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下面, 还配了个视频。
云言把申夜的手机锁屏收好, 才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
作为申夜的小助理, 这种娱乐大V她自然也都有关注的。
刚那条微博，十分钟前发出来的，评论虽还没到一万, 但也已经过八千了, 并且看着这个讨论的热度, 肯定还在不断攀升。
云言点开了下面的视频，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拢到了一起。
视频的背景就是在片场，拍下的也正是昨天陈昂来片场，和秦歌说话的那段。
从秦歌问出那句：“哎呦陈总, 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开始，到陈昂的那句“去你房间说”，画面不远, 人看的清，每一个字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想要搞秦歌的人, 就在片场里。
这也难怪刚申夜表情那么难看了。
云言又点进评论看了看，毫不意外的，顶在上面的基本全都是骂秦歌的——
“咕咕鸡”：哦豁！原来背靠陈昂这座大山阿！这位可真是为了抢角儿什么都做的出来阿，陈昂，年龄都够给他当爹了吧！
“鱼乐圈扫黑小王子”：哦那我还真是对不起陈导了，原来是兄弟的小情儿阿，这两位可还真是兄弟情比海深比金坚呐！
“吾心向阳”：真不要脸！我说我家阳明明要长相有长相要演技有演技要流量有流量, 为什么之前试镜通不过！跟这种出来卖的比，那我家阳可还真是比不过阿！
“鱼乐圈老学究”：这就是现当代娱乐圈的风骨吗！正经的导演，正经的男一号，非要掺进这样的人来，可谓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汤！劣币驱逐良币，真正用心做电影的人何在！
……
这还只是评论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已经足见这所谓的实锤多么激起“民愤”了。
也不是没人替秦歌发声，但毕竟现在《殊途同归》还没出来，没人真正知道秦歌究竟演技怎么样，喜欢他的也大多都是粉上了那张脸，就是想和人撕，都拿不出个像样的证据来。
偶然有那么一两个脑袋还算清醒的站个中立，说视频里又没拍到两人接吻，这种对话并不能算实锤，劝大家不要太早血口喷人。但很快，就会被庞大的怼天怼地的怼精群体联合起来喷。
到后面，也就渐渐没什么人再发声了，最开始的那很少一部分言论也早已经淹没到了地底。
云言气得手抖，把微博又给李玄看了。
李玄一个骨碌从摇椅上弹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陈昂打电话。
只不过片场里的秦歌现在还不知道外面的这一场因他而起的混乱，他正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死人。
片场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午饭点儿都快过了。
陆炀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把满满一烟灰缸的烟灰倒进了垃圾桶，起身往外走。
过去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会自己做饭给陆烨吃。
一面是觉得外面的饭不干净，另一面就是，他家小孩儿很喜欢吃他做的饭，每次看着陆烨吃饭时候弯着眼睛美滋滋香喷喷的满足模样，陆炀就觉得心里格外熨帖。
但这将近半个月以来，陆炀基本就没做过饭了，不是像早上那样随便凑合，就是陆烨自己泡碗泡面，甚至害怕出状况，连外卖都没点过。
陆炀看了看阳光投在走廊地板上的影子，忽然有点儿想给陆烨做饭吃。
陆烨卧室的门儿是关着的，陆炀想他应该是在睡午觉，也就没叫他，先进了厨房做饭。
这个画面很快切过，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还飘着香气。
陆炀看着一桌的菜，大概是想到了弟弟吃饭时候的小仓鼠模样，难得露出个笑。
镜头在这里给了申夜一个大大的特写，陆炀逆着光，半边脸被渡上一层金辉，脸上的笑分外柔和又充满爱意，细看却又能感觉到很淡的一点儿疲惫和无奈。
镜头拉远，追随着陆炀的身影往陆烨卧室走。
陆炀屈指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小烨，吃饭了。”
没人应答。
陆炀又加重力道敲了敲，“小烨，我进去了阿。”
依然没人回应，陆炀等了两秒，把手搭上了门柄，往下一压，门开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陆炀心脏骤然紧缩，大喊了一声“小烨！”
房里空荡荡，床上也空荡荡。
陆炀脚步趔趄的奔进了敞着门儿的浴室，看见了躺在浴缸里的人。
陆烨飘在水面上，割腕的那条手臂垂在浴缸外面，大概是血已经流尽了，现在已经不再冒血出来。
胳膊是红的，浴缸里是红的，地上也是红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只有这一种颜色。
陆炀，不对，申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攫住，疼的他连呼吸都使不上力气。
“秦歌！”申夜大喊一声，一个箭步扑向了浴缸里的人。
“卡卡卡卡卡！”陈子枫疯狂打板。
这他妈的！他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欣慰了！
于理，当然是生气，演戏十六年的申影帝，竟然会犯这种在戏里直呼演员真名儿的低级错误。但于情，陈子枫觉得这人，也算是把自家小侄子真的放在心尖尖上了。
