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少年, 吻技跟年龄一样, 青涩的厉害。
与其说是亲吻, 不如说是毫无章法的挨蹭啃咬。
可即便这样，秦歌还是被撩起了一身火气。
空气里的温度越升越高，身前的人越靠越近, 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申夜…”秦歌喘着气儿叫申夜名字,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不像话, “我们要不要…”
“换个地方”四个字还没出来，秦歌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不是他手机铃声，是微信视频的声音。
像是考试还没写完忽然听见了铃声，申夜一个激灵, 猛的后退一步放开了秦歌。
秦歌还有点儿懵，跟申夜大眼瞪小眼。
口袋儿里的手机格外执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是申夜先回过神, 指了指秦歌的口袋儿，“接电话。”
申夜的声音本来就低, 现在又因为染了情|欲更哑了几分，秦歌揉了揉发麻的耳朵，从口袋儿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秦母打过来的，估计是想看一看他宿舍。
秦歌被亲的还没回过劲儿来，脑子不转，赶在秦母挂断之前接了起来，对着屏幕里出现的温柔女人叫了声, “妈。”
申夜刚拿起水杯喝了两口冰水想冷静一下，猝不及防就听见这么声“妈”，呛的咳嗽起来。
秦歌一急，抬头就要丢下手机过去给他拍背。
申夜不停的摆手不让秦歌动，秦歌没办法，索性直接靠在了门上和他妈视频。
“你室友感冒了？”手机里传出秦母略带些关切的声音。
“没，”秦歌摇摇头，“他就是刚喝水呛着了。”
秦母“噢”了声，顺便不忘念叨两句自家儿子，“你们这年纪的孩子就这样，干个什么都冒冒失失的…”
秦歌笑着点头应，正想转移个话题问一问他妈要不要看下宿舍，就见秦母忽然凑近了屏幕，皱起眉头，“小歌，你嘴怎么烂了？”
秦歌：“？？！”
申夜…申夜又开始咳嗽了…
秦歌赶忙切换了下镜头，把右上角小小的自己放大了仔细看，这一看才发现，他嘴唇现在又红又肿也就算了，两边儿嘴角还都是破的…
大意了…
“阿，”秦歌又把镜头切换回去，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知道，估计天气太热上火了。”
这话说完，秦歌又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他确实是上火了，只不过此火非彼火。
“上火了？”秦母倒是没想多，“早上出门儿不还好好的，你们学校附近有卖绿豆汤的吗？”
“应该有，”秦歌随口应着，“我等下出去看看。”
又说了两句，秦歌忽然道，“妈，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室友。”
申夜本来正蹲在地上整行李，听见秦歌这话，“唰”一下就站了起来，迅速把自己领口上刚刚蹭开的两颗扣子扣上了，又使劲拽了拽衣摆。
秦歌没把镜头切成后置，而是直接走过去，把自己跟申夜一起塞进了镜头里。
“介绍一下，”秦歌弯起眼睛，“我同桌兼室友，申夜。”
“你好阿。”秦母也笑眯眯的打招呼。
秦歌下意识的等着申夜回句“阿姨好”，看见屏幕里申夜微微慌乱的脸才一下反应过来，申夜根本没法说话阿。
“阿，”秦歌一边暗骂自己他妈的被李玄附体了，一边绞尽脑汁瞎编，“他这两天嗓…”
“嗓子不太好”一句话还没说完，胳膊肘就被申夜轻轻撞了撞。
秦歌下意识停下看他，就见申夜从桌面上拿了纸和笔，规规整整的写下行字——阿姨好，很抱歉不能和您说话，我有失语症。
写完，申夜就把纸举在了镜头前。
秦歌心头一下酸涩的厉害，换了只手举着手机，另一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悄悄的，紧紧的攥住了申夜的手。
申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乱的呼吸出卖了他。
秦歌知道，申夜在紧张，在害怕。
但即便紧张又害怕，申夜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只因为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不是能随便拿个借口谎言搪塞过去的人，对面的人，是秦歌的母亲。
明知道自己的妈妈很好，秦歌还是忍不住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秦母的表情透过屏幕清晰传过来，一瞬的惊讶之后，很快就又恢复了一脸的温柔，甚至比之前对秦歌时候还要温柔一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秦母说，“这有什么抱歉的。”
“你平时…”秦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要有什么事儿了，不太方便的就找秦歌，反正他那嘴皮子，就没闲着的时候。”
本来有些紧绷的气氛被秦母一句话说的轻松了不少，秦歌忍不住笑了，“妈你怎么说话呢。”
申夜也翘了翘嘴角。
“说什么呢？”秦父的声音忽然传出来，没两秒钟，屏幕里就多出了张英俊的脸。
“爸。”秦歌又叫了声。
申夜抿抿唇，在那张纸上又加了三个字——叔叔好。
之后又把纸举在了屏幕前。
秦父一愣，“你好你好，那你…那你跟秦歌挺互补的阿。”
秦歌：“……”他真的有这么爱说话吗？
申夜嘴角翘的更高了点儿，又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我也觉得。
秦歌放下心来，秦父秦母又借这样的方式和申夜聊了一会儿，才准备挂断。
挂之前，秦母随口道，“小歌，你跟你那室友关系挺好的阿。”
“昂，”秦歌说，“特别好。”
说完，秦歌又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好到一张床上的那种。”
挂了视频，秦歌把手机揣回兜里，看见申夜蹲在地上发呆，嘴角还挂着笑。
“乐什么呢？”秦歌问。
申夜仰起头，盯着秦歌看了三秒，忽然冲上来抱住了他，在他手心写道——你爸爸妈妈说我俩互补。
秦歌不明所以，点点头，“是阿，是挺互补的。”
申夜又在秦歌手心继续写——互补，四舍五入，就是说我俩般配了！
看着申夜眼睛亮亮满脸兴奋的样子，秦歌心痒痒的，忍不住又在申夜脸颊上重重吧唧了一口。
两人简单把放地上的行李箱收拾好了，秦歌正想问问申夜晚上吃什么，就被他一搂脖子带到了桌子前。
只有一把椅子，申夜无师自通的自己坐下了，把秦歌揽着抱在了腿上。
申夜表情有些严肃，没在秦歌手心写字，而是拿起了笔，在纸上轻轻点着，要落不落。
