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莲其实和自己的妹妹相差了很多岁，他也不喜欢天真浪漫、爱好幻想的妹妹。
但如今从萧老爷子口中听到他妹妹在他失踪后，一直花很多财力、人力找他，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嫁人了吗？现在可有孙子在世？”
眼底布满了猩红，李凤莲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连忙低下了头，不让人窥见他真实的情绪。
“她一生未嫁。”萧老爷子神色微顿，执着地追问李凤莲是否变成了天师。
李凤莲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萧老爷子在他沉默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想。
他心绪微微起伏，不一会语气沉重地道：“她二十几年前就去了，临死之前还对我说她梦到你身首异处、死得凄惨，后特意叮嘱我为你收尸。”
“这二十几年的时间我也在找你却一无所获，我本以为我完不成她的遗愿了，没想到今日会见到你。”
李凤莲心头大为震撼，随即他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在萧老爷子的面前直接消失了。
“我听说人死后会变成鬼都是因为生前有着极大的冤屈！”萧老爷子嘴唇颤了颤没再说下去。
萧牧对李凤莲的事虽然在路阳那里听了一耳朵，但李凤莲刚才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再加上萧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有把以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就确定萧老爷子是想把这些事都带入坟墓里。
因此知萧老爷子真正的想法后，萧牧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告诉他让他为李凤莲的遭遇费心，而是好好地把他安抚住了这才带着路阳去了院中商量事情。
“我问了许久，爷爷什么都没说。因而萧东泽的事，我想提前做一些防备……但我不知从何做起。”
他总觉得萧家跟他的认知不一样，以至于萧老爷子隐瞒的事情就像一团迷雾让他茫然时又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住在意的人。
路阳见不得他茫然无措，直接提到了李凤莲，“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李凤莲本质上从来没有变过，他定然被你爷爷看透了。”
“所以我猜你爷爷用不了多久就会将一些事透露给你，你不必在这个时候陷入茫然。”
他这话暗含一份安抚，萧牧感觉出来了心里暗自叹息。
李凤莲好歹是个鬼王，路阳现在重修连普通人都不如，李凤莲若是有了其他心思，再加上他爷爷……
刚把念头转到这里，他突然在路阳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怨气。
他惊讶地握住路阳的手，用神识为他检查身躯。
路阳直到他收回了神识，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萧牧信任到了能让他神识在自己体内转一圈的地步。
他心头莫名有些慌，随即忍不住甩开萧牧的手，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在做什么？”路阳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恼怒。
萧牧忽略心里慢慢蔓延开的刺痛感，眸色沉沉地道：“你身上怎么多了怨气？是萧东泽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听说他话语中的担心，路阳心跳了跳，口中却说：“我去了鬼域一趟发现我不能把灵力当成力量源泉，但人类的负面情绪却能被我吸收。”
“负面情绪？”萧牧声音更急，“这种情绪若是被当做力量吸收，你会变得不像自己的。”
路阳揉揉抽痛的眉心，“我清楚这一点，可我现在不是人族。”
萧牧的眉轻挑，似思忖路阳巫族身份与负面情绪有何关联。
但神仙鬼怪在人心中都是传说，更何况巫族呢，他就算有传承记忆也不清楚巫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所以他现在修为再怎么精进也没有办法帮路阳。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萧牧语含关心。
路阳思索一会就说：“娱乐圈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你想学柳涵月？”萧牧心绪微沉，“她是为了收集信仰之力才进入这个圈子，你……”
路阳冷静地打断道：“我要尽快恢复修为。”
萧牧眉头微皱，路阳面色却平静得有几分冷酷：“天道的话给了我一股很浓的危机感，我若是没有猜错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变化。”
他没有弄清楚自己生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就这么陪着世界归于混沌，那实在是太冤枉了。
他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了他。
所以就算知道人类的负面情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隐患，他也想利用这所谓的负面情绪让自己变得强大。
萧牧看破了他的心思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灵魂深处莫名多了一股颤栗。
那有些恐慌的颤栗就如同曾经有什么重要的人在他面前消失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只能陷入无穷无尽的疯狂中才能得到几分安慰。
五指握成拳头把那股熟悉的感觉狠狠压下去，很快他惨白的脸布满了汗珠。
“你怎么了？”路阳见他脸色不对，立刻伸手搀扶住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变得很难受。”萧牧看到路阳担心着自己，想要开口安抚他，但一开口话却变成了这样，他浑身一僵。
不过靠在路阳的身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又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
“难道走火入魔了？”路阳替他检查发现自己的力量被他排斥，他皱了皱眉把萧牧打横抱起。
萧牧吓了一跳：“这点疼痛不算什么，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路阳冷着脸道：“我的力量与你相冲，你又是听了我的话才踏入了修行一途，要是你真的走火入魔了，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安抚住你的爷爷。”
萧牧被劝住任由他抱着自己上了二楼。
两人待在房间里琢磨了一会没有找到原因，萧牧情况倒是有些好转。
路阳心绪有些烦躁，先是李凤莲，后是萧牧，他真的摸不清楚这两人的变化是否跟他有关。
“别为我担心。”萧牧忽然伸手在路阳拧紧的眉心点了点，“我这情况虽然有些古怪，可只要我修为更进一步，我自个就能够弄明白原因了。”
听他这么说，路阳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他。
萧牧觉出他心里藏了很多事，思绪转了转，忽然有些明白路阳这段时间突然要见徐逸，又把一些事告诉张德峰的急切心理。
他很是懊恼自己之前没有弄明白的他的心思，以至于来到帝都后，路阳知道煞气可以让他增长修为时，他直接忽略了心里的不安一头栽进了要吸取人类负面情绪的决定中。
