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魔方世界[无限]>第89章 纸片人2

  有那么一瞬间, 余牧几乎以为是上面的瓦片被掀掉了。

  看去时什么都没有,瓦片也没有动,并且下面垫着一层透明布, 就算是真的挪开了瓦片, 也有透明布遮住。

  “这玩意到底是人是鬼。”孔锥咒骂一声, “阴阳怪气的, 烦死人了。”

  “他眼睛是两个黑点,嘴巴和鼻子是线条。”陈声说。

  “这听起来倒真像是纸片人。”严禾呢喃道,“半夜看到不得吓疯。”

  陈声走进卧室,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铁锹。

  他想到了前两个副本, 唇角微微上扬。

  “铁锹怎么了?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左清站在门口说。

  “你不要像是盯着犯人一样盯着人家行不行。”余牧在一边看得都无语了, 翻翻白眼, “干个什么你都要说句话,看一看。”

  左清一愣, 自觉是挺冒犯的,脸红耳赤道:“我没这个意思,对不起。”

  他回到椅子上,不再问陈声了,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盯着陈声。

  陈声拿着铁锹走出来,余牧见状也去找防身用的东西。

  他只找到一根银色的长针,好奇是干什么用的。

  “织毛衣之类用的。”严禾见状解释道。

  “应该有点用。”余牧又去翻了翻,找到两根后分别递给陶月言和严禾。

  “谢谢。”两人道谢,紧紧地抓在手中。

  头顶响起爬行的声音,不仔细听没什么, 仔细去听就会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奇异感。

  余牧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回想当时被缠住的感觉, 咬紧后槽牙道:“我觉得它们不像是纸片人,不然怎么手还可以变长,变得跟绳子一样缠人。”

  话音落下,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伴随着的是充满恶意的嗓音:“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

  声音一直重复,直到孔锥不胜其烦地狠狠踹了一下木门。

  木门颤抖了会儿,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余牧觉得那些东西就是欠扁。

  “要是只有一个,咱们可以直接冲出去用火烧死它。”他叹口气,极其无奈,“就怕有很多个,火也烧不死它们。”

  “试一试。”孔锥说完翻找起来,最后在客厅的老桌子抽屉里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打火机。

  他试了一下发现还可以用,顿时松了口气。

  房间里没什么能烧的,余牧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被子上:“不如用这个?”

  “别。”陶月言立刻说,“要是我们睡觉的时候需要被子怎么办?”

  “根本没机会睡着。”余牧叹口气,对着被子鞠躬,“抱歉了,没东西用了,只能借你一用。”

  他没有拿上面新的,拿的是铺在下面的旧被子,在孔锥将门打开后直接点燃被子冲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别说纸片人了,就连一点风都没。

  四下静得出奇,他们几个人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余牧检查了下,确定什么都没后进入厨房拿起火柴,抱了一些木头走进客厅里,顺便将厨房里的胡萝卜洗干净。

  孔锥就站在门口,其余玩家也都盯着门外,余牧并不害怕,关闭水龙头走到门口还未踏出去,一个东西倏然倒吊着出现在他面前。

  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余牧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发出,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草,有东西。”孔锥怒吼一声,快步冲了过去,还没靠近就扭头返回。

  “怎么回来了?”见他回来,左清呆住,“我刚准备跟过去呢。”

  孔锥脸色极为不好看,让开身体,大家看到了身后的场景。

  白色的人影从厨房里走出来,身后拖着晕过去的余牧。

  或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余牧脸色苍白到没一丝血色,怀里还抱着几根胡萝卜。

  拉着他的东西很高很薄,就像是许多张白纸拼接在一起的那样,脸上五官扁平,只有两点两条线。

  它走一步停一下,最后还主动扭头看向房间里的人,停下步伐等待着几人出去。

  “好嚣张。”左清深吸一口气,“这是挑衅吧?我们拿着被子冲过去烧死他。”

  孔锥拦住了他:“别去。”

  “为什么?”左清疑惑无比。

  陈声停在门口,以他目前的角度看不清太多,但能够发现余牧被握住的脚变得跟纸片人一样,又薄又白。

  “他也变成纸片人了。”孔锥压低了声音说。

  严禾与陶月言闻言挤过来一看。

  被拖着的余牧半边身体变成了白纸,半边身体还是人的。

  这一幕太过诡异。

  严禾浑身一个激灵,说:“那就这样不管他了吗?被纸片人摸到就会被同化吗?”