秦歌眉心跳了跳，想起申夜之前说过要跟他讲家里的事儿，这是…终于要开口了？
这么想着，秦歌也不自觉严肃了两分，认真盯着桌上那张已经被申夜戳出洞来的纸。
在终于“刺啦”一声响，整张纸被申夜划破之后，申夜终于停了下来，在剩下半张还勉强完好的纸上开始写字。
一笔一划写的很慢，秦歌莫名有点儿心慌，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发现申夜已经停了笔，看着他。
秦歌一顿，低头去看纸，上面只有五个字，很工整，能看出写的人用了很大力气——
我家很有钱。
秦歌：“……”
虽然知道这是真的，也知道眼下这个氛围很严肃，但秦歌还是没忍住，笑了。
申夜完全没get到秦歌笑点在哪里，还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抱歉抱歉，”秦歌憋着笑，“你继续写。”
申夜把人往怀里圈了圈，又拿起笔写道——但我不想要他们的钱。
秦歌“嗯”了一声，申夜继续——因为他们除了给我钱，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
申夜每写完一句话，都会停下来看秦歌一眼，像是要从中汲取到一点点能继续讲下去的力量，得到秦歌简短的回应之后，才接着写下一句话。
其实申夜没写多少，也并不怎么具体，至少秦歌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让好好的申夜得了失语症。
只能从那一句句过于直白的话里简单拼凑出申夜父母的形象——
大概也不是什么狠毒的父母，秦歌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父母。
他们口里永远都只有“别人家孩子”，永远只相信别人对自家孩子的评价，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就是责骂自家孩子，从来不会有一次耐下心来认真问一问，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申夜真的打惯了直球，就是讲起这些的时候，也犀利的过分。
不说就不说了，但一旦决定了开口，申夜就没想着遮掩委婉，也学不会遮掩委婉。
所以在秦歌看到申夜最后那句“也许他们也是爱我的，但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都还是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心口拧着劲儿的疼。
秦歌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申夜怀里，眼眶有点儿潮湿，轻轻拍着申夜的后背，轻声道，“以后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申夜感觉到胸口的布料被沾湿了一点儿，有些哑然，说这些的本意只是觉得他跟秦歌之间应该坦诚，并没想得到什么。
这些年都这么长过来了，何况现在怀里还抱着温温软软的人儿，他觉得自己早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事儿难过了，却没想到把小朋友给讲哭了。
半晌，申夜把下巴搁在小朋友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蹭，低下头，一点点亲去了小朋友脸颊上的泪痕。
*
高三生活单调却也充实，人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秦歌的二十一天过去，也还是没养成早起的习惯。
早上六点，申夜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秦歌睡觉轻，又不喜欢早上被闹钟炸醒的那一瞬间，就像原来每个世界一样，两人一起住都是申夜定闹钟。
申夜也困，但他自制力惊人，或者说叫秦歌起床这件事儿对他来说比睡觉更有吸引力，于是每次闹钟一响，申夜立刻就能爬起来。
之后便轻车熟路的下床走到他小室友的床上，再掀开小室友的被子，最后熟练的钻进去。
于是秦歌每天早上都是被申夜亲醒的，一睁眼，就能对上近在眼前的这张帅脸。
秦歌笑，“你当我睡美人阿，每天被王子吻醒。”
回应他的便是申王子又一连串的吻。
不过这天早上不太一样，申夜只是浅浅的亲了一下，就放开了秦歌，也不管人睡没睡醒，就拉过他的手心写字——快起，今天数学老师说要模考。
“嗯，”秦歌皱着眉哼唧一声，“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申夜挠他掌心。
秦歌眼睛还半阖着，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妥协道，“三分钟，三分钟行不行？”
申夜不动了，认真坐在床边儿计时。
三分钟一到，一秒不差，申夜就又开始挠秦歌的脚心。
秦歌被痒的实在受不了了，挣扎着坐起来，阖着眼睛靠在床头，伸着胳膊打瞌睡。
小朋友刚醒的时候，头发还有点儿翘，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拨一下动一下，乖的人恨不得下一秒就再把他按回床上。
申夜捏捏眉心，在心里默默过着这两天复习的数学最后一道题的第二问给自己清脑子。
顺了三遍，才终于觉得冷静了点儿，拿起一边儿的t恤往还伸着胳膊等服侍的秦歌脖子上套。
两个人磨磨蹭蹭，到教室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准备发卷了，看见两人就出声催促，“快点儿快点儿，虽然是模拟但也不应该迟到。”
秦歌拉着申夜手腕小跑上了座位。
秦歌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看着前面一排排传过来的数学卷子，忽然扭头跟申夜开玩笑，“申夜，你知道我数学没你好，不然你这次让着点儿我呗。”
申夜握着笔的手一顿，摇了摇头。
秦歌惊讶看他一眼。
其实秦歌说这话本来就是玩笑，他巴不得申夜科科都考的比他好。
但秦歌没想到，申夜竟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正想问句“为什么不行”，就见面前的纸上又多了行字——模考，也排名的，我想把你压在下面。
秦歌：“……”
秦歌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不太确定，申夜究竟说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毕竟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申夜通红的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