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军一直在观察她，看她这样就肃声问道：“林同志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张爱梅打圆场笑道：“老黄，都是自己人，你干嘛这么严肃，我们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是一，二是二，既然党赋予了我们这份工作，不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都应该严肃的对待。”
张爱梅心里骂了句‘老古板’。
林正然放下杯子就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在办公室一待就待了一个下午，林正然对她的事情半点隐瞒也没有。
当然了，除了女儿外。
快结束时黄正军问她，“据我们所知你前夫出国时你儿子已经失踪，可现在你儿子又跟在你身边，莫非当初你儿子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
“黄特派员，这个问题在你们去羌城的时候想来你们也清楚了，我儿子是我们离开羌城那天在火车站发现的。”
“这个问题林同志可以不用回答，毕竟我们要调查的是你，不是你儿子。”
这话是张爱梅说的，不是林正然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同志一直在帮她。
张爱梅收起资料，站起来就笑道：“对林同志的调查到此为止，林同志，你可以回去了。”
林正然没有多问，站起来点点头就出去。
走没几步，后面又传来黄正军的声音，这次不是公事公办的声音，而是嘲笑。
“林同志知道自己的父亲瘫痪在床了吗？这次我们走访到江沅，也去你们家乡，你们走的那天姜大从山上摔下来，现在还剩一口气吊着。
他一直叫着你们名字，还说自己知道错了，你父亲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都说养儿防老，林同志不打算回去奉养老人吗？”
张爱梅听黄正军这么说一脸恶心的模样，这样的父亲如果是她，她也不会认的。
黄家的人孝心还挺多，只是用在了别人身上。
林正然转头看黄正军，一脸平静。
姜大瘫痪了她还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只觉得是他自己活该，报应吧。
她淡然道：“你也说了养儿防老，我不是他的儿，所以不养。”
黄正军顿了一顿，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眼看她要离开，黄正军连忙又道：
“林同志的心未免也太狠了，虽然他卖过你，但好歹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生你、育了你。
虽然说曾经对不住你，但他现在也知道错了，圣人都会犯错，何不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林正然正视他，久久才说：“他不配当我的父亲。
黄同志你这么喜欢他的话不如认他做干亲，接他回去奉养，让他有机会享受儿子带给他的天伦之乐？”
林正然说完再不看他，朝张爱梅点了点头就拉门出去。
身后黄正军气急败坏，指着敞开的门口，道：
“这样的人配做我们肃省军区参谋长的夫人？她对丈夫不忠，对家人不孝，说好听点是个村姑，难听点的是个妓子……”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查了她一路你清楚。”
张爱梅厉色打断他的话，“一个以前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主动的可怜女人罢了，现在她冲破旧时代的束缚，成为一名独立的女性。
未来更是我们肃省参谋长秦守国的爱人，黄同志，我希望你用词不要这么肮脏，不要加入私人感情。”
张爱梅从他手里拿出一份文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出去。
黄家人果真不止守旧，还很没品，这样的人她一刻也不想跟他为伍。
林正然出去后看见女儿在营外那站着。
这里面如果没有人带，正常人是进不来的，毕竟是军区，所以管得特别严。
林南风紧蹙着眉头，再转头时看见母亲出来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刚从山上下来，听说有人把你叫来这里了。”
林正然对着站岗的人笑了笑，拉着女儿往家去。
“我一个大人，怎么总要你操心！”
林正然反省自己，到底她哪一点让女儿不放心了？
林南风却是不想听她说这个，认真问道：“肃省的人下来查了，你怎么说的？”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她们就已经讨论过了。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母女俩个也对过了，但眼下林南风还是忍不住担心。
娘非要嫁给秦守国，万一这事儿不成了怎么搞？
林正然不知道女儿心里所想，更不知道在女儿心里她‘非’要嫁给秦守国。
正想把刚才的事情跟女儿说一说，后边传来一个声音。
“弟妹。”
林正然转头看见张爱梅后觉得奇怪，她怎么这么叫她？
张爱梅追上来后就介绍自己，“我们是自己人，秦守国以前在肃省的时候经常来我家找老田喝酒呢。”
林正然这才恍然张爱梅刚才为什么帮她说话了。
“这个是南风吧。”张爱梅笑问道。
林南风打了声招呼。
张爱梅要去找秦守国，路上还跟林正然说：
“黄正军家的一个妹妹，她看上了守国，今年三十二了还没嫁人，她等了秦守国十年，营里的人都知道。
秦守国的结婚报告打上去后黄家的人都就知道了，她妹妹不在我们科，来不了，就叫黄正军来了，刚才黄正军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难怪他刚才针对我，”林正然笑道：“原来是朵烂桃花啊！”
张爱梅没想到她这么豁达，双方都有心交好，一路上聊得很来。
但大多数都是张爱梅跟林正然说秦守国以前在肃省的情况。
林南风不插话，到家后在院子里看到一个熟人。
那人正是童子营的一个女孩儿，那天被欺负时她是唯一一个哭了的女孩儿。
她见了张爱梅很冷漠地叫了声‘妈’。
这个模样跟那天她胆小躲在人后哭泣的样子天差地别。
张爱梅细细打量她，微微朝她点头后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秦守国，笑道：
“秦参谋长，你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等回了家记得请大家喝喜酒啊。”
“一定。”秦守国先是看了眼林正然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