  “不是不管,是不知道怎么管。”孔锥叹口气,“如果把他救回来怎么处理?放任不管,他攻击我们怎么办?”

  “可以把他捆起来。”左清说,“虽然还有危险,总不能直接让这玩意把他带走吧?”

  站在原地的制片人似乎看出他们不会出去救人,再次开始缓缓挪动。

  它一个微蹲,跳在了旁边的墙上。

  已经快完全变成纸片人的余牧被他拉着,身体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嚎叫一声疼醒,怀中的胡萝卜也全部掉下去。

  “我的萝卜。”他喊了一声,下意识去抓没有抓住,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不对,明明平常说话却宛如尖叫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其中意思。

  身体摇晃不停,余牧抬头对上那张纸脸,双眼一翻再次晕了。

  由于他被纸片人抓着脚悬在半空中往前冲,其间难免会碰到身体,几秒钟之后又一次被疼醒,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人喊道:“救我啊,这玩意要把我带去哪?”

  “你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了吗?”左清很难分辨出他的话,通过语气猜出七七八八,提醒出声。

  余牧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白色的纸,脸都吓变形了:“什么意思?我也成纸片人了?可是我还有意识,身体也没感觉出什么。”

  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叽叽喳喳叫,门口站着的几个玩家艰难分辨着。

  余牧反应过来,挣扎着去踹纸片人。

  手不过是一层纸,被他用脚一踹就变形了,不过依旧没有松开。

  眼见着就要被它拉上房顶,余牧欲哭无泪:“实在不行我就跟着它走,打探敌情,好助我们通关。”

  不知道是不是打探敌情四个字被纸片人听懂了,它猛地甩下余牧,紧接着一跃而下,纸手握成拳打在余牧的脸上。

  原以为会是轻飘飘的一拳,没想到落下后余牧大脑直接空白了,舌尖抵了下腮帮子,尝到了血腥味。

  这是纸片人?纸片个鬼,这力气比人的还要大。

  “余牧,我们来了。”左清大吼一声,和孔锥一人扯着一角点燃的被子冲了过来。

  纸片人没动,直到快烧到自己了才往旁边狠狠一避。

  两人刹不住车,被子上的火点燃了余牧,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各种去扑火,可是身体变成了纸,一点就燃,根本没办法控制熄灭。

  关键时刻,一盆水从天而降,将他身上的火扑灭。

  陈声拿着手中的铁盆,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纸片人,片刻后猛地向前冲去。

  一人一纸片打了起来。

  纸片人的动作看起来很轻,实则力气很大,陈声几次惊险避开,看得一旁的左清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回到客厅拿起地上的铁锹,对着陈声冲了过去。

  “我来帮你了,陈声。”

  孔锥扶起来双腿带有烧焦痕迹的余牧:“你不会伤害我们吧?”

  余牧差点痛哭了,闻言努力开口:“不会,我有意识,只是身体变了。”

  这句话还算咬字清楚,孔锥扶着他回到客厅后加入和纸片人的缠斗中。

  左清不会打架,手中铁锹每次好不容易对准要拍下去,又怕伤到陈声,一次都没落下。

  最后是陈声扔掉铁盆,拿过他手中的铁锹,动作不停地往纸片人脑袋上拍。

  孔锥捡起铁盆,加入其中。

  二打一打不过,纸片人转身跳在了墙头,对着陈声和孔锥竖起中指,顺着墙头几步爬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靠。”孔锥扔掉铁盆,擦掉脑袋上的汗水,“这玩意还会竖中指嘲讽人,太恶心了。”

  左清回过神,下意识开口:“你们好厉害啊。”

  孔锥没说话,捡起来那些胡萝卜洗净分给众人。

  余牧也想吃,孔锥拿着胡萝卜放在他面前,他几次伸手都接不住。

  只要胡萝卜到了他的手中,就会立刻滑落在地。

  纸做的手根本没有支撑力,嘴巴也没办法张开。

  余牧通过玻璃隐约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缩在角落里呜咽了起来。

  “人不人鬼不鬼的,到时候要是通关成功了,系统不认怎么办?”

