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是第二天起来才看见这条微博的, 过了一个晚上, 也就往前挪了一位。
发微博的人是个大V, 圈里圈外都算小有名气，据传爆料稳准狠。
而关于赵文的这条微博，就是说他多次仗着自己副导演的身份, 在片场端架子, 欺压新人, 说话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还总让新人给自己端茶递水。
下面倒是没什么实锤，但这种东西，本身也不需要什么实锤。
没实锤，赵文就不能回应。如果回应了, 可能反倒会遭骂，说他自己替自己洗白。
说白了，这盆脏水扣过去了, 赵文接就接了，不接也得接。
不过就冲他在片场第一天对秦歌那态度, 秦歌也觉得赵文干净不到哪儿去，没冤枉他。
申夜也是早上醒来看见的，两人还没碰面，他就截了个图发给秦歌，敲了两字——李玄？
秦歌回了个胖兔子疯狂点头的表情包。
申夜有数了，这就是秦歌昨天说的“杀鸡儆猴。”
罪犯供出同伙，虽不能直接赦免, 但至少能减轻罪刑。
就好比赵文，供出了林沐，因此他虽然被爆出了不太好的新闻，但其实并不算涉及人品问题，顶多说他个性格烂架子大。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申夜知道今天的热搜，就一定不会这么“温和”了。
八点整，准时集合。
今天只录半天，就剩下最后两个关卡了。
第一个是在小山峰上的圆顶大礼堂里展示才艺，要求就是，怎么新奇怎么来。
像什么唱歌阿弹钢琴弹吉他阿这类的就算了，都是圈里人，这点儿逼谁还不会装了？
明星们也确实是费了番功夫的。
女嘉宾们有现场教学画仿妆的，有做咖啡拉花的，还有直接做饭的。
男嘉宾呢，画风就更清奇了。
比如金大汉，充分发挥了他名字和身体的优势，给大家表演了个举铁。
秦歌也算是展示了自己的强项了，单口相声六的飞起。
申夜应该是所有嘉宾里面最高雅的了，来了个写毛笔字。
他是Mr.Shirt家的全球代言人，这家专做衬衣，也只做衬衣。
本着给老板公司打广告的第一原则，申夜今天穿的就是他们家一件白底淡紫色格子的长袖衬衣。
袖口的扣子没系，被他随意的往上折了两折，领口的扣子倒是一丝不苟的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就这么站在那儿，手里再握支毛笔，整个人都透着股闲适和禁欲相融合的美感。
秦歌在一旁看着就忍不住笑起来，用眼神一寸寸描摹申夜的侧脸，再描摹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真好阿，这个人是我的。
毛笔在旁边的墨盘里轻轻蘸了蘸，浓黑的笔头落在轻薄的宣纸上，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两句诗——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直播间再次沸腾的像锅烧开了的水——
“我操|我操|我操|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字如其人了！男神这张脸，就该配这一手好字！”
“老公的字真的好好看阿好好看！不过，这两句诗好像不是一首里面的阿？”
“排前面！不是一首，但都是李白的。”
“老公是不是很喜欢李白阿！巧了，我跟老公一样【害羞jpg.】不过比起李白，我还是最喜欢老公！”
……
场内的摄像大叔再次替粉丝们问出心声，“申老师，您很喜欢李白阿？”
“嗯，”申夜放下笔，垂眸看着纸上的字，视线在“秦”和“歌”两个字上多停留了一秒，“是挺喜欢的。”
说完，申夜又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一句，“我更喜欢秦歌。”
摄像头忽然给了秦歌一个大特写，带着点儿兴奋又害羞的小表情一览无余。
直播间一片片高呼秦歌可爱的，直到嘉宾们都已经往最后一个关卡去了，粉丝们才慢慢回过神来，申夜刚那两句诗四舍五入算告白了阿！
节目组很讲究有始有终，最后一个关卡又回到了正门口，玩了个很俗套大家却又百看不厌的游戏——你说我猜。
