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待到十点多，顾思南终于愿意回家。
从公园出来，站在马路边等出租的时候，他偏头看江晟，玩笑说：“我酒已经醒了，你还坚持送吗？”
“我看你上车。”江晟说。
“你当我是女生啊，”顾思南比划了下自己肱二头肌，“看见没，一打八不是问题。”
江晟闻言，看了眼他的手臂，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
顾思南当即不满了。
笑什么笑。
再小的肌肉那也是肌肉，何况他还有腹肌！
“一打八你昨天没见到吗。”他挺了挺胸膛，下巴扬了扬，“我可是帮了你。”
“嗯，见过。”
顾思南瞅他，“那就此别过，你回去吧。”
江晟依旧摇头。
顾思南：“……”
行的吧。
等了几分钟，终于有辆没载客的出租车过来，顾思南抬手拦了下。
车子开过来，停在路边，顾思南打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忽然回头对站在原地目送他的江晟笑了笑，声音含在微风里，有点轻，“谢谢。”
没遇见江晟，他今天晚上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十分钟后，出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来，顾思南下车后，先观察了四周，没见到不想见的人，松了口气。
踩着影子进了小区，他刷卡上楼。
电梯停在15楼，指纹解锁进门，他开了灯，脱鞋走进去。
房子一室两厅一厨一卫，如果不是地板上的垃圾，沙发上随手丢的衣服，就是精致的样板房。
在沙发坐下，翘起脚，顾思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爬起来翻出来充电器，刚重新开机，顾思南就看见好多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过滤掉跟顾邦相关的号码，他发现不久前许寒阳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陈珂给他打了两次，两人还给他发了不少微信。
陈珂睡得比较早，他先给陈珂回了电话。
“哥，你找我？”顾思南开了外放，盘腿坐在沙发上。
陈珂估计在听英语，电话里还能听到声音，“嗯，学习计划我给你做好了，你打算从明天开始还是过几天？”
“明天开始吧。”凡事都得一鼓作气。
“行，”陈珂问，“那我家还是你家？”
过一秒他又说：“算了，还是我家吧，你家没人，午饭还得自己准备，而且我妈一天念叨你八百遍，你再不来她准备直接杀去你家了，不知道你是她儿子还是我是她儿子。”
顾思南笑了一声，“哪里那么夸张。”
陈珂也笑了，“总之，明天来我家吧。”
“嗯，好。”
挂了陈珂的电话，顾思南又给许寒阳回了一个。
许寒阳估计在KTV，背景音是一串鬼哭狼嚎歇斯底里，顾思南非常嫌弃，问他，“谁在嚎呢？”
“李栞啊，他在唱青藏高原，喉咙快喊哑了，”他问，“南哥你来不来啊？我们还有下一趴，准备游戏开黑走起。”
顾思南直接拒绝，“不去。”
他又看了眼时间，“现在快十一点了，你们准备通宵？”
“当然，明天又不用上课，想睡多晚睡多晚。”许寒阳又问一遍，“南哥你真不来啊？我还想你带着我们飞一把。”
顾思南抓过一个抱枕捏了捏，“别想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自己飞吧。”
停了几秒，又补一句，“笨鸟得学会自己飞才行。”
“哎，南哥你不爱我了。”许寒阳换了语调，音调拖长，跟唱戏似的。
“……麻利点儿滚。”顾思南笑着怼他。
“好咧，”许寒阳跟着笑了声，说，“那我滚了，南哥晚安。”
难得没有做梦，顾思南一觉醒来，已经快要十点钟。
他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眼睛要重新合上。
但下一秒，他想起跟陈珂的约定，连忙爬起来。
迅速刷牙洗脸，然后套上一件黑T，随便搭了一条牛仔裤，顾思南扣上帽子拎着书包飞快出门。
到陈珂住的小区，已经快要十一点。
进小区前，顾思南又跑到旁边水果店买了几斤车厘子和苹果。
拎着两袋水果，他跟站在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就掏出门卡刷开门走了进去。
门卡是陈妈妈特地给他办的，为了方便他进出，不用像客人还得登记。
陈珂家在13楼，从电梯出来，左边那户就是。
顾思南按响门铃。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陈妈妈站在门口，温柔地对他笑。