  “不会的,通关成功的那一刻你肯定能变回来。”陶月言安慰道,啃着胡萝卜。

  余牧越看越想吃,拍了下自己不中用的嘴,扭头不再看了。

  胡萝卜没多大,但是很甜,陈声吃完后洗干净手,或许是因为之前打架的原因,他脸色有些白,透着几分病弱。

  左清欲言又止,陈声越过他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有没有发现月亮更加亮了。”孔锥关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稀奇道。

  深蓝的天空上,月亮的光已经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导致哪怕是黑夜看着也像是白天般。

  “好奇怪。”严禾说,“就像余牧说的那样,还是别看月亮了。”

  孔锥插上插销:“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纸片人应该不会再有动静了。”

  陈声坐直身体,撑着额头闭眼睡了过去。

  微弱的灯光下,那张脸格外白皙,因黑发遮挡的原因,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左清越看越肆无忌惮,甚至因为想看陈声睡着后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差点凑到陈声面前了。

  踩着瓦片的声音响起,很轻微,左清连忙坐直身体,左右一看才发现其他人都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头顶的是之前的纸片人吗?

  左清抬头随意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注意到什么,再次抬头看去。

  房梁上方的透明布后,一块瓦片被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用黑画出来的眼睛,还可以看到眼睛旁边的白色纸。

  明明隔着透明布,没什么恐怖,可是不知为何,左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往陈声身边靠了靠。

  陈声倏然睁开眼。

  左清来不及解释自己的行为,指了指上方:“那上面有个纸片人挪开瓦片在看我们。”

  陈声抬头,上方什么都没有,瓦片也好好的。

  他十分困,神色看着懒洋洋的,头发微微炸起,没看到什么后趴在桌上准备继续睡。

  左清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衣摆。

  上方再次响起瓦片挪动的声音,陈声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笔画的眼睛。

  这场面着实有点好笑,对方就像是不想被他看到一样,默默地将瓦片挪回原位。

  “你看到了吗?”左清低声说,“它们会不会下来?”

  “不会。”陈声拿出自己的衣服,闭眼继续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陶月言叫醒。

  “外面天还是黑的。”陶月言说,“我们来的时候天就是黑的,现在副本时间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还没天亮。”

  直白点的意思就是这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头顶鲜红色的倒计时显示他们的通关时间还有六十三个小时多。

  “我就说月亮不对劲。”余牧起身挤到窗户前说。

  他那样子又好笑又吓人,就跟剪的人形形状的纸立起来走路。

  严禾沉默片刻,小声商量:“余牧,你能减少走动吗?”

  “为什么?”余牧扭头疑惑道,“我太无聊了,不走动不行。”

  “你这样子吓人。”严禾尴尬道。

  余牧倒是丝毫不介意:“吓人吧,我也觉得吓人,我都不敢看玻璃上的倒影。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也变成这样了,去外面放风好了。”

  他走到门口想拿下木插销,结果手刚用力就变扭曲了。

  孔锥见状拿下木插销,没将门关上:“看到什么不对记得和我们说。”

  客厅里放着一个水壶,但是没有杯子,陈声有些口渴,找出碗洗了一下,倒了一碗热水捧在掌心。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冷?”左清说,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瓦片挪动声响起,所有人抬头看去。

  又是同样的位置,又是那双眼睛,左清看得都无语了,忍不住嘀咕道:“老这样干嘛啊,怪吓人的,有本事下来。”

  陈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眼睛。

  本该看不出什么的眼睛,却让人有一种温柔的错觉,他还没有收回目光,对方先一步盖上了瓦片。

  “这是在干嘛?数我们几个人?”孔锥纳闷。

  “之前睡觉的时候就出现过,不知道干什么。”左清挠挠头,“就是我感觉好像是对我不爽?”

