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然是被如风喊回县衙的, 衙内的新县丞拔山涉水,终于是来了。

  赵柯然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民屯诸事都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兵将的眼皮子底下, 流民中有几个刺头也不敢再猖狂,乖的不行。

  许郡按照赵柯然所策划的, 每周都会评劳动标兵,拿到称号的, 奖励一碗肉。

  饭都没吃饱几顿的流民们,肉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拒绝不了。各个都卯足了劲干。

  再加上这给他们盖的土房子, 那是一个好,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的。

  “要我说, 当时就该多走几步路, 早些来景阳, 咱还能早些在这安家。”

  “哟, 当时喊着要饿死走不动的不是你?现在讲这些做什么?抓紧时间好好种地,你不想吃着大碗肉我可馋的慌。”

  “哎, 要我说之前来景阳的那群人日子过的肯定比咱好。来这的都是享福的。”

  “是啊, 先前我也听说这里有个张县令,心地可好了,就是他安置了好些流民, 其他的县才不敢不收的。”

  “那照这么说, 咱之前能得口饭吃,还多亏了那张县令?”

  “那可不嘛!”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郭参在一旁听黑了脸, 他扯着嗓子吼道:“什么个鬼张县令!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们这群愚人,尽睁眼说瞎话!”

  民屯刚刚实行, 许郡和郭参两位将军来回换班的盯着,今日正巧挨到郭参。

  他最听不得有人夸张世海的好,郭参瞪着双牛眼看着众人,大有谁再说张世海一句好,他就要冲上去和对方说道说道。

  流民们都很怕这些个当兵的煞神,这些人可都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本来还在交谈的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深怕发出一丁点声,惊了郭煞神。

  郭参看着一个个臊眉耷眼的,头都不敢多抬一寸,气的牙痒痒。

  他想起许郡总与他说什么以理服人,既然如此,那就听许郡一回。

  郭参招来一个兵将,对着他耳语一番,兵将听的连连点头,最后再三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后,郭参才回了营中去。

  郭参走后,那兵将清了清嗓子,很是威风的说:“将军说了,以后每天干完活所有人都要在空地集中。我们会给你们讲讲景阳赵县令,不准不来啊!将军每隔七天会随便抓一个人考问的!”

  流民们被吓到,啥?还拷问?答不出来是要挨打的?

  “大人,小老儿想问问,这将军大人都会拷问些关于赵县令的啥事啊?”

  那兵将被问到了,他也不知道啊。想了会后,解释说:“应该就是年岁几何,头发多长,人有多高这些。”

  众人放下了心,却也都在后悔,这赵县令前些日子还远远见过。

  早知道这郭将军要拷问他们赵县令长啥样,他们当初就应该冲上去将赵县令有几根头发丝都数个明白才好。

  在县衙面见景阳新县丞的赵柯然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歉,“我失礼了。”

  秦岭南微微一笑,宽慰道:“无妨,大人请继续。”

  赵柯然点了点头,继续给秦岭南介绍着县衙各方面。

  “大人平日繁忙,若衙内再有案子,交给在下便好。”秦岭南此人很是聪明,从赵柯然的话中,竟分析出来他不想上堂。

  赵柯然心里可真高兴,但是呢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有礼的向对方道谢,“辛苦县丞了。”

  二人又客套了会,秦岭南便去看衙里的卷宗了。

  赵柯然见人走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端着个官架子可真的累死了。

  “大人,青玉关那边有来信。”杜有为将方仲源送来的信交给了赵柯然。

  赵柯然接过后便要打开来瞧,“还有别的事吗?”见人一直杵着不动,赵柯然便问了声。

  杜有为眨了眨眼睛,全是演戏痕迹,“没,没有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哈哈…”

  杜有为打着哈哈哈离开了书房,他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县令大人虽回来了,却还是不与远哥见面。

  哎,远哥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再这样下去人都能废了。

  这可咋整啊。

  此时正在演武场尝试用右手挥剑的霍远背后一冷。

  霍远眯着凤眼,右手的剑带起一阵剑风,是谁在背后诋毁他?