陈妈妈日子过得幸福，每天都很开心，虽然四十几岁了，但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只有眼尾有些笑纹。
“阿姨。”
顾思南乖巧喊，又把手里提着的水果递给她。
“来就来，你买东西做什么，”她板起脸，“我不是说就像回家一样就好了，小南是不是没把阿姨当亲人啊。”
她肩膀垮了垮，“阿姨会哭哦。”
“不是的，您是我亲姨，”顾思南脱了鞋走进去，解释说，“是我自己想吃，我这不是担心家里没有，还得再下楼一趟，麻烦么。”
陈珂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见自家妈妈又开始演戏，无奈说：“妈，您收收您的表演欲吧，万一把思南吓的以后不来了，您真的要哭。”
说完，他看向顾思南，“来我房间吧，给你看计划表。”
顾思南看了眼陈妈妈，陈妈妈微笑拍拍他肩膀，“去吧，学习重要。”
陈珂房间里有间单独隔出来的书房，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顾思南过去。
顾思南坐下后，把书包里的习题册都拿了出来。
陈珂拿过去翻了翻，说：“错误率很高。”
“何止，基本都是错的。”顾思南撇撇嘴，神情怏怏的。
陈珂话锋一转，“不过你做了，并且有尝试去思考过，值得表扬。”
顾思南看了他一眼，“这是安慰我吗？”
“实话实说而已，”陈珂放下习题册，看着他，“我本来以为你不会那么快开始做题，这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说明你确实有想进步的心。”
他笑了笑，“这点就很值得夸奖了。”
顾思南是很需要夸奖和肯定的人，果然陈珂夸完，他眼睛就亮了，精神也振奋起来。
“你要给我看的计划表在哪里？”
陈珂将做好的计划表交给他。
计划表有十几页，写得详细，涉及到每门学科应该怎么学，哪些知识点重要，哪些需要背诵……时间上更是具体到顾思南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顾思南看得头有点大。
他发现仅仅是高一一学年需要记下来的知识点，就已经快赶上初中三年。
上次他恶补半年，差点没死掉。
这次任务难度翻了好几倍，他补完，可能真的会成佛。
但想起那个可能是预知未来的梦境，顾思南深深吸了口气，眼神越发坚定。
再难，他也得努力。
陈珂说：“以后每周我都会抽半天给你补课，从高一的内容开始，听完以后你搭配基础题型做练习，加深印象，巩固知识点。
另外，你得准备一本错题本，把你遇到的错题、不会做的题涉及的知识点都整理出来，经常翻读。”
“嗯，好。”顾思南点头。
“你有带课本来吗？”陈珂看着他。
顾思南：“……”
“我还没去买，你的先借我吧。”
陈珂听了，从旁边书架找出来高一的课本，又不解问：“干嘛要买？你书丢掉了？”
“那倒没有，高一到现在的课本我都放在学校，”顾思南说，“我准备再买一套放家里，不用拿来拿去。”
陈珂了解他，很快就懂了。
他非常无奈，“你未免太在乎形象了点。”
“那当然，我好歹是南城一棵门面草，形象很重要，”顾思南皱了皱脸，“何况以我的审美来说，背着龟壳太痛苦了。”
陈珂把课本卷了卷，敲向顾思南脑袋，“你立刻给我向广大学生道歉。”
他们正闹着，陈妈妈就敲门进来，她将洗好的车厘子和切成兔子模样的苹果放在顾思南手边，温声细语，“边吃边学，不用急。”
而后转脸叮嘱陈珂，“你好好教，别趁机欺负小南。”
陈珂：“……”
顾思南将脑袋从陈妈妈身后探出来，十分幼稚地对陈珂做了个鬼脸。
陈珂又一次：“……”
两人是朋友，陈珂又曾经给顾思南补过课，所以他对顾思南的思维方式非常了解，补课进行的顺利。
下午一点到六点，除了中间休息了半小时，他们一直关在书房。
傍晚的夕阳斜照进书房，将两人拢在橘色的光里。陈珂看了眼时间，把最后一部分指数函数的知识点给顾思南讲完，就停了下来。
“就先到这里吧，下午给你补了三科，物理、数学和化学，回去以后记得挑出相关知识点的题型来做。”
顾思南完全蔫了，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眼神放空。
陈珂望着他，“累了？”
“非常累。”他就趴着的姿势抬了下眼，“大脑负荷过重，要超载了，自从初三以后，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学习。”
他停了会儿，继续说：“不过，我不会打退堂鼓的。”
陈珂愣了一秒，随后欣慰笑起来，“那就好。”
“对了，”他说，“你基础太薄弱，光靠我一个人给你补不够，我建议你报一个补习班，更加系统全面的补课。”
陈珂今年已经高三，每个星期为他腾出半天就非常多了，不可能再腾出更多的时间，也腾不出来。
顾思南坐直起来，沉默了会儿说：“我还是去找老师吧。”
他对补习机构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