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的面馆里,林青玉和梁满月面前摆着一碗牛肉面。
林青玉看她还是哭丧着脸,也不动筷子就伸手帮她往里头倒醋和辣椒油,等酸酸辣辣的滋味出来了,她一个吃过饭的都觉得饿了。
“吃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完了再说。”梁满月这才抬头看坐在对面的林青玉。
她眼睛都哭肿了。
“别看我啦,快吃,你不会是像我喂你吧?”那语气怪里怪气的,还往四周打量,“也不是不行,我就怕人家能不能误会咱们?”
梁满月被她逗笑了,挑起一大筷子面条,狼吞虎咽地吃着。
太饿了。
她上午和她爸吵了一架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鱼家。可锁着门,她就坐在门前台阶上等着。都一天没吃饭了,刚才和小鱼走到这儿,她都觉得自己走路没根儿,全靠小鱼身上。
吃饱了以后,她才开始说。
是她爸爸想要她去相亲,说是下半年一过就实习了,等毕业差不多就该结婚了。而梁满月不愿意,父女俩就吵了起来。
“你不愿意,你好好和你爸说,他会理解的。”林青玉劝了句。
梁满月眉头一皱,“我不是不愿意相亲。是他说的那人不行。那人我认识,也是我们大院的。从小就不干好事儿,前两年跑南边去了。倒腾东西赚了些钱就拽的二五八万的,我看到他就烦!还有他妈,我们院里最会吵架的。最可怜的就是她姐姐了,姐夫死了后姐姐就回了娘家,但是他妈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日子吧……”
“好啦,别不开心了。等胡阿姨回来,她一定会帮你的。要不你这些天先住我家?我前天去买了衣服,给你也买了,咱们一样的。”
“好!这样还能让我爸知道,我是真生气了!”
说归说,梁满月到底还是回去了一趟。
“月月?”
她们回过头,是个长相秀气,皮肤白净,眉眼间有些我见犹怜气质的女同志。她穿着蓝格子上衣,藏蓝色棉布长裙,白色袜子配着小皮鞋。长发披散在脑后,看着二十五岁上下。
“薇姐。”梁满月打了声招呼,林青玉也朝她点头笑了笑。
“你这是上哪去?”
梁满月挥了挥手中的包袱袋,“我上同学家住几天,等我妈出差回来了,我再回来。”
何薇不赞同地劝了句,“月月你是不是因为阿龙和中华、叔吵的?父女哪有隔夜仇,你……”说到梁满月父亲梁中华的名字时她顿了顿,看着梁满月眼神,就像看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薇姐,我先走了,外面面的还等着呢。”梁满月听到何龙的名字眉眼间就开始带着不耐烦了。草草打断何薇的话就拉着林青玉走了。
“嗳你……”
身后何薇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们也没听清。
“这就那人的姐姐吗,她多大啊?”林青玉问,她总觉得刚才那个女同志看月月的眼神怪怪的。
“是啊,薇姐好像28还是30了吧,别说他们了。小鱼说你吧。”外面当然没有面的啦,她俩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林青玉把她的袋子挂在前面,“坐稳了,我要出发了!”
梁满月趴在林青玉背上,“你当然有呀,咳咳,桐桐爸爸……”
自行车猛地一刹车。
两人又来到了公园,就是上回她要去苏国前一天晚上,两人去的那个。
站的地方都是上回梁满月给她吹口琴的地方。
“你还在生气吗?”梁满月问,她也知道徐家人上门那事。
林青玉没直接回答,反而说了这些日子徐榛年做的事。
“今天我们一家出去玩了,他也在。一大早就来来了,做了早饭,然后去看了升国旗,又爬了长城。
我爷爷和爹娘都很开心。他,他很细心,有些事我们都没注意到他就帮我爷爷或者是爹娘做了。
小桐和榕榕现在也认得他,他前阵子几乎天天带着孩子还有我爷爷出去。后来我才知道他带我爷爷去看了中医……
你问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他妈说的那些话,我能记一辈子。”
梁满月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怎么劝了。
“那他呢,他怎么和你说的?”