  陶月言笑道:“他能对你不爽什么啊?那样子就算真的不爽你也看不出。”

  “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左清回过神,还要脱衣服。

  陈声已经喝完了热水,冰冷的身体变热了些,脸颊恢复一点血色。

  他没看左清,笑着拒绝:“不用了。”

  左清说:“我不冷,你穿着比较好。”

  “不用,我也说过我有男朋友,你现在这样是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吗?”陈声倏然歪了下脑袋,唇角弯起,笑意柔和,黝黑的双眸却深冷一片,只有无尽的疏离。

  脑海中闪现他拿着铁锹打纸片人的场景,左清一个劲地摇头解释:“不是,我没那么想,你很厉害……对不起,是我越线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冷。”

  话音落下,陈声微微仰头,左清也感觉到注视感,跟着仰头,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这次都没有听到挪开瓦片的声音,显然是上面的东西故意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左清甚至还从那双笔画出的眼睛里看出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疯了。

  他立刻收回目光,觉得是自己肯定是精神太紧绷,以至于都能从那样的眼睛里看到别的情绪。

  “起风了。”门外的余牧忽然大喊一声,起身就要进来,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风直接将他吹起往后面飘去。

  孔锥急忙追上拉住,但风太大了,几乎能将人的脸皮从骨头上吹掉。

  他艰难开口大喊:“过来帮忙,拉不住,风太大了。”

  客厅里的人急忙冲出去拉住孔锥。

  左清抓住门框,和其他人连成一条线抓着余牧。

  风越来越大,吹起的沙尘迷乱人眼,呼吸甚至都变得困难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空气变得冰冷无比,像是冬日里零下的天气一般。

  陈声脸颊冰冷僵硬,风吹过,刺骨的寒意遍布四肢百骸,他甚至觉得睫毛都被冻到难以眨动,手指也越来越无力。

  “坚持不住了。”陶月言大喊一声,吃了一嘴的沙,连忙闭上嘴。

  孔锥根本没办法拉着余牧往后退,风就像是跟他作对一样,他越想后退,就会被吹得越前。

  余牧哭得稀里哗啦:“算了,你放开我得了,听天由命,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儿。”

  孔锥不信邪,用力一拉,余牧手断了。

  孔锥:“……”

  身后其他人:“……”

  余牧被吹飞,撞在透明屏障上,被风弄得甚至都感觉不到手臂的断裂的疼痛。

  孔锥拿着手艰难地返回客厅里,呢喃道:“完了,这怎么办啊?”

  其他玩家欲言又止。

  五分钟后,外面的风停了,不远处的余牧早就被风吹成了一团。

  孔锥快速跑过去将他抱回来,一阵摇晃:“余牧,余牧,还活着吗?”

  余牧:“跟死了没区别。”

  孔锥拿起他的手:“对不起,把你的手扯断了。”

  余牧十分麻木:“没关系,身上哪里都痛,我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痛了。”

  陈声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电胶布,撕开一点后将手臂黏在了余牧身上。

  余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谢谢你陈声,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话听着又惨又好笑,陶月言安慰道:“没关系的,只要副本结束,回到原来的空间中身体就会恢复,你坚持一下。”

  “你说得对,我坚持得住,可是这副本怎么通关啊。”余牧盯着房梁,注意到倒计时变成了六十一小时,叹口气,“又过去两个小时了,外面天还是没亮。”

  大风虽然停止了,温度还是十分冰冷,一开始都在紧张余牧,也没人发觉太冷,现在放松下来身体僵到不行。

  陈声点燃从厨房拿来的木柴烤着火。

  余牧躺在不远处,不敢靠得太近,怕把自己点燃。

  “不知道除了纸片人还会不会有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怕纸片人了。”严禾搓搓手,小声嘀咕道。

  “不管来什么我都不怕了。”余牧说。

  火堆很有效果,没多久客厅里温度就没那么冷了。

  人一放松下来,再加上无所事事,就会变得十分没精神。

  陈声闭上眼,睡了半个小时,听见了敲门声。

  “又是纸片人吗?”陶月言问。

  孔锥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徐老太。”

  话音落下,外面的人忽然开口:“我是徐老太啊,开门,你们在我家干什么?再不开门我就报警抓你们了。”

  苍老的声音令所有人身体一震,齐刷刷看向木门。

  “还有六十小时,徐老太这么快就来了?”左清惊呆了,“这个副本不会这么容易吧?”

