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赐生性多疑，因此路阳这话一出，他顿疑路阳今日来找他是另有目的。
于是他的眼神透着浓郁的冷意，那架势就好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将路阳压制下去。
路阳弄清楚他的想法，冷然道：“萧牧已经被你弄进幻境，你真正的打算可在这时向我说明。”
“如果这个世界当真只有我的牺牲才能继续运转下去，我可以适当地考虑一下你之前的话。”
谭天赐狂笑一声：“你找墓是特意找的借口吧。”
眼神略微眯起，他声音骤然冷沉：“萧牧进入幻境，不会也是你的算计吧。”
“我若是跟你一样步步为营、处处算计，我还会带着他出现在你面前吗？”路阳面色平静地反问。
谭天赐弄不明白他的用意，心中又惊又怒。
路阳见他眉头紧皱，脸庞阴沉，顿时就知道他心里没想什么好事。
他眸光凝聚寒意，声线却清冷地道：“我最近夜观天象，再掐指一算，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你先前的所作所为似乎给这一丝生机蒙上一层阴影，我过来找你本来是想和你和平地谈一谈。”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你就像那茅坑里的硬石头，又臭又硬。我就算把所有的道理和你讲清楚，你也不会听我的话。”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却不想你会让萧牧进入幻境。”
听他轻描淡写的话，谭天赐眼中一片惊愕。
他像是第一次看到路阳般，一双暗沉犀利的眼神上下在他身上打量几遍。
确定眼前这人没被掉包，他眼中涌现出一丝狰狞。
路阳耐心地等他反应过来。
不过见他纠结得久久无法言语，身上的气势反倒将他的心情展露无疑。
他语气不满地道：“你究竟在为难什么？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溪阳！”
“我如今算到一线生机，既可以当做他的，也可以当做我的。你若是有心，就应该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而不是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谭天赐微微一惊，之后又被路阳抢先道：“你有何心思？我通过你的一些话已经猜得分明，现在面对着你的为难，我很是恨铁不成钢。”
谭天赐被这话噎住，眼中寒芒闪耀。
只是心念一转，他就忍不住猜疑路阳是否知道一切才故意这么算计他。
这个念头一起，他心中杀意翻腾。
一刹那间，他们两人周边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但是一对上路阳看透一切的眼神，谭天赐突然反应过来他今日的情绪完全被路阳牵着鼻子走。
他如果真的把火气发泄出来，岂不是会让路阳看他的笑话？
想到这里，谭天赐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路阳今日行为举止如此古怪，莫非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生气与否和他关系并不大！
还是说路阳故意激怒他，是想通过他的火气辨别出他隐藏起来的部分打算吗？
各种复杂的思绪瞬间在脑海中翻动着，谭天赐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
或许路阳心思没这么多，但他就忍不住去想。
说不定他胡思乱想一通，倒正好步入路阳的算计里。
“有时候我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你。”沉默半晌，谭天赐才找回语言，“如果把你当成弟弟，你只会和外人联起手来伤我的心，如果把你当敌人，他又会伤心。”
路阳听到这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溪阳对于谭天赐而言就是一道不可触摸的逆鳞，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谭天赐的面前提到他戳人心窝子。
但这一次谭天赐在他面前提到溪阳，他心里竟然蔓延出其他的情绪。
想来溪阳对他的重要性，甚至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很不一般。
他如果想要借助溪阳给予的便利，前去弄清楚异界与此界融合的事……
光是这么想一想，他心中就突然萌生抗拒，看来有些决定还真的不能随意地做下。
心里冒起一丝苦涩，路阳深唿吸几下才将情绪彻底压下去。
他面色平静得有几分冷酷道：“他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不管你怎么解释，我也不觉得他是个好人。”
谭天赐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咆哮道：“你这话是何意？你这是在怀疑溪阳吗？雍时，我看你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路阳冷笑道：“你可有见过司马彦？”
确定他的神色诚恳又认真，谭天赐脱口而出的怒吼瞬间吞回去。
他眼神极尽怀疑地看着路阳，低声嘲讽道：“司马彦是谁？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他就是溪阳吧！”
“我这么猜测过。”路阳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然而一瞧见你对溪阳的在意，我就觉得他不是你的溪阳，而是和溪阳很熟悉的人。”