“我上次让他别烦我,后来他就没怎么和我说话了。”
“到底是俩孩子的亲爸……说真的小鱼,可能你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觉得你们真挺有缘的。当初那件事我觉得其实也不怪他,只能说是误打误撞。可你们之后竟然又碰上了,在都不清楚那事的时候,他喜欢上你,你也不是对人家完全意思。你别否认!
我看得出来,你之前就对他有那么点意思。要不你回老家之前那些天,你心不在焉,还老上人家家门前是为了什么?
还有在火车站,当他来的时候你是没看到自己的表情!
小鱼,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番话林青玉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她娘也说过类似的。
“你觉得他妈为什么会那样?”
“因为我弱呗。”林青玉面无表情,声音很平静。
梁满月看着湖面,声音虽不大,却很有力:
“我认识的小鱼,虽然从前不爱说话闷不吭声,可却一直是个很勇敢的人。不管是知道怀孕决定生下孩子,还是一意孤行要去苏国。”
“我觉得你是个会让身边人受到鼓舞的人。
这么说吧,从前吧,我看着你忙,看着你努力学习,我就想我们都一样的年纪,咋你就能这样呢?
我和你说过吧,我考这个大学那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本来上大学了我就想好好放松一下,结果硬是因为你,我又跟着一块学了起来。
和你走进是意外,可真的和你接触了我才知道原来你不像外表那样不好接近。你只是用那种态度来保护自己。
说真心的,后来你开始摆摊的时候我看着你是真的松了口气。
因为那时候的你身上又有刚开始吸引我的那股气了!在那之前,它在你身上消失了挺久。
你和我说去苏国,我虽然觉得很天方夜谭,但是其实我也小小的想过说不定是你的话真的可以。结果你真的做到了!”说到这儿,梁满月有些激动了,声音也抬高了些,和林青玉面对面的:
“小鱼不要在意他妈说什么,你现在弱,不代表你会弱一辈子。我相信只要是你想去的事,你一定能做到!
为了别人的几句话影响自己的生活很愚蠢,这不是你会做的事。虽然没和徐榛年接触过,可是从你说的那些事里看,我觉得他对你很认真!
最让我感动的其实是他在还不知道桐桐榕榕是他的孩子的时候,就和你表白了。
因为你,他都愿意接受孩子了。这不是爱是什么?有几个男的能做到这样?我以前老说班长,可我知道班长要知道你这情况,他肯定不会像徐榛年那样。”
林青玉没回话,她也沉默着看着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突然一个石子被扔进了湖里,刚才勉强还算平静的湖面立刻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就像她的心一样,被刚才梁满月说得也不平静了。
许久,她看着湖面出神。
然后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现在走进了一个误区。
自从回家见了家人以后,她总想要做到最好,总想着用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就得对他们更好。所以当经历那件事的时候,她才那么迁怒徐榛年。
因为,如果小鱼还在的话,她肯定不会原谅这么骂自己父母的吧?
可刚才听了梁满月提起小鱼,说了她从前的事。那些事虽然她也有记忆,但原来换了个角度,在别人看是这样……
再说徐榛年。
喜欢他吗?
好像这个问题之前也问过自己了。
她从前以为自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
可现在好像没资格再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了。
这些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她记得自己一想起和徐榛年的点点滴滴,一个人都能偷偷的控制不住的心里开心。
其实也没生多少开心的事,可就是想到他就开心。?
现在倒是不偷着乐了。可不见他还好点儿,他一出现,看到那张脸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些事,然后就觉得心堵。
可是哪怕心堵成那样,她那颗不懂事的心,在发现他偷偷看自己的时候仍旧噗通乱跳。
她压抑着自己,不希望任何人发现她的感情。
这也是她做不到非黑即白,犯糊涂让他和爷爷接触的原因。
可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这段时间家里哪个人不看她的脸色?至今为止她做了什么?除了去了一趟苏国挣了几万块钱,她做叫什么?她就得让家里人都因为这些破事就供着她?
以前说别人倒是挺会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她照样处理的稀烂?
林青玉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说着为爹娘,可你做得哪件事让他们放心了?
