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孙常威的彩虹屁夸完, 小表弟在一旁道：“今日我好像看到诗社的人也去万象书肆了。”
昨日诗社过来找茬的事孙常威和张慧安都知道了，如今孙常威听他们的名字都感到晦气，摇摇头不屑道：“管他们呢。”
然而接下来几日想不听到诗社的消息也难, 因为造物社和花草社齐齐在陛下面前露了脸, 还得了夸赞, 把原本诗社的风头盖过去了，如今谈论太学第一社团, 学子们只会从造物社和花草社中挑选, 诗社已经连提名的资格都不够了。
因此诗社为了重振地位，大张旗鼓地准备创办太学社刊，据说社刊是以万象书肆的期刊为灵感, 准备邀请有名的文人墨客撰稿, 到时社刊编纂完成后将呈现给陛下。
这噱头怎么看都很夸张，但是知道诗社社长是谁的人又不得不信服, 毕竟社长康启文可是大学士康见竹的孙子。
康见竹学识渊博，在文人界也有一定影响, 如果是他的孙子邀稿, 又有哪位文人会不给面子呢。
而且太学原本就是皇家学苑，社团又是在陛下建议下创办的，将社刊献给陛下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自己的诗词被陛下所赏识, 那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啊。
所以被邀约的文人都很积极地答应了。
文人荟萃，可以预见诗社的社刊内容会有多豪华了，一时间诗社的人走路都带风。
有一次在食堂吃饭, 林霁云又遇见诗社的人, 帮李禹然说话的学子吃完饭后还特别过来阴阳怪气, “之前仗着自己脸好看，对我们甩脸子，现在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吧？可惜啊，迟了，我们社长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啊，之后我们还有压轴的文客没请出来呢，到时候知道对方是谁，可别后悔得来求我们。”
林霁云听到第一句话就觉得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从来没有靠脸获得什么啊。
至于后面的话就更可笑了。
还没等林霁云出口，孙常威已经怒了，“你是嫉妒我兄弟长得好吧，这时候露出马脚了，切，我兄弟就是长得好看，就是比你们有能力，还在造物社和花草社接见了陛下来两次，你们那八字还没一撇的破社刊谁稀罕啊！”
“谁后悔谁是王八蛋！”
……
孙常威不仅打架厉害，嘴炮也是一绝，让林霁云十分佩服，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孙常威已经把该说的全说了，林霁云在脑中搜刮了一番，竟然没想出什么骂人的新鲜词汇，只好放弃了。
诗社那些人被孙常威喷得灰头土脸，食堂里的其他学子也在窃窃私语围观，到底是落了下乘，他们还以为林霁云知道那些大名鼎鼎的文人给社刊供稿，会哭着求他们让自己上刊，没想到林霁云真这么硬气。
此时说得再多也只是让人白看笑话，等一切都尘埃落定，那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真正的笑话，诗社的人只好放了句经典的狠话，“咱们走着瞧！”
随后捂着脸慌张走了。
好久没这么不讲素质了，孙常威是骂得酣畅淋漓，还同林霁云道：“这些人就是没事找事，欠骂。”
然而张慧安小心翼翼说道：“我听说，他们说的压轴人物，好像就是万象书肆的无名。”
“什么？！！！”孙常威上一秒还气势汹汹像只猛兽，下一秒听到无名的名字，就像落了水的猫儿一样，呆呆的。
一旁的林霁云问道：“你确定真的是无名？”
他本人都不知道要给诗社供稿，怎么传言弄得信誓旦旦像真的一样。
孙常威接受不来自己的偶像要和敌人合作的事情，被打击到了，听到林霁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抓住张慧安的袖子，使劲晃道：“慧安兄，你没听错吧，无名怎么可能去给他们这种社刊供稿？是不是传言有误？”
张慧安也没想到一句话就刺激得孙常威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被晃得头晕，好不容易甩开对方，这才小声道：“我听我在诗社的朋友说的，说是他们带着人去找的书肆老板，老板同意了。”
原来是周富答应的，林霁云思索着下次休沐得去万象书肆一趟，和老板说清楚。
而一旁的孙常威已经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了，林霁云实在不忍心见他这个样子，劝道：“你自己说的，他们的社刊八字还没一撇，我觉得无名是不会给他们供稿的，别伤心了。”
“你又不是无名，你怎么知道呢。”孙常威的眼神无光，“书肆老板都答应了，无名没有拒绝的道理，都怪我。”
他又看向林霁云，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微微变红，简直是八百年也难见到一次的奇观，他忍不住道：“不然我去跟他们道歉吧，再给你一次上刊的机会？”
连张慧安都看不下去了，嫌弃道：“这也太可耻了！不是说‘谁后悔谁是王八蛋’？”
孙常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说得羞愧难当，“我就是在你们面前说说，那可是无名啊……”
陪着孙常威去买了两次书，张慧安也能理解他对无名的狂热，安慰他道：“这还只是传闻而已呢，也许是他们吹牛皮。”
……
林霁云宛若看了一场变脸大戏，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了。
算了，等到休沐的时候就能解决无名的供稿传闻，这件事便不攻自破了。
于是直到休沐前，孙常威心里一直指望着是诗社的人在吹牛皮过活了。
.
