇想,昨晚那一幕除了陆晔也不知道其他人看到没有。

  结婚这事,以后肯定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但裴歌想的是,至少得等到她毕业。

  ……

  裴歌想找到更多关于顾烟雨的信息,她频频出入法学院,想找当年的老师问一问,但多次碰壁。

  顾烟雨好像一个从未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人。

  可某天夜里,裴歌梦见一片墓地,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顾烟雨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更多的信息。

  十月悄无声息地过去。

  临川偏南方,夏季很热且漫长,所以冬天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进入十一月,也只是秋风更萧瑟,早晨起来会察觉到短暂沁骨的寒意罢了。

  所以临川几乎不会下雪。

  她这一周和江雁声聚少离多,临近年底,他很忙。

  裴歌觉得自己也很忙,但具体她忙碌了个什么,她不知道。

  偶尔她还和江雁声抱怨,说柒城的研究生学历含金量不太高,他上次发在她邮箱里的作业,叶华清觉得不太好。

  江雁声却是幸灾乐祸,说她活该。

  ……

  十一月初的某天凌晨,时隔两年,临川某分局门口再度被人扔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这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装服,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

  血痕遍布,左手摊在地上呈现一种可怕的弧度,看起来像活生生被人给折断了。

  唯一奇怪的是,这男人的脸很干净,仅仅嘴角受了点儿伤。

  这天早上是丁警官执勤,这次是他第一手发现这男人躺在分局门口,记忆瞬间将他拉回几年前。

  那天清晨也是这样,他出来看到有个男人躺在这里,被折磨得很惨,浑身上下都是伤,但都没伤到要害。

  他拔出腰间的配枪,颇为小心地靠近,确认这人身上没有可疑物品以后才伸腿踢了他一脚。

  看样子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瘦成排骨,原本呈现趴着的姿势,因丁疆启踢了一脚,对方露出正面。

  全身都是伤,唯独脸很干净,但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丁疆启试探鼻息,还活着,但他却眉头拧紧,这手法和情景跟当年的情形很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有人又给临川分局喂犯人了。

  果然没错,将这男人的人脸扫描入库,果然在黑库里。

  是分局一直以来都未破的案子,药贩子团伙里的一员。

  多年前,临川警方差一点端了那伙人的老巢,但后来出了纰漏,那次双方都损失惨重。

  分局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这群人的人脸信息,但后来这伙人却彻底从临川销声匿迹。

  这案子一直拖到现在,分局开始倾尽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追查这伙人的行踪上,就想着趁热打铁,但最终无果。

  投入大量时间成本以及金钱,效果甚微,且对方狡兔三窟。

  分局意识到明目张胆地进行搜查抓捕除了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几乎毫无其他益处。

  加上这行动迟迟未成功,上面给的压力也大,后来这案子就改为私下进行,但在外界看来,是不了了之。

  丁疆启几年前接手这个案子,偏在他接手之后,那伙人里的其中一个人竟然不请自来,半死不活地被人扔在分局门口。

  那时候同事们就纷纷开玩笑,说丁sir迎来开门红,上天都要赏饭吃。

  但谁都知道,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传到谁手里,就意味着砸在谁手里。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有任何进展,那伙药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彻底在临川失去踪迹。

  这次这个男人虽然在人脸黑库,不过也只是个不太重要的小喽啰。

  丁疆启看了那天凌晨的监控录像,跟之前差不多,扔这男人的人很警惕,知道怎么利用镜头盲区。

  之后他自己偷偷找人重新装了摄像头。

  本来以为又会不了了之,但一周后,又有一个嫌疑犯被扔到分局门口。

  还是同样的时间和同样的手法,但丁疆启后来仔细分析了录像,这次终于拍到了那辆带车牌的皮卡。

  只是凌晨灯光昏暗,不管怎么放大车牌都很糊。

  不过这对丁疆启来来讲是个好兆头,至少是个方向,不至于再像个无头苍蝇。

  他花了接近一周的时间,找了专业人士分析了录像,终于将那个车牌弄明白了。

  后来连续看了好几天的监控,终于摸清了这辆皮卡的去处。

  丁疆启在一处近郊的废弃工厂找到瘦猴和胖子时,两人正窝在一处打游戏。

  见到有人闯进来,立马闪到一边,与丁疆启形成对峙的状态。

  瘦猴比胖子灵活,问丁疆启是什么人,丁疆启也不跟他们废话。

  拔出腰间的配枪指着瘦猴,一边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后让两人抱头蹲下。

  胖子跟瘦猴对视一眼,胖子看着丁疆启缓缓地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