想到这里,她悟了。
不就谈个恋爱吗,她又不是不敢承担爱情失败的后果!
至于他妈,以后都说不准呢,爱咋样咋样,她当时发挥挺好,没后悔。
于是林青玉转过头,看着梁满月。
“月月,不是你和你爸吵架,来找我安慰的吗?怎么变成你开导我啦?”
声音和清亮,和刚才的完全不同。
梁满月眼神一亮。
“那梁老师讲得好不好?”
她攀上林青玉的手臂,笑盈盈的。
“凑合吧。”
“凑合?林小鱼你去湖边照照你这表情,这是凑合吗?”
“咳咳,不和你说了。我感觉到我闺女儿子想我了!”
“嗳,你等等我!”梁满月拎着袋子跟上。
当自行车刚驶到路口,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就抱着孩子等在树下。
这回是梁满月蹬着自行车驮林青玉。
她比靠在她后背的林青玉更早看到前面的男人。
板正的军衬卷到手肘,笔挺的身姿,清隽俊逸的长相,浑身都散着的硬朗气质。
奈何怀里的奶娃娃愣是冲淡了那股子军人味儿,让他看起来亲切不少。
望着徐榛年抱着孩子大步流星的奔她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梁满月半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睛。
在听到小桐咿咿呀呀的声音后,她嘴角控制不住上翘,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小鱼多久。不过几脚路就到家了,还来这儿等着,这是对小鱼多上心啊。
然后她在心里数落自己,真没正溜,这是小鱼的,她瞅这么认真干嘛?还是看孩子吧。
“嘿嘿。”她笑了一声当做打招呼,然后也刹车停下,冲着俩孩子说,“小桐想大姨了没?榕榕怎么没在?”
“他跟小舅舅玩着,不肯出来。”徐榛年解释了句。
梁满月点点头,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正想让小鱼下来呢,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后座的人跳下车了。
“回来了?”徐榛年对着梁满月笑了笑当做打招呼,然后就对着林青玉说。
梁满月瞬间看向小鱼。
她虽然没刚才湖边看着轻松,可也不是先前那一脸的苦大仇深。
“嗯。”林青玉应了一声,然后抬胳膊看手表,下午三点多一些。
“麻麻麻!”小桐也不知道兴奋啥,咧着嘴,围兜湿了一大块,笑得和妈妈一样的凤眼都眯成一道缝儿。
“脏死了,臭宝宝。”林青玉很自然地伸手和孩子互动。
可徐榛年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浑身僵硬。
林青玉自然感觉到了。
她回头对梁满月说,“月月,你先回去。把东西放我屋里就成,我一会就回来。”
“嘿嘿。”梁满月有点儿兴奋,说话前还用胳膊碰了碰林青玉,然后对着徐榛年开口,“徐同志,你不给我倒杯谢媒茶,那也得给我包个谢媒红包!”最后在林青玉瞪向她的目光中,才稍微收敛了些神色,“好啦好啦,我不打搅你们。”
“好……”徐榛年话没出口就被林青玉瞪了一眼,他顿时不敢再说。可脸上的表情却生动得很,盯着林青玉看的一双眼全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梁满月骑着自行车走了,刚骑两步路又调头回来,“孩子要不要我带回去啊?”
“你快走吧你!”林青玉恼羞成怒。
可徐榛年却真的把小桐给她,很郑重地和梁满月说,“谢谢。”
他这态度倒让梁满月不好再笑林青玉,她给小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晚上给我老实交代。
她走后,徐榛年听到林青玉说,“你在这儿和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在这儿?
徐榛年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了那晚上他就是在这里和林青玉表白的。
他瞪大眼看向林青玉,感觉心都到嗓子眼了。
他这木愣愣的样子,林青玉还是第一次见。尤其他今儿还穿着军装,配合起来就更搞笑了。
她憋住笑,“不算数算了。”说完还故作要走,结果还没转身,手就被温热干燥的掌心包住了。
“嗝,青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惊讶,徐榛年叫她之前竟然打了个嗝。
看着林青玉发笑的表情,徐榛年一点儿也没有难为情的样子,反而一手牵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
“算数,当然算数!”