  看完方仲源来信的赵柯然笑眯眯的,方仲源给他诉说了半天路被砸了的各种苦楚,而在赵柯然看来这确实是一场灾难,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他赶紧从系统里调出水泥的制作方法,然后抄写下来。

  虽然他没有办法直接用铁矿,随意制造水泥,可是大元与怀西部的通商没了路可不行啊。

  这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嘛。

  他将水泥方子装好,唤了人来送往递铺,赵柯然要求用急递,越快越好。

  只要有一条水泥路出来了,那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他迟早要将景阳各道全铺上水泥路!

  这边刚把信送出去,那边关于“赵公纸”的消息便在景阳散开了。

  这次传旨的是另一位公公,模样瞧着很是年轻。

  圣旨内容是让各县县令将纸张用途与百姓普及,宣读完圣旨后,郑公公笑着将圣旨双手奉给赵柯然,还不忘对赵柯然道喜,“赵大人恭喜啊。”

  赵柯然笑道:“谢过公公,公公远道而来,还没吃过我们景阳的特色菜吧?走,我带你去吃火锅。”

  郑公公是元公公的干儿子,虽说来这边关宣旨是个苦活,但是赵公造了纸,景阳的县令可是赵公的亲孙啊。

  干爹让他来这,可不是让他来受罪,实在是提拔了他。能与赵柯然打好关系,往后的人脉关系可是比别的几个要高上许多。

  不过郑公公并不觉得景阳会有什么好吃的,但他也不好拂了赵柯然的面,也不知道那什么火锅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哎,忧愁。

  而到了醉仙楼后,郑公公再也没有心思想其他,开始埋头苦吃。

  这个涮羊肉好辣哦,但是好好吃啊!

  这冻豆腐是个什么神仙吃食!绵密的细小的空洞之中浸透了香辣的汤汁,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吃了一个还想再吃!

  “如今这天也不冷了,这豆腐是如何冻上的?”郑公公吃的开怀,却也实在好奇。

  那一盘冒着冷气的冻豆腐端上来的时候,他差点要趴窗那看一看外面是不是变成了什么冰天雪地。

  “用制冰的方子制的冰,即便是夏日,这冰也是能随取随用的。”

  郑公公嘴里冻豆腐瞬间不香了,他直觉自己这次回了凤阳会很不一样。

  “哟,这冰还能凭空做出来?这是什么神仙法术不成?”

  赵柯然笑着摇了摇头,将制冰的原理同郑公公详细说了一番,“这天眼瞧着就要热起来,还请公公回凤阳时能将这制冰法子与赵府说上一说,让他们夏日里用冰能用的畅快一些。”

  郑公公在心里默背着方子,乐的直点头。

  赵柯然又带着郑公公去了一家茶楼听书看戏,今天说书的是范州,他如今在创作个人作品,还拿来给赵柯然看过。

  赵柯然觉得十分有趣,能看得出来范州的作品是受了白蛇传的影响,写了不少的神仙妖怪。

  赵柯然想到了另一个名著,提了许多神仙体系,范州听的恨不得将笔递给赵柯然,直言赵柯然若是将其写出,那一定能经久不衰。

  闻言,赵柯然连摆手拒绝,这本来就不是他想到的故事,拿出一个来开辟市场,让大家能发散思维搞创作已经很觉得对不起了。

  “你的故事本身写的也很好,我提的许多也都只是神仙体系,你完善一下,对于文章来说实在是锦上添花。”

  范州得了赵柯然的鼓励,高兴的不行。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回去后按着赵柯然所提完善了许多。

  如今他的《山海修仙记》可是一家茶楼的主打,一天要排上五场。

  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赵柯然此次带着郑公公来听《山海修仙记》还是蹭的封竹的包年包间。

  郑公公听的入了迷,仿佛自己就是那故事的主人公,去了遥远的地方寻找仙家真理。

  路途之中遇到了许多人,许多磨难,却也凭着毅力与越来越高超的法术一路过关斩将。

  “好!”郑公公手都拍的通红,却抵挡不住内心中汹涌澎湃的豪情壮志。

  范州讲完了一回,弯腰行礼退了台。

  郑公公意犹未尽,问赵柯然,“范先生明日还有场嘛?”

