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的照顾白蜡虫, 赵柯然专门招了人做蜡农。

  又开了个短期培训班亲自培训,最后培训过关的才可以入职。

  三十几人只选出了十人,好在有个叫孙小牛的小伙子脑袋灵光, 人也仔细,学的特别好。

  在赵柯然严格的考核下还都能拿到优。

  考核结束后, 赵柯然直接给他升为了组长,让他负责白蜡虫这一块。

  薪资方面都是另外签的。

  听到孙小牛的报喜说自己通过了县令大人的考核, 以后就给衙门干活了。

  孙家一家老小对着衙门的方向那是拜了又拜。

  “你是个好命的,得了县令老爷的眼。以后可不要躲懒, 不然只能和你爹我一样给人做一辈子的苦力。”

  孙父耳提面命的叮嘱自己儿子。

  孙老爷子本来很是为孙儿得了这份好差事而高兴, 可听儿子这么一说, 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忧心的问道:“那王家还不放人?”

  孙父点了点头, 叹气:“说是之前签了什么契, 要给他家干六十年。大刘当时反应快,说了这些年我们从没在竹简布帛上按印画押过。

  可那管事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有一张布, 上面全是手指印。还说上面还写着,子孙束发后,若没有其他活的契书, 就默认了也要给王家干六十年的苦力。

  大刘家的刚好束发了, 也没个别的活干,只能打打零工。前些日子就被领过去和大刘一起搬货了。

  那小身板被几麻袋货压着,我都怕那娃爬不起来。”

  孙父瞅了瞅孙小牛, 顺了顺胸口,庆幸道:“幸好小牛给县令老爷看上了,这要是真给王家拉去干苦力, 这辈子也就完了。”

  孙老爷子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看孙子,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回想往事。

  他缓缓开口,“县令大人没来之前,咱家怕会对王家此举很是感激。你们也不会闹着要走,只为了去报名县衙的招工。”

  孙老爷子叹了口气,“哎,这日子有了个好盼头,各个都想着要,本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儿啊,小牛如今得了好差事,你也知足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这么闹下去,王家怕是不会让我们好过啊……”

  孙父脚下来回摩擦着地面,带起周围一圈的黄土灰尘。他看着脚上破烂的草鞋,闷声说:“之前码头有些给另一家卸货搬货,里头有个叫葛老二的,当初是第一个跟着县令大人走的。

  我们当时都笑话他,说他是猪油蒙了心,这要走了,以后连苦力活的钱都赚不着了。

  可如今人家是啥护卫队长,一个月的月钱是我们搬货搬一年都赶不上的。还有那刘大,和葛老二一个村的,年前带着一堆人报名去了县令大人开的榨油坊。

  年关县令大人还给他们礼,听说是穿上和带着暖炉子一样的衣服,还有鞋子和铺盖。景阳城的独一份。

  给了礼后还让他们休息,休息的日子也算他们银钱。这些话,咱们这种做苦力的都能背下来。”

  孙父停下了摩着地面的动作,他说:“爹啊,我啥也不求。就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给家里人都买双布鞋。我不想再穿草鞋了。”

  孙老太和孙母听着这话偷偷的抹眼泪,他们家连衣服都是紧着干活的穿。

  当年孙父刚成亲没多久,为了给家里老母和媳妇扯上布做件能穿的衣裳,没日没夜的干活。

  还因此被货压的去了半条命,也亏得命大,硬是挺了过来。

  孙老太和孙母的衣服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换过。

  两人洗衣都是分开洗,这样谁要出去了还能穿另一人的。

  孙小牛一直没说上话,见大人们都沉默了,他拿出个契书,说道:“爹娘,爷奶。往后咱们家日子不用愁了。爹,等我第一个月的月钱发了,就能给一大家子每人买上两双布鞋,两件衣裳,咱们换着穿。

  那王家不是说要是走了可以,但要给他们十两银子嘛,那咱就给。县令大人说了可以预支月钱的,给他打个报告再给证明上画个押就成。我到时候先支个五个月的,交给王家后爹你就能走了。

  我问了县令大人,他要在东面再开个榨油坊,现在已经动工了。要不了多久,那就得招人,爹你到时候正好去报名试试。”

  孙小牛后面的话孙老爷子都没听进去,他只奇道:“孙儿啊,你这月钱县令大人给你多少啊?”

  孙小牛说:“二两银子啊。大人说我是什么技术人员,手底下还带着好几人呢。那一大片的林子都要我带人盯着,不能出错。

  所以给我开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我要负责什么的。大人说的话我也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拼了命的给大人好好干活。”

  孙小牛想到赵柯然的话,有些害怕,“大人说要是我干不好,但下面有人干的好,那我的组长就要给干的好的人做了。我一定要好好做,我要当一辈子组长,拿一辈子二两银子!”

  孙家众人被孙小牛的惊的说不出话来,孙母嘴巴张了半天,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儿啊,那县令大人当真一月就给你二两银子?”

  孙小牛点头,他将契书朝着前面递了递,“这契书上都写着呢,那能有假?”

  孙老爷子回过了神来,一拍大腿,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孙儿啊,你这就是拼了命,也得给大人好好干!”

  孙小牛认真的点头,表示赞同。一家子围着那份契书看,虽说没人看得懂上面的字,但每个人眼中都充满着希冀的光。

  这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孙家商量了一宿,最终还是决定给孙父“赎身”。县衙不久后要招人,要身强力壮的。孙父这身子骨如今还算硬朗,能再赚个几年。

  在衙门里赚几年和在王家赚几年那可是天差地别。

  …

  蜡农们正式工作的时候,许郡派人来了县衙。

  来人匆忙,急着见赵柯然