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秦蒙轻叹一口气，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固执呢。
“或许，听完后能让你打消这个想法。”
向煜扬眉，唇瓣微张露出他那极有特色的小虎牙，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就连你都说了‘或许’，关于我会不会放弃这件事你自己都不确定，不是吗？”
……这时候倒咬文嚼字了起来。秦蒙苦笑:“我姐姐叫秦粟。”
粟子的粟。
秦粟总以“粟”来自称，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她只是单纯觉得可爱，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一般。
她也确实有成为公主的资本。
“在一个灵媒和巫师组成的家庭中，我和我姐姐生下来就拥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这种能力被称为天赋，是成为灵媒的条件之一。”
“我姐姐的能力比我强太多，甚至比我们父母都要更胜一筹。她不需要任何的媒介就能快速地感应、感受到物品拥有者的情绪，所有人都很惊喜，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我姐姐很爱穿裙子。”
“她天赋能力很强，活泼开朗，随随便便就能将我父母哄的很开心，父母一开心就会帮她买小裙子。五颜六色的公主裙买了整整一个衣柜，多到她的衣柜甚至都塞不下，于是放到了我的衣柜中。”
“那天放学回家，我发现我的衣柜里多了几条小裙子。我很惊喜，即使我从来没有说过但小女孩儿不会拒绝漂亮裙子的。”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在我穿上裙子挽起头发后和姐姐一模一样，下楼后就和预想中的那样，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父母强烈的爱意，哪怕不用媒介也能轻易的感受到那股情感，那实在是太强烈了。”
向煜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地倾听着。
“后来我总是打扮成姐姐的样子，借此窃取父母的爱意。我姐姐自然也知道，她也知道父母的偏心，可能是出于某种愧疚感她从来没有点破。”秦蒙轻笑，“但是有一天，被发现了。”
“假的始终是假的，就像仿制的工艺品那般经不起任何的鉴定和考究，仅有一个漂亮的躯壳。那天，母亲让我感应一个物品，以此来训练检测我们的能力。没有媒介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和她坦白了。”
向煜神色不变，他看着秦蒙几次开口欲言但终是没发出声:“没关系，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如果这会让你难受的话，这个话题就在这里结束。”
“没关系。”秦蒙摇头，“说不上难受，只是看着父母偏心另外一个人时还是无法做到平常心看待，更多的是失望吧。”
“他们打你了吗？”向煜口中的“他们”是指秦蒙的父母。
“没有。该庆幸的是我父母从来不打人，不然以我笨拙的学习力恐怕活不到那么大。”
“只是从那天之后我再也不被允许穿裙子，任何类型的。”
“每每看到姐姐穿着色彩鲜艳的小裙子从身边路过，看着她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就会止不住的嫉妒。”恶意从内心深处滋生蔓延，“她学东西很快，无论是普通的学业还是有关于占卜，她十分钟就能学会的东西我往往要花上数倍的时间。”
“勤能补拙。”秦蒙抬手，手指插入发间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黑发，“勤能补拙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罢了，普通人根本比不过天才。”
自卑感就像刻进骨子里了一样，从小开始只是父母的视线集中在秦粟身上，到后来秦粟逐渐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她开朗而有些恰到好处的顽皮，整个人鲜活灵动。更何况她学习还很好，无论做什么都非常优秀。
而她呢，早在对比之下已经陷入了泥里，逐渐地，其他人都很少叫她的名字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粟的那个妹妹”。
“我每天都在想既然有秦粟这个完美无缺的存在为什么我要出现呢？难道就因为要给这样的天之骄子做对比陪衬，显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更亮吗？”
“我每天都在想让她发生意外，但秦粟却处处照顾我，出去玩时也总会不顾我拒绝地讲我强硬地拉上，在父母骂我的时候劝导。她明明对我那么好我却想让她……”
向煜挑眉，哟呵。
好大的茶味。
就连他都能轻易从这简短几句话内听出那一股浓浓茶味，秦蒙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并且因此而内疚？
该说是她太单纯还是太迟钝了呢。
如果姐姐真是对她好，不会任由父母禁止她穿裙子，也不会成天穿着裙子在她勉强晃悠。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还偏拉着自己妹妹和自己玩在一起，这不是故意显出自己的优点吗。
“等到上大学成年离开家之后我才有了穿衣服的自由，到后来，突然有个镜面交易所找上门来，问我想不想改变这一切。这事瞒不过姐姐，她也来到了镜面游戏场。”
“她运气不好，在第六个游戏副本时就去世了。”
“当镜面APP内她的名字永远消失时我发现我的内心内心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狂喜，就连悲伤也仅仅只是短暂地停留，更多的反而是木然。”
——有种，突然一切都沉寂的不知所措。就像好不容易养成了一种坏习惯，而这种习惯在有一天突兀地消失了。
“现在呢？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我还利用自己的能力让镜面游戏场内的玩家产生猜疑和矛盾，让他们互相残杀因为在镜面游戏场内我总是伪装的无所不能。”
在知道这一切，知道抛开滤镜之下真实的人性之后你还能坚定地说着“不会”吗？
“我为了自己存活害死了很多人，为了达到我的目的。”
“现在啊。”向煜脸上的表情确实和一开始有些不同，但令秦蒙失望的是她仍然没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那让她安心的厌恶。
“还是和之前一样，你所做的那些都不影响我喜欢你，你能坦率大胆的说出来很厉害了。”
“为什么执着要和别人相比呢，做自己就够好了。”
“给你一个理由？”
理由，大概在“隙缝”中恰好遇到、恰好思想能够轻易的同频、恰好在相处中感觉到舒适和自然。
“嗯……不过，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
“要理由。”裴重舟不假思索地点头，“喜欢一个人肯定得有理由，一定是对方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你你才去想接近他，不甘心彼此的关系就在浅显处停留，想要更进一步。”
在桀的病房内收集完有用信息，暂时无法得出今日凶手是谁后旭爻和裴重舟去到该楼层的其他房间内搜寻，旭爻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向煜直接把秦蒙抱了出去，有些惊讶这俩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天，这感情线发展的也太神速了一些。
旭爻考虑到这俩人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提出基于一见钟情之上喜欢是否需要理由的疑问。
“哪怕是一见钟情也有理由，比如在那一刹那间那个人长相很美很有氛围感之类的，直观视觉的冲击也是一种喜欢的理由。”裴重舟好奇地看着旭爻，“或许，我能知道你喜欢我的理由？”
无聊。
旭爻都不想开口。裴重舟这小子会不知道自己喜欢他的理由？现在不过是故意为难他让他再亲口说一遍爱意罢了。
“很简单啊。”
旭爻视线从手上拿着的物品移到裴重舟的腿根，后略上移在某个关键部位停顿，最后看向对方的腹部和宽肩，眼神暧昧。
“我馋你身子。”
裴重舟:“？”
“你之前在床上拒绝我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
旭爻:“好了可以了，再说就限制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