“嗯。”眼神落在被紧握的手上,这人忽然用力抓疼她了。
而徐榛年丝毫没察觉自己用力过猛,他跟着林青玉的眼神,也看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微侧头,眼神落在林青玉的脸上。他盯着那张几乎夜夜都在梦里出现的小脸蛋儿,看到她没有任何反感、排斥的神情,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刚才那提到嗓子口的心也慢慢落回原地。
“青玉,你,你意思,是,是,咱们……”一句话被他说得稀烂。
林青玉听不下去了,他怎么这么不自信了,当初不是一副她必须答应,必须非他不可的样子吗?
“对象,回去吧。”
“啊?”徐榛年语气很失望。
林青玉眯眼看他,“你很失望?那算了。”说着就要甩开他的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还以为是要打结婚报告了。”
“咳,你先打恋爱报告吧。”
徐榛年就这样牵着林青玉的手往回走。虽然他看起来很镇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从刚才到现在大脑有点儿空白。
下意识地紧张激动忐忑。没见他手心的汗越冒越多吗,指定是肾上腺素分泌得厉害。
“好热啊,徐榛年。”林青玉这样说本意是这人能不能松开她。虽然这会儿胡同里没什么人,可大夏天的牵手,尤其他还一手心汗,她是真不舒服。
可徐榛年这会大概真的太不在状态了。
他一听林青玉这么说,竟然拿着另一只手给她扇风。
“我让你松开我!你这样侧着咋走?”
“不松,一辈子也不松!”好不容易才牵上的,这才多少功夫,他不松!
林青玉翻了个白眼,“还一辈子呢,你不是明天就回部队了。”
徐榛年愣了愣,随后很认真地说,“我们驻地就在……反正还在京都,我尽量多回来。”但其实他们驻地离这儿很远,在郊区,且并不是每天都能回家。
林青玉耳根红了,本来就有点尴尬。可这人像没事发生过的态度,带动了她。不过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多舍不得一样,“我替孩子问问罢了。”
徐榛年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也没接着说。
而另一边,梁满月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牵手,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再次溢满笑容。
小鱼,你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要很幸福才对。
“桐桐你说对吧,你妈妈那么好,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随着梁满月的转身,午后明晃晃的日光,打在她那张还带着笑意和祝福的略圆润的小脸上。
年轻女孩的真心笑容本就夺目得紧,一时之间都不分不出来到底是阳光还是她的笑容更灿烂。
至少看着这一幕的林青旸就分不出来。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梁满月,他的印象不再是妹妹的同学、朋友。
而是梁满月她自己。
“青旸哥?”她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你来了就好了,小桐这个月都吃啥了,怎么重这么多,我手都酸死了。快快快,你来!哦对了,我和你说呀……算了算了,我不说,一会子让小鱼自己说,嘻嘻。”女孩儿快乐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林青旸走上前,从篮子里把外甥女抱了出来。对着梁满月突然有些拘谨。
“那啥,月,月月,小鱼呢?家里来客人了。”
所谓的客人,其实是老家来人了,来的是村长林明生的大儿子林飞文。
林飞文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县里的食品厂采购科。这趟来京都也是出差,为的是给厂里买真空机。
秋浦县食品厂也不是什么国营大厂,原来也就生产些水果罐头、带鱼罐头什么的。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罐头算是高档品了,所以过去食品厂的效益很好。
可改革开放后,物资丰富,老百姓的选择更多了,他们的产品虽不至于无人问津,但也差不离了。这些年,厂里的效益大不如前,到了现在甚至工人工资都只发70%了。
这不,老厂长退休以后,就调来了一位新厂长。这位新厂长是军人转业的,作风很强硬,一来就大刀阔斧改革。
而原本就属于厂里的“改革派”的林飞文也受到了重用。
“叔,我就是想着来都来了,顺便来看看你们。你们这地方还真不难找,我拿着我爹给的地址,一下火车问着就过来了。我爹还让我和您说,咱村里渔场也要改制了。”
渔场改制?