  “我也觉得是假的。”陶月言分析道,“从来没见过白送的副本。”

  灼热的视线自上而来,陈声抬头,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

  这次对方没有再离开,和陈声对视片刻,露出线条嘴巴,往上扬起笑了笑。

  陈声抬手挥了挥,示意他进来。

  “你在干什么?”左清疑惑道,仰头一看,什么都没。

  陈声:“没什么。”

  “开门啊。”门外的徐老太再次敲门,骂骂咧咧地,“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不要脸,竟然霸占了我的家,赶紧给我出来。”

  “妈,肯定是进贼了,不用说了直接报警。”

  “就是,我们把门锁上,别让他们出来。”

  两道较为年轻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对望一眼。

  恰好三个人,难道真的是徐老太一家?

  “开门看看?”孔锥站起身询问道。

  “我来看吧?”余牧说,“你们把窗户打开,把我从窗户那里塞出去,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还能这样。

  孔锥一愣,当即把余牧抱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他的身体微折穿过防盗杆:“看到了吗?”

  “再往前一点。”余牧说。

  孔锥闻言照做。

  余牧什么人都没看到,正想让孔锥把自己拉进去,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皱纹,就像是树皮上的纹路,再加上极为大瞳孔的双眼,吓得余牧慌乱乱喊起来。

  孔锥立刻把他拉进来,关上窗户:“看到什么了?”

  其实不用余牧回答了,窗前已经出现了徐老太三个人的身影。

  徐老太看起来九十多岁,脸上几乎没什么肉,皮包骨,满脸皱纹,瞳孔不知为何大到出奇,眼白发黄,满头银丝。

  她穿着深紫色的衣服,手里拄着拐杖,嘴巴一刻不停地骂着,导致那张脸看着十分可怖。

  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看着三十多岁,神色也不好看,指着窗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看起来倒着像是人。

  孔锥扭头问:“还开门吗?”

  陈声走到窗前,角度问题看不到三个人的脚,只能看到膝盖的位置。

  似乎发觉陈声在看她们,徐老太骤然凑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声。

  “不用开门。”陈声说,“这么大年纪的人,手里还拿着拐杖,身体却站得笔直,一点都没有驼背。”

  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发现确实。

  一男一女年轻站得笔直就算了,可是徐老太都那么大的人了,身体还十分笔直,太奇怪了。

  像是听见了陈声的话,徐老太微微后退,原本笔直的身体开始逐渐驼起来,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给我开门,快点。”

  “那是我身体好,你们这群贼,再不开门看我抓住你们不打一顿。”

  “岂有此理,霸占我的家,现在还不让我们进去,太猖狂了。”

  “……”

  陈声凑近窗户,微微一笑:“我骗你的,老年人中也有身体特别好,站得笔直的,你听见我的话立刻就开始驼背……”

  他一顿,继续说:“太假了。”

  窗外的徐老太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原本脸色就十分恐怖,那么一沉更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她丢掉拐杖,趴在窗户前用力嘶吼:“开门,开门,给我开门。”

  孔锥几人快速走到客厅,没再理会。

  徐老太不停拍打着窗户,旁边的一男一女也开始拍窗。

  声音太吵,陈声返回客厅,揪了一点纸团起来塞进耳朵里。

  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声音没那么刺耳了。

  “窗户应该不会被拍碎吧?”余牧担忧道。

  话音刚落,玻璃噼里啪啦全部碎了。

  其他人统一看向余牧。

  余牧欲哭无泪:“我这该死的乌鸦嘴,我重新再说,它们进不来,进不来,毕竟有防盗杆。”

  几人起身看去,玻璃虽然碎了,徐老太三人依旧站在那里,目光阴毒地盯着众人,嘴里还是那几句话。

  “还好进不来。”孔锥松了一口气。

  “出来。”徐老太猛地将手伸进来。

  这一伸,众人才发现它的指甲无比长,前端却无比锋利尖锐,像是加长版的狼爪。

  左清蹲下拿出打火机,对着那一直抓挠不停的指甲点去。

  徐老太尖叫一声,顿时收回手。

  难闻的烧焦味被风送进来,几个玩家捂着鼻子往后退去,最终全部返回客厅中。

  尖叫声还在持续,直到半个小时后骤然没了任何声响,陈声偏头看去,窗外空无一人。

  敲门声响起,在场的人都已经习惯,没去开门也没去管。

  “开门,我是徐老太。”一道声音响起,和之前的徐老太声音完全不同。

  孔锥用了和之前一样的方法,把余牧从窗户那里塞出去:“看到了吗?”