秦歌和申夜一组，没等工作人员说先让两人商量一下，秦歌就自告奋勇的站去了“说”的那边儿，没办法，动嘴皮子的事儿他太擅长了。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秦歌看了眼申夜头顶的光屏，利落开口：“我最喜欢的口味儿。”
申夜秒答：“巧克力。”
秦歌笑笑，继续，“之前拍戏时候我买给你的蛋糕形状。”
申夜脸上有一瞬的难为情，开口道：“小兔子。”
“哎不是，”秦歌笑，“两个字儿。”
申夜：“兔子。”
秦歌比了个“ok”的手势，“你家住几楼？”
申夜：“14。”
……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的默契无比，直播间都在狂刷“深夜情歌CP无敌”，直到光屏上出现了四个大字，秦歌懵了。
大喇叭已经开始从十倒数，秦歌慌的不行，一张脸少见的从脖子烧到了耳根。
在还剩三秒钟的时候，秦歌眼一闭心一横，“我昨天穿的内裤颜色…”
全场都安静了，其他三组也不答题了，连摄像都呆滞都不知道该怎么怼镜头。
就听申夜小声却肯定的开口道：“蓝色暗格。”
光屏上bingo的图标和喇叭里时间到的提示同时出现，秦歌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谁他妈能想到节目组这么坑阿？蓝色就蓝色，搞什么蓝色暗格！
又静默了三秒，场里忽然响起剧烈的掌声，工作人员神情恍惚，磕磕绊绊的宣布了秦歌和申夜组的胜利。
节目还没彻底结束，粉丝们就已经再次把“秦歌内裤颜色”这个话题刷上了热搜，和“深夜情歌CP”一同站在巅峰。
下面评论彻底爆炸，什么样的都有。
CP粉们感天动地，申夜的女友粉们骂秦歌是爬床的小妖精，秦歌的妈妈粉们骂申夜是老牛吃嫩草的禽兽，还有那么些不愿相信的替两人开脱，说两位说不准就是一起去泡了个温泉。
陈氏总部的大楼顶层
秦母一改往日温婉，把手机“砰”的往沙发上一摔，“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个清楚！”
“哎哎老婆你急什么，”陈昂好脾气的把秦母拽进了怀里，“你听我说，这事儿我知道的。”
“什么？”秦母瞪着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子枫那个电影杀青宴，”陈昂懒洋洋应道，“我不是去了吗？申夜那小子，一口一个“陈叔”叫的顺溜的不行，给秦歌夹菜都不用公筷。”
“不用公筷？”秦母惊了，“在家里你给他夹个菜他不都嫌弃吗？”
“就是说嘛，”陈昂幽幽叹口气，“儿大不中留喽！人申夜夹的，我瞧着那小子吃的可开心了。”
秦母心情复杂。
秦歌在某方面有点儿过度洁癖的毛病其实像她，秦母从小就不碰别人吃过的东西，包括父母的。
结果等遇上陈昂了，跟陈昂谈恋爱那会儿，两人一起吃火锅，陈昂一口肉咬掉一半再喂进秦母嘴里，她也一样吃的有滋有味，还跟别人说什么，“这吃的不是肉，吃的是爱情！”
秦歌会有这么一天，遇上爱情的一天，秦母当然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这爱情会是个男人。
“哎得了，”陈昂搓搓秦母的后背，“咱俩好歹也在国外待过那么多年，开明点儿阿，那小子喜欢，就随他去呗。”
“都是你，”秦母吊着张脸对陈昂发脾气，“就你这么惯着他。”
“是我是我，”陈昂笑，“我也惯着你。”
**
录制结束之后，秦歌和申夜本想着春宵苦短，打算回家及时行乐一下，可车开到了半路，申夜忽然接到了个电话。
“穆导，您好。”申夜的语气带着些少有的恭敬。
“你好阿小申，”那边儿传来个慈祥的声音，“最近忙不忙？”
“还好，”申夜道，“才拍完一个电影。”
“我这儿有个本子，”穆导大概是上了年纪，说话有些慢，但吐字倒是很清晰，“古代的，你想不想看看？”
“古代的？”申夜起了点儿兴趣，“您晚上有空吗？我请您吃饭。”
“就知道你想看，”穆导笑呵呵的，“有空有空，老时间老地方见阿。”
“对了穆导，”申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这部片子，是只要一个男主吗？”
“不是，”穆导答的很快，“现在不都流行双男主吗，我也搞了一个，不过另一个角色我还没琢磨出人选。”
“那…”申夜偏头看了秦歌一眼，“不然我给您推荐个人？”
“谁？”穆导惊讶道，“我认识吗？能让你推荐的，看来了不得阿。”