“我曾经对你说过要好好地保护你，现在看来倒是我说大话了。”萧牧心里升起了一股挫败。
路阳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意外他的情绪变化。
然后他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以至萧牧的一两句话都能够在他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暗自叹了一口气，路阳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地道：“我以为自己能平淡看透生死，可忽然间发现我能看破这一点，不过是我清楚地知道普通人甚至是术士在生死面前能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一切。
“可现在我却看不透了，只因我而起活得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清楚。”
沉默一会，他加重了的语气。
“我不想浑浑噩噩的死，也不想稀里煳涂地被人利用，所以那个老怪物藏在背后算计我的事，我绝不会轻易地放过。”
“只是现在老怪物是什么人，他是否知道这世界的变化，我不敢轻易下结论，也不敢去猜，行为处事上就有些束手束脚。”
“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如果明白的话，就按你之前说的那样帮我，别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也别试图阻拦我。”
他说完这话，脸上挂着笑容。
萧牧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路阳是知道了他想要劝他，帮他的心思，这才在他的面前剖析了他的心理。
他心头微微一震，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路阳死死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似是从他的神情中确定一丝应承的可能。
萧牧怔了怔，忽而笑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变。”
路阳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面色巨变。
他眼神审视着萧牧，疑惑问出声：“我刚才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很直白，可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已经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说。”
“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想要……”
他想到自己最开始见到萧牧就打下的主意，有些难以启齿。
萧牧却像是明白路阳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自己，神态一如既往地淡然，“救了我一命、改变了我命运的人确确实实是你。”
路阳吸了口气，渐渐收拾好情绪道：“萧牧，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那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帮助你是另有目的。而所谓的救命之恩，也只不过是我把你当成了我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沾染。”
他说这话时，埋藏在灵魂深处的不信任何人的心思如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刮着他的五脏六腑，似要将他拉入地狱惩罚。
他心头疑惑更浓，脱口而出的音调却是低沉得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我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好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裹挟在里面。虽然有时候我不能得到回报，但我活的时间太长了，我并不计较这一点。”
“我只会转移目标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继续我的目的。”
“换言之，如果你不是纳灵体能够在死后为我在这灵气稀薄的世界带来力量，我是绝不可能为了你……”
随着路阳每一个字落下，萧牧的面色跟着起了变化。
但听到了这里，他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你最开始或许是因为我的体质原因才想要接触我，可当你引导我成为了天师时，你的心态真的还会跟之前一样吗？”
“那三只妖怪对我的觊觎在我的面前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而你对我的态度就像在看一个自困在病魔中的小朋友……
“你出手帮了我当真是有其他的目的，而不是因为心里对我有一股熟悉感吗？”
萧牧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嗓音带着浓浓的压抑。
路阳眼神微微一沉：“什么熟悉感？”
萧牧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是真的疑惑，嘴角抿出了一丝苦涩，“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股熟悉感。”
“你……”路阳稳住了情绪，沉声开口，“我是真的觉得你的体质特殊，又对你能够撑到二十五的事特别感兴趣。之后我对你的度发生变化，不过是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也就是说他对萧牧看似无底线的好，实际都是出自于他本身的好奇。
他想要弄明白这一点，才引导着萧牧走上另一条道路。
到现在他忽然察觉到萧牧对他的影响似乎有些大，而他和萧牧一次次的接触已经不是他最初想要的了，他心里就有些抗拒。
萧牧不知路阳心里存在的纠结，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把路阳的态度弄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或许会从这一刻起渐行渐远。
于是他直接伸手抓住了路阳，再次强调自己的承诺。
路阳面露难色，像是被萧牧一句话困住在了原地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萧牧试图弯起嘴角，口中却极为平静地说：“你不是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许我前世与你有缘，才导致我转世之后还想和你再续前缘。”
路阳思索一会说：“你是修炼的天才，等到灵气复苏出现时，你定会成为术士第一人，而我不是人族和你待得太久，有可能会影响你。”
略微皱了一下眉，他说：“到最后我有可能成为你的拖累。”
“你是因为一直琢磨这一点，才突然情绪不稳定吗？”萧牧讶异挑眉，随后试着多了解一下路阳此刻的心理。
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路阳隐隐觉得萧牧这么关心他的想法有一丝不对劲，“确实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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