然而现在，他生气还是欣慰都没什么用，因为在他连续喊了那么多声“卡”之后，申夜竟然还没出戏。
不是没出他们要拍的戏，而是没出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戏。
申夜单膝跪在浴缸边儿，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下下按着秦歌的“伤口”，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秦歌的名字。
早在申夜的那声“秦歌”出来，秦歌就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申夜，申夜，”秦歌握住申夜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看我，看我，我没事儿的，都是演戏，都是假的。”
申夜看了秦歌一眼，但眼睛明显是没对上焦距，像在透过秦歌看其他的什么画面。
“不要死，”申夜哑着嗓子，“不要死，我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这么多道雷不该只往你一人身上劈。”
“你说什么？”秦歌猛的抬头看着申夜。
“我说雷！”申夜声音不大，只有两人能听见，但语气却加重了，“要说违背天道，是我们两人一起，这三千道雷，怎么能只落你一个人身上！”
秦歌一时懵的忘了回应。
申夜在说什么？违背天道？雷劫？
这都是在主世界才会有的事情，但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主世界了。
秦歌自己都很久没碰上过雷劫了，但申夜不断在耳边儿呢喃，平时觉得好听悦耳的嗓音这会儿听在秦歌耳朵里却成了唐僧念经，念的他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眼前隐隐有个画面闪现出来，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皮肉的躺在床上，申夜就这么单膝跪在床边儿，说着和现在一样的话。
仙鹤的声音忽然响起［主人，醒醒］
边说，仙鹤还化形出了自己的两只翅膀，在秦歌眉心和太阳穴上不断打转。
秦歌猛的回神，申夜依然在碎碎念着，片场里的其他人都表情古怪，却没人敢靠近。
秦歌在脑海里问仙鹤：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醒过来？
仙鹤回道［我在主人口袋里放了一个小瓶，和清凉油一样的包装，放在他鼻尖闻一闻就会好］
秦歌把手伸进口袋儿里，摸出小瓶打开，还没来得及凑到申夜鼻尖，那只有“伤口”的手腕就被申夜攥住，“你流血了，流了很多血。”
秦歌叹气，一咬牙把手腕上的血袋解下来丢远，才把小瓶凑到了申夜的鼻间。
清凉的味道钻进鼻孔直窜大脑，很快，申夜就清醒了。
他低头看了看还搁在自己鼻间的小瓶，又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攥住的手，还有地上的血袋。
申夜心下一沉，完了，又犯病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但这次的情况好像又不太一样…他刚刚出现的幻觉，是在古代还是修真界阿？
“抱歉，”申夜满脸歉意的看向秦歌，“吓到你了是不是？”
“乱说，”秦歌见申夜清醒了，松了口气，摇摇头，“没吓到，就是担心你。”
“等杀青以后，”申夜低声道，“杀青以后就都告诉你。”
秦歌知道申夜是在说他的病，但他并不觉得这一次申夜是犯病了，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场合，便点头应下了。
申夜站起身，向陈子枫还有片场里一众工作人员微微弓了弓腰，语气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淡，“抱歉，因为我的个人问题耽误大家了，重来一遍吧，晚上杀青宴我请客。”
陈子枫没多说什么，直接打板喊了重来。
这一次申夜的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他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从最开始走进浴室看到陆烨尸体时候的难以置信和不敢靠近，到轻手轻脚一步步走过去，摸脉搏，探鼻息，之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浴缸边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近乎扭曲。
眼眶是干涩的，一滴泪都没掉出来，半边儿脸上满是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满满的后悔和自责，另一边儿脸，却布满了仇恨，眼瞳里像在燃着火。
凶手已经被他杀死了，仇已经报过了，为什么他的弟弟还是死了？
为什么一切还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一家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就非得这么作践他们！
陆炀现在的表情，无论是谁看了，都会从心中涌起股极深的悲哀。
明明没有一滴泪水，却又比哭更让人心酸。
片场布景切换，无缝衔接陆炀在监狱里发疯的戏。
只是说是发疯，陆炀脸上的表情却比之前看到弟弟尸体时候平静了很多。
他穿着崭新的监狱服，头发又打起了发胶，脸色也不错，看着像极了一个已经接受现实的正常人。