谭天赐暴怒：“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这么说话？”
什么身份？谭天赐这是不想怀疑溪阳就是司马彦，还是不想猜测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另有所爱。
路阳声音骤然冷下几度：“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弟弟吗？做弟弟的关心你这个哥哥，难不成还关心错了？”
谭天赐唿吸一滞。
路阳又说：“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想过司马彦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是溪阳，他为何不出来这里？如果不是，他又为何那么提醒我？”
“两大疑问在我脑海里出现，我思索许久不得其果，本来是想把这疑惑压在心头，把你的事情解决再去找他弄明白。”
“只是比起没有什么踪迹的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更容易追踪。”
路阳将话说到这里，谭天赐俨然听明白他的用意。
想到他们两个接二连三的见面时，路阳虽然会因为他的话感到生气，也会对他动手。
但他们两个都点到为止，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这一次路阳在全国各地破坏他的阵法，他就算气得不得了，可因为心中的算计一直都忍耐着，没有对路阳如何，只是隐晦的提点一句萧牧。
路阳本身就是一个脑子转得快的人，他若是从他的话语中琢磨透一些事，他怎么可能不来找他确定。
他不知道路阳怎么做，才能分辨出司马彦是不是溪阳，但在这个时候他愿意付出一份信任让路阳帮他。
彻底想明白后，谭天赐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你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如果司马彦真的和溪阳有关，我们三兄弟一起联手，定能够阻止这个世界步入毁灭。”
他迫不及待地走进路阳，脸上流露出来的喜悦都快要将路阳笼罩在内。
路阳有些不适应他的兴奋，迅速往后退几步，语气冷冷地道：“你就不怀疑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故意骗你吗？”
谭天赐静静地看着他，不过一会眼眸危险地眯起来，“如果现在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骗我，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路阳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说一句，直接跟着他去秘境。
谭天赐见他这么干脆，在秘境布下诸多隔绝法阵，这才直白地问：“你为何会这么怀疑？”
路阳斟酌语句道：“他给我的那一本书内容实在是太丰富，我按照书中的记载不仅找到传承，还找到一些异兽，我就怀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下。”
“于是在和你见面之后，我就用各种话语试探着你。但你的表现很完美，完全没有一点异样。但太过完美的表现，往往就是最大的破绽。”
“我就猜测你在我的面前表现得这么完美，是不是想要让我猜测你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在救世，而我阻止你就是在与这个世界为敌。”
“但我思索许久，不仅没有半点收获，心中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
说到心里存在的疑惑，路阳面色微微一沉，但不过片刻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笑。
“周毅言行举止破绽百出，而器灵所厌恶的黄鼠狼精又帮助城隍们建立起一座座鬼镇、鬼城，而城隍令人恶心的行为又不在他的算计之下，我就在想你在这背后究竟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是运筹帷幄的幕后主使，还是连你本人都不知道你是被人利用的傻子。”
听出他最后一句话带着浓郁的嘲讽，谭天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面色期待地道：“如果他真的连我也算计在内，我只会把一条命给他奉上。”
不过片刻，他面色阴沉似水：“如果他跟我的目的一样，也是想要算计于你，你和我进入这秘境，无疑是自动送虎口。”
一句话说完，他迅速沟通周围的法阵牢牢地困住路阳。
但路阳半点都没有被他的举动威胁到，反而怜悯地看着他。
那充满同情的眼神对谭天赐来说，就像是无穷无尽的侮辱。
他气得脸色涨红一片：“你特意把这猜测告诉我，不就是想要以身犯险吗？”
“我若想要以身犯险，直接与你同归于尽即可，哪里会浪费口舌和你说这么多废话。”路阳目光傲然。
谭天赐身躯一颤，双目瞪大地看着路阳，眼角眉梢充满不可思议之色。
路阳厌烦地皱眉：“别在我的面前装，我不吃你这一套。”
谭天赐收敛面色，黑沉着一张脸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路阳语气冷沉：“你对溪阳的爱也只是自我感动。”
谭天赐暴喝一声：“你休要侮辱我对溪阳的感情。”
路阳自信一笑：“那你为何联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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