休沐这天，林霁云早早去了万象书肆。
书肆老板周富如今看了他就像看到摇钱树一样，见了面二话不说，就把他拉倒堆满签名纸的厢房。
“今天你来的正好，还有这些扉页要签名。”周富笑眯眯的，亲自给他递过笔，“想吃什么喝什么的只管说，我一定吩咐人给你买来，让你舒舒服服地签名。”
林霁云看了周富一眼，没接过笔，正色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来问你。”
周富鲜少看到少年这么严肃的样子，他脸上笑容也敛了，忙问道：“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是太学诗社的事，我听别人说书肆老板同意无名给社刊供稿。”
“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周富摸了摸胡子，“是有太学的学子来找我，说是仰慕你的才华，想让你帮忙写一份稿件，到时候会署你的名，我想此事于你有利无害，还能在文人界有露面的机会，就说会考虑考虑。”
很多文人都是不得志才会来给书肆供稿，周富太明白壮志难酬的滋味，见林霁云也不肯暴露真名，便以为他也很需要给自己正名。
给太学的诗社供稿无异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让文人正视他的才华。
原来是诗社自吹自擂，还没定下来的事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林霁云道：“我不想诗社供稿，下次遇到他们帮他推了吧。”
“什么？林公子，你确定不考虑考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周富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仔细帮他剖析利害，“太学是皇家的学苑，里面出来的人都可以当官的，他们来约稿可不是普通约稿，这相当于认可你的身份，承认你的地位，你见他们有向其他话本作者约稿吗？没有呀，只有你。”
林霁云不为所动，“谢谢他们抬爱了，可是这事我确实不愿意。”
见他实在抗拒，书肆老板也不好劝了，只好道：“行吧，那你先签着，我去整理这次单行本的分红。”
周富走前还道：“你可一会别被吓到。”
林霁云在太学听到孙常威说到单行本上市当人山人海的盛况时，就已经猜到销量会很可观，但是看到分红金额最前面的计数单位时，还是不太敢相信。
林霁云艰难道：“这是真的吗？真的卖了这么多本？”
“千真万确，全卖完了。”周富有些得意，这可是他们书肆突破性的成绩，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他道：“一万两只是目前的分红，后面还有一些是外地的书肆要进货，到时候又是很大一笔收入。”
周富又递给他薄薄一张纸，“林公子，先前数额小，咱们都是真金白银交易，如今数额太大，我怕你取用不方便，已经帮你存在钱庄了，你什么时候要用，用银票去取钱就行。”
林霁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有些晕乎乎的，这可是一万两哎，他都可以在京城最富庶的地段买最好的宅子了。
家里知道他赚这么多钱，不得吓死。
周富趁热打铁道：“有一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拿了一万两银子，要不是年纪差距太大，林霁云都想跟对方称兄道弟了，这还有什么扭扭捏捏的，林霁云道：“你说吧。”
“是这样的，有些店铺见书肆的盛况，也想分一杯羹，有戏院想出两千两买咱们的授权，改编戏曲出演，也有出一千两想买皮影戏、小人书授权的，我觉得是很好的传播知名度的途径，因为还没跟你商量，就没应下来。”
林霁云已经被一两千，两千两的字眼震撼到了，总感觉银子都只是一串数字，一时有些呆滞。
周富以为林霁云不同意，还要劝他，就听林霁云道：“行，可以授权。”
有钱当然要赚啊！
不过林霁云有些担心，“他们花这么多钱买授权，真的能回本吗？”
周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回本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了，而且他们不是傻子，你也不应该小瞧自己的号召力。对了，还有一个授权是酒楼想承办书友会，在大堂卖书和一些以书内主角为灵感制作的镇纸折扇之类的小玩意，让前来参与的读者购买。”
这不就是官方周边吗？林霁云非常感兴趣，道：“可以啊，到时候成品能给我一份吗？”
“这是自然，不止一份，十份百份他们都能给，只是他们想让你亲自出席现场签名……”周富有点为难，“当然可以隔着帘子不见人，大堂内的秩序酒楼也会派人看守，没人能知道是你。”
林霁云听到要出席现场就退缩了，以孙常威的对无名的热爱程度，是绝对不会错过书友会的，就算隔着帘子他也有被认出来的风险啊。
林霁云正要忍痛拒绝的时候，就听周富道：“他们开价六千两。”
六，六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林霁云可耻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