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清跟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了地牢,扔进了一个弥漫着血腥味,到处都是各种刑器的小房间。

  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这些人将她吊起来,红衣少女不耐烦的一下又一下的甩着鞭子,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地牢里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因为一直都是昏暗的,但徐冬清感觉她应该也被关在地牢有几天了。

  而这几天里,面前的这位少女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吃了瘪,现在急需一个撒气对象。

  然后她很幸运的被挑中了。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子晏哥哥,要不是你,子晏哥哥怎么会受这么多的委屈,都怪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少女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愤怒的瞪着徐冬清,手中长鞭重重的甩出,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甩在徐冬清身上,带起一道道血痕。

  她的鞭子上面有倒刺,几乎是每一次落下,都能从徐冬清身上带下一大片血肉,徐冬清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浑身上下全是血,就像一个血人。

  她的脸上也全是污痕,恐怖而狰狞的伤口,横惯了她整张脸的时候,因为剧烈的痛苦,面容都有些扭曲,仿佛什么恐怖的恶鬼。

  少女越打越兴奋,最后整张脸都涨红了,像是觉得鞭子不解气一样,重重的扔开,然后从一旁的墙壁上哗的一声抽出了一把长剑。

  削铁如泥的长剑闪烁着寒芒,凌厉的剑光晃到了徐冬清微微睁开的眼,奄奄一息的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子太难熬了,死了算了。

  虽然没见到笪子晏有点遗憾,但这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啊。

  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与破败的身体一起垮掉的,还有她的精神。

  可就在她闭眼等待着这场象征着解脱的死亡时,变故却发生了。

  她明明都听到利刃劈开空气的声音了,却迟迟没有等到疼痛,疑惑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径直接住了那柄长剑。

  夯实的长剑仿佛落入了一团棉花里,而那一袭玄衣的身影,就那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红衣少女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望着来人,眼中浮现出一抹心虚:“子晏,子晏哥哥……”

  笪子晏一身玄袍,清冷凛冽,在这血污浑浊的牢房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随手丢掉长剑,没有理会震惊到失语的少女,缓缓转身,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徐冬清身上。

  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笪子晏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漆黑,徐冬清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浑身是血,头发是乱的,衣服是破的,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到处都是鞭痕伤痕,脸上还有一道巨大的狰狞伤口,显得她整个人面目可憎。

  真是丑陋又狼狈到了极点。

  虽然知道再相见时恐怕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场景,但徐冬清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笪子晏,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她很轻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率先打破了这诡异又沉默的气氛。

  她勾动嘴角,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自嘲,还带着长久思念沉淀下的叹息:“笪子晏…好久不见啊。”

  笪子晏冰冷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裂缝,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就在那抹变化快到徐冬清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笪子晏开口了。

  “徐冬清。”笪子晏声色皆冷,带着刺人的冰渣,仿佛以往的温柔都是从不存在的幻影:“你可真狼狈。”

  徐冬清眨巴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因为这段时间无数的疼痛而麻木了的心脏突然就抽痛了一下。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一身衣着打扮与此时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就如此时二人处境地位一般。

  还有那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此人眼底见过的冷意与嘲讽,让她猛的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而产生的震惊与惊喜中回过味来。

  她这才想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一场美妙的相遇。

  笪子晏现在是恨她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恨。

  而就在他们这三言两语的交谈中,红衣少女终于回过神来,面上多了几分委屈:“子晏哥哥,你为什么要拦我?我是在为你出气啊!”

  笪子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吓得那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谢杳,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笪子晏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丝毫没有顾及面前少女的感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名叫谢杳的少女可能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说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子晏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父亲说了,让我俩在一起,整个剑道山都是你的!”

  “那只是令尊的意思,我并没有答应。”笪子晏的声音冷的掉冰渣,像是被人挑衅了的暴君,一言一行皆是压迫:“滚。”

  谢杳哪见过这阵仗,面前仰慕的少年,一下子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让她害怕极了,同时又委屈,最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

  笪子晏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继续阴沉的盯着还在被吊着的徐冬清。

  徐冬清这会儿反而淡定了,只要见到了笪子晏,那她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回头找个时间死一死,最好是死在笪子晏手上,她就可以去拥抱新生活了。

  她甚至仿佛看到了新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徐冬清甚至还有闲心评价:“这么凶做什么,人家小姑娘也不是为了你。”

  笪子晏脸上瞬间露出一个非常嘲讽的笑容,声音阴测测的,眼神偏执的有些疯狂:“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

  “师尊啊,我送你的见面礼你还喜欢吗?真是没想到啊,你这样歹毒阴狠的人,心居然是红色的,你说可不可笑?”

  徐冬清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顺着他比较好,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像一只炸毛的猫,于是说:“是挺可笑的。”

  笪子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徐冬清,你真该死。”他一字一顿的说,声音里刻骨的恨意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