  “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有双胞胎女孩。”余牧说,“这次看着还挺正常的。”

  孔锥把他拉回来。

  “要开门吗?”严禾问。

  “别吧。”左清迟疑道,“越是看得正常,越不对劲。”

  孔锥:“同意开门看看得举手,不同意的别举手。”

  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啊,我徐老太,你们把门打开,太晚了,我两个孙女要进去睡觉。”

  无人回应。

  徐老太叹了一口气:“我不进去,你们让我孙女进去睡觉可以吗?”

  孔锥说:“你到窗前来。”

  徐老太带着两个孙女走过来,确实如同余牧所说,看上去正常无比。

  两个小孩子长得十分漂亮可爱,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对上孔锥的打量还咧嘴礼貌地笑了笑。

  徐老太人微微有些驼背,看人要伸着脑袋看,就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珠有些浑浊。

  “开开门吧。”她痛苦地咳嗽两声,“外面风太大了,我孙女吹感冒就不好了。”

  陈声上前几步,徐老太眼神闪烁,有些不太自然地拉住了自家孙女的手。

  陈声倏然一笑:“你这次装得还挺像。”

  徐老太茫然:“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不太懂,陈声直言道:“我原本怀疑你和之前的人是同一个,但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不是同一个,是我误会了。”

  “原来如此。”徐老太松了一口气,“那能让我们进去了吗?”

  “不可以。”陈声弯眸一笑。

  徐老太抓紧了孙女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小孩子手上的肉都发红变形了。

  “为什么?”她咬牙询问。

  陈声:“你家孙女真能忍,肉都变形了,还一点反应都没。”

  徐老太一愣,迅速放开手,小女孩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哭了。”徐老太不耐烦地吼道。

  小女孩停止哭泣,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陈声几人哀求:“我好冷,好困,让我进去吧,我想睡觉。”

  “好啊。”陈声点点头,“那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小女孩点点头。

  陈声说:“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小女孩一愣,瞬间掐住徐老太的手,半天都没说话。

  “问这个干什么?”左清疑惑道。

  陶月言压低了声音:“估计是想看看是不是小孩子吧,如果是小孩子,基本都看过动画片?”

  “家里穷,没有钱买电视,我没有看过动画片。”小女孩艰难开口,低着脑袋,将衣服抓出无数褶皱。

  “身上的新衣服是刚买的吧?”陈声又问。

  小女孩摇摇头:“别人给的。”

  “好吧,你进来吧。”陈声垂眸看了一会儿说。

  身后的玩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三人顿时笑了,走到门口,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开门,“砰砰”再次敲起门来。

  陈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孔锥有些不解:“不是说开门吗?不开了吗?”

  “我觉得还是别开门,她们完全不对。”陶月言说。

  “是不对。”陈声将已经燃烧完的火堆重新点燃,“你们去看看她们的脚。”

  闻言几人不明所以地走到窗前。

  没等到开门的徐老太重新站在窗前,语气有点不好地质问:“不是说开门吗?怎么又不开了?”

  孔锥眼睛下移,这次竟然看到了她们的脚。

  正常人都是脚贴着地面站着,她们三个不是。

  单看身体还看不出什么,仔细一看脚就能发现她们身体统一前倾,像是故意翘起后脚,只用脚尖点地支撑一样。

  但那种支撑常人很难做到,并且保持得这么稳。

  孔锥自己还试了一下,摇摇晃晃的,根本不像她们那么一动不动。

  确实不对劲。

  在场的几个玩家互相对望一眼。

  “看什么?开门啊。”像是发现自己暴露了一样,徐老太脸色难看地抓着防盗杆,眼睛瞪如铜铃,“让我孙女进去,让我们回家,开门。”

  说着她竟然用脑袋开始撞击防盗杆,不过几下脑袋就瘪了,到最后越来越扁,直到变得跟纸一样站在那里冲几个人笑。

  孔锥返回客厅:“都是纸片人假装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幸好没有开门。”

  他瞥了一眼窗户,三个纸片人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线条一样的嘴巴都快扬到了眼睛处。

  余牧似乎是不服气,站在那里和他们对着笑?