只是没过两秒，他就开始靠在墙上说话，眼睛朝着门口，那里明明空无一人，陆炀却像是看到了陆烨一样，笑得一脸温和，“回来啦？外面热不热？”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但陆炀却停了停，像是刚好听完了一整句话，嗔怪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没吃饭不要吃冰的。”
又顿了两秒，他抬起手，在虚空中摸了摸，像在摸“陆烨”的头。
但没摸两下，陆炀就猛的缩回了手，神情恢复了淡漠，喃喃自语，“没有陆烨了，没有了，陆烨死了，已经死了。”
一边碎碎念着，陆炀缓步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着铁栅漏进监狱的牢房里，照亮了这处昏暗不见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尘土的小颗粒在空气中飞扬。
陆炀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个轻松又干净的笑，“小烨，今天阳光很好，是不是？”
“过！”陈子枫一拍巴掌，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兴奋，“太棒了！”
申夜这回出戏很快，唇角随着陈子枫的“卡”就压了下去，挂上了独属于申影帝的冰块儿脸。
秦歌蹦过来扑进了申夜怀里，像是刚从考场考完最后一门儿出来的小孩儿，“杀青啦杀青啦，晚上去吃好吃的！”
申夜低下头，微微弯了弯唇角，“吃，晚上去吃个够。”
陈子枫像拍话筒一样在喇叭上拍了两下，嘈杂的片场瞬间安静下来，都等着他说话。
“咳咳，”陈子枫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我这人话不多说哈，真的很感谢也很开心这两个多月以来和大家的相处，晚上七点就在旁边的酒店办杀青宴，每个人都要来哦！最后，同志们，杀青快乐！”
片场里的人都沸腾起来，手里有什么举什么，“杀青快乐”的喊声此起彼伏。
等差不多消停了，秦歌和申夜才一起往片场外面走，准备回宾馆冲个澡休息一下。
云言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觑着秦歌脸色问：“秦哥，你是不是还没看微博？”
还没，”秦歌点点头，“没来得及。”
申夜这才想起刚拍戏之前看见的微博，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不过现在云言他们都知道了，秦歌那边儿的公关也该有应对了。
秦歌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微博，只是还没点开，手机就被申夜夺了过去。
“别看，”申夜抿着唇，“没必要脏了你的眼睛。”
秦歌一愣，看了看申夜又看了看一边儿的云言和李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道，“怎么，又有人黑我了？”
没人接话，算是默认了。
“黑我什么？”秦歌笑，“让我猜猜，说我是我老爹的小情人？”
云言露出惊讶的神情，不由感叹道，“秦哥，你真厉害！”
话刚出口，就被申夜瞪了一眼，云言赶忙闭上了嘴。
秦歌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嘴长别人身上，谁爱说谁说，我又不掉块儿肉。”
申夜略诧异的侧头看了秦歌一眼。
论理说，秦歌背景再硬，也是个刚入圈儿的新人，新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粉丝群众们对自己的评价。
也因此，申夜不想让他看微博，那些人说的太难听，申夜看了都气得不行，他怕秦歌看了只会更糟心。
但秦歌的反应却很平淡，他对待这种事儿的反应过分通透，根本不像是个新人，倒更像是在圈儿里已经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闪了一瞬，申夜便道，“那也别看，我舍不得。”
舍不得这么好的你，被那么多人无端诋毁。
申夜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撩人的厉害，秦歌招架不住，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怎么着，只得笑着投降，“好好好，我不看就是了。”
得了秦歌的保证，申夜才没再说什么，转头问李玄，“公司怎么说了？”
李玄长叹一声，一副憋的不行终于有他发言权的样子，“陈叔说了，暂时先不回应。”
“不回应？”申夜和秦歌异口同声。
不过话问出口，申夜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也是种公关技巧，“陈叔的意思是想等舆论发酵？”
李玄点头，摸着下巴作高深状，“陈叔说了，真正的打击报复，不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是我要等着你自认为已经把我打得爬不起来了，我再一拳直接把你干翻。”
秦歌拍手竖大拇指，“我爸就是我爸，牛逼！”
于是晚上六点半，正是下班刷微博的高峰期，所有对秦歌发表过不堪言论的网友们都被一巴掌重重甩在了脸上，当场干翻。
认证过的陈氏集团总裁陈昂发微博了，正文非常简单粗暴——秦歌，我亲儿子。陈子枫，我亲弟弟。我很清楚，嫉妒能使你们发狂。但我想说的是，嫉妒也没用，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有在网上瞎哔哔的时间，不如多赚两元钱，别下个月就住不起我盖的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箐杳0002”小可爱的营养液～
社会我秦爸，人狠话不多！就是刚！
今天粗长了嘻嘻嘻～
笔芯，鞠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