  赵柯然点头说有,此时小厮端着饮料和糕点进了包间。

  “下面还有一场白蛇传的戏,是真人演的,看着不比《山海修仙记》差,郑公公先吃些喝些。这些可都是一家茶楼独有的美味。”赵柯然招呼着郑公公吃东西。

  自从那盘子被端进来时,郑公公的鼻尖就萦绕着一股香甜,他听了赵柯然的话,连声道了谢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这香的勾人魂的茶水糕点。

  “!”郑公公茶刚入口,便睁大了眼睛,他指着茶看向赵柯然,“这茶可真清甜,刚入了口都觉得滋润了五脏六腑,口留余香。”

  赵柯然心道,那可不嘛,这可是用灵泉水泡的,而且这茶叶还是他在灵域空间里种出来的。

  郑公公沉迷于茶水糕点中时,白蛇传开幕了。

  感人肺腑的爱情,人与妖之间的殊途,让郑公公感动落泪。

  他抹着眼泪,哭诉着,“法海这个老秃驴!”

  一边打嗝一边抓着香喷喷的鸡蛋糕吃。

  “呜呜呜,鸡蛋糕真的好好吃啊赵大人。”郑公公打了个哭嗝,“嗝,软糯香甜,不甜不腻,入口绵软。太好吃了,我走的时候能带些回去不?”

  赵柯然被这位小公公弄的哭笑不得,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不要放太久,要尽快吃了不然干了味道就不好了。”

  郑公公闻言有些小失落,不能让干爹也尝尝这些美味了。

  不过想来也怪,上次干爹也来过,可他回去只说这里又冷又荒芜。

  但是他明明不觉得啊,这里有好多东西连凤阳都没有的。

  火锅啊,鸡蛋糕啊,茶水啊,还有在街边吃的豆浆,豆腐脑,包子,白糖水这些他每一个都想天天吃。

  尤其是那白糖水,可不比他在御膳房偷吃的蜂蜜差。

  那加进去的白糖瞧着还晶白如雪,很惹人爱。

  《山海修仙记》还有《白蛇传》也想天天听天天看。

  郑公公此番在景阳乐不思蜀,青玉关互市监那边,方仲源得了赵柯然的急递后,便立马去找了封余山。

  对于封余山来说,赵柯然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间接或直接的救了封家多次,他的大儿子因赵柯然保命,他自己也因赵柯然的作物保全了死后清名。

  “既然是赵县令所写,那我们便试一试,造出这水泥来修路。”封余山看着精细非常的水泥方子,对方仲源说,“铁矿石你无需担心,只管放心去做。我去找老霍要一要那铁矿石的使用权。”

  方仲源得了封余山的话便知道这水泥定能造出来了。

  他即可派人去寻其他所需材料,“沙石易得,暂且先寻来黏土与石灰石,要多一些。其他的一些细碎材料有多少就要多少。”

  安排了人寻所需材料后,他又按照图纸找人修建了煅烧水泥的窑炉还有一些用来磨碎的用具。

  封余山没耽误时间,当天就去了不远处的青玉关军营,找了霍遇风说了水泥一事。

  霍遇风沉思良久,封余山要的并不多,但是铁矿关系到兵器。不管要多要少都不是他可以随便做决定,说给就给的。

  “你说这水泥粘合力极强,可用于修路,造房,此话当真?”

  封余山保证道:“君子不打诳语,骗你那点铁石头,我还能当饭吃不成?”

  霍遇风摆了摆手,“真想吃,你的牙也不让。”他又问封余山,“既然这水泥造路,造房坚固无比,那我若那水泥将青玉关的关墙修上一修,是否不比那糯米差?”

  霍遇风想到糯米就忍不住直叹气,“这糯米实在是太贵,吃都舍不得吃上一口。白乎乎香喷喷的抹那泥巴土石上,真恨不得连着石头一起吃进肚里才好。”

  封余山嫌弃的看了一眼霍遇风,“按理来说,补你那破墙绰绰有余。所以你这铁石头到底给还是不给?”

  霍遇风一拍大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