这可是大事!
赶紧问:“这事怎么个说法,那咱们工人怎么整?”
“具体的消息还没出来。不过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浙省有不少渔场都改制了。离咱们近的,江夏的月湾渔场,它们是国改私,开放私人承包。
据说一年的效益比没改制前翻了好几倍,尤其是承包人的收入,短短半年就超过了过去十几年!都登上报纸宣传了!
叔,我爹去开会回来说,国家要大力建设沿海地区。他是想让我问问您家要不要承包?”
这要是从前的林家,当然不会有人来问他们要不要承包了。可今非昔比,没看人家三层小楼都盖起来了嘛?
“你让我想想……瞧我光顾着说话。那啥,孩他娘,你去给飞文整口饭吃呗。”
“还用你说,上车饺子下车面,锅里面条已经煮上了。飞文啊,等晚上的,晚上咱们吃火锅哈。”李月娥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
“好勒,月娥婶儿您不用忙,又不是外人。我根生爷咋样啊?身体还好吧?我刚就想问了,这前面那火锅店,是我弟弟妹妹折腾的?”
林建友给他拿了块西瓜,笑着道,“你爷还行,在这儿挺乐呵的。就是今儿个咱出去逛了,他累到了,眼下还在睡呢。一会子你就能见到了。
那店面是他们兄妹折腾的,我们这些日子里也就在这儿帮忙。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得呆几天啊?
你也别住招待所了,就住家里。要是有啥事,还能有个照应。”
林飞文啃着西瓜,点头,“那行,那我就打搅了。”
“打搅啥呀,前面不说不是外人吗?你尽管住着。”林建友笑得和善极了,过去林明生没少帮自家。
“嗳,好勒。谢谢叔。”
李月娥在院子里洗青菜,就听到屋里两人在唠家常,一个说我妹子要实习了吧?一个就回还有一学期呢,等来年就得实习然后上班了。
林飞文就笑着恭维,“叔您和婶儿也算是苦到头了。你们是不知道,那村里现在家家户户教育孩子都拿着小鱼举例呢。都让娃子们和他们小鱼姐姐学,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当城里人给家里挣钱。”
李月娥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
她名声最响亮的时候还是刚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年。怎么现在又?这可不是把人高架着嘛,这要是孩子的事被人知道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飞文下一句就是:
“对了叔,刚才外面那孩子是谁的啊,怎么叫晨晨带着?
说到孩子我想起一事儿。就你们走后,村口那林二狗非说上回大旸和小鱼回去带着孩子。还说看着有五六个月大。
你说他这人真就满嘴跑火车,啥事都能编。不过,您放心,我爹都骂过他了,村里除了那几个好事的,也没人信。”
林建友立刻尴尬语塞了。
李月娥刚洗好青菜,水龙头都没来得及关。自来水哗啦啦地流着。
她面色僵硬极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早晚得出事!
活生生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藏得住!
今天没人信,可以后呢,难道以后回村都不让榕榕小桐回?
捂着不如说透了。
况且俩孩子又不是没爹。
林飞文察觉到林建友脸色变了,心里也跳了跳,这是咋了?
他本来也不是笨人,前后一想,就想到问题应该是出在他刚才那番话上,孩子,对孩子。
可院里那孩子看着确实五六个月大了,大旸才来京都半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那剩下……
林飞文猛地瞳孔放大。
不可能、不可能。
“叔,你知道这厂子怎么走吗?”林飞文突兀地转移话题,把要买真空机的厂子地址递了过去。
林建友接过来看了看,他摇摇头,然后尴尬地笑了,“我还真不熟,这阵子大多是在店里忙乎。等大旸他们回来,你再问问,他们应该能知道。”
也是赶巧了,本来这茬可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偏偏院子里突然“咚”的一声,然后响起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林建友听到声音下意识就冲了出去,边跑边说,“咋了,榕榕咋了?”
作者有话说:
这些天三次元有点忙,加上这本看得人不多,多少有点影响码字速度。不过会好好写完的,放心哈。
明天见
感谢在2022-06-11 21:28:41~2022-06-12 21: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