“是挺好的，”申夜笑笑，“他现在就跟我在一起，您要方便，晚上我就直接把他带过去？”
“行阿，”穆导应了，“晚上带来见见。”
又说了两句，申夜放了手机，转头对秦歌道，“穆导有个新片儿，古代的双男主，晚上一起去看看本子？”
“穆阳老先生？”秦歌问道。
“是他，”申夜笑，“两年没出新作品了，该出了。”
穆阳，导演圈儿的神话了。
陈子枫算是导演圈儿里很牛逼的了，对上穆阳还得恭恭敬敬喊声“老前辈”。
穆老前辈当导演快五十年，至少拍过二十到三十部作品，且部部是精品。
最新的一个，就是两年前申夜主演的那部卧底片儿。
“那当然要看。”秦歌弯着眼睛回道。
于是要回家的车子临时改道，直奔和穆阳约好的地点。
是市郊的一家私房菜，环境清幽，外有竹林内有屏风。
进去之前，申夜揉了揉秦歌的头发，嘱咐两句，“等下不用紧张，穆导人很好，不过戏瘾大，可能会让你随便看两眼剧本就跟他分析角色。”
秦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一起进了预定好的雅间，穆阳已经坐在主位上了，正端着茶杯品茶。
“穆导，”申夜弯了弯腰，“让您久等了。”
“穆导好。”秦歌也跟着弯腰打了个招呼。
“嗨呦，”穆阳放下茶杯，摆摆手，“你跟我装什么客套？我家就住旁边，提前过来喝两杯茶而已。”
申夜笑起来，也没再客气，拉着秦歌坐下了。
“菜我还没点，”穆阳指了指菜单，“小朋友喜欢吃什么？”
秦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穆阳是在说他，连忙道，“我吃什么都好，穆导您点就行。”
穆阳笑笑，对申夜道，“那我就按老规矩来了阿。”
申夜点点头，把服务员叫进来点了菜，末了，加了句，“饮料，再加杯巧克力雪顶。”
穆阳饶有兴味的看了申夜一眼，又自然转了话题。
穆阳很爱聊，饭前加上吃饭的整个过程，都在天南地北的聊，不过唯独不谈他的新片儿。
对此秦歌倒是没什么不安，有申夜在，他放心的很。
因此一顿饭下来，秦歌吃的很开心，聊的也很开心。
等穆阳终于放下了筷子，才谈起了他的新作品。
电影的名字很简单，就叫《九千岁》。
故事架构很大，有权术谋略，也有儿女情长。
这儿女情长，还是发生在两个最不可能有关系的男人之间。一个是阴鹜偏执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另一个是万人之上却孤单无比的小皇帝。
本是场绝情弃爱的复仇，最后却变成了缠绵悱恻的彼此救赎。
“这个小皇帝，”穆阳敲敲桌子，“从小长于深宫，其实很会看人心，知道什么人是真心待他，什么人又是戴着面具。但他为什么起初看不出这个大太监对他的好，因为大太监演技太好了，用真情去做戏，不知不觉就把自己也演进去了。”
“其实还有个原因，”秦歌轻声开口，“小皇帝孤单太久了，大太监无微不至的体贴就像个美丽的肥皂泡，小皇帝即便知道，却依然不忍心戳破。”
“对对对，”穆阳眼睛亮了亮，“就是这样，两个人都在自欺欺人！”
……
三人聊了很多，穆阳越聊越兴奋，看着秦歌的眼睛像在放光，最后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小皇帝就你来演来了！好久没遇上这么透彻有灵气的小朋友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申夜，“小申，你真带来块儿宝！”
申夜笑，“我的人，当然是宝。”
穆阳愣了一瞬，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抚掌大笑起来，“好，好！”
三人又聊了一阵，穆阳心满意足的走了，秦歌也和申夜一起往外走。
刚坐上车，秦歌手机就响了起来，李玄打来的。
“秦歌秦歌，”李玄声音听着有点儿急切，“你又上热搜了！”
“阿？”秦歌一顿，“我和申夜又被拍到了？”
“不是申夜！”李玄急道。
“那是谁？”秦歌懵了。
“是昨天和你一起录综艺的乔森！你俩怎么还抱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搜本搜流量本量秦小歌同学表示：内裤什么的真的好羞耻！
笔芯，鞠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