  孔锥过去把他抓回来,最后觉得窗户没玻璃看得太清楚,将床单弄下挂在门上,挡住了卧室里的窗户。

  “你们说要是真正的徐老太最后一分钟回来怎么办?我们都没时间分清楚是真是假,时间就到了。”陶月言忽然开口。

  “这样的话还不如系统直接出来弄死我们呢。”余牧吐槽,“不用兜这么大一圈子。”

  “按照这游戏这么坑人来看,也不是没可能。”严禾低声说。

  “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还有这么多时间呢。”左清笑了笑。

  点燃的火堆照亮了周围,门外不断响起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个人正在外面来回徘徊。

  最开始还可以忽略,到了后面众人昏昏欲睡,脚步声还是不停,都有些烦了。

  孔锥站起身想开门看看,余牧说:“别开门,让我来看看。”

  孔锥叹口气:“你变成纸片人还挺好的,虽然对你来说不太好,但是方便了很多。”

  余牧哭笑不得:“我也这么觉得。”

  窗外已经空了,圆月明亮耀眼,余牧探出脑袋一看:“什么都没啊。”

  “那哪里来的脚步声?”

  “头顶?”

  “不是头顶,就在门外。”孔锥将余牧拉进来,脑袋里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吧?”

  这话声音不小,其他人也都听见了,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一说完,那些脚步声直接停止了,就像是回答他确实如此一样。

  陶月言一愣:“怪瘆人的。”

  “我就随口一说。”孔锥神色有些尴尬,挠头道,“主要是外面什么都没,脚步声却一直都在。别想了,反正现在什么都没了,应该没事。”

  陈声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木柴,起身又倒了一碗水喝。

  “有点饿了,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吗?”左清问。

  “蔬菜和面条,但我们现在出去的话很危险?”陶月言说。

  “我去拿。”余牧站起身。

  “别,你现在和我们一样危险,那些纸片人要是把你抓走了洗脑,你直接回来攻击我们怎么办?”孔锥按住他,“煮面的话也不可能,在厨房时间待得太久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左清最后没办法,也只能洗干净一个碗喝水充饥。

  火越来越小,直到熄灭的那一刻,陈声才感觉到客厅里的温度有多冰冷。

  他拿起剩下的木柴,再次点燃火堆:“木柴也没了,要去厨房拿,不然我们会被冻死在这里。”

  “我开门,然后趁机跑出去?”孔锥犹豫片刻,咬牙道,“厨房门关上应该也有同样效果吧?只要我们不主动开,它们就进不来。”

  “可以试试。”左清站起身道,瞥向陈声,“我和你一起去,可以不吃饭,但不能冷到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陈声微微偏头。

  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左清慌忙收回目光,站在那里略微局促,片刻后走到门前准备开门。

  孔锥先让余牧在窗户看了下外面。

  余牧费劲地将院子环顾一圈,说:“没人,特别安静。”

  孔锥将他拉回来,打开了木门。

  冷风“呼呼”吹了过来,温度刺骨到像是冬天来临,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不敢耽误,纷纷跑进厨房弄了木柴回来。

  陈声跟过去:“他们应该不会烧火,我也去。”

  陶月言还没说话,余牧就先开口了:“那你们快去快回,我害怕。”

  陈声失笑,应下一声,让他们将门关上后走进厨房。

  孔锥和左清果然不会点火,几次都没烧起来。

  陈声将火点燃放进烧火洞中,孔锥倒水进锅,等到水滚开了放了面和蔬菜。

  左清洗干净一个铁盆,在一旁,准备等会装面,也整理好了六个人的碗筷。

  正当面的香味飘出,快好的时候,厨房门突然被撞得响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癫狂无比的话:“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哦……嘻嘻嘻嘿嘿嘿,我要进来找你们了。”

  话音落下,关闭的厨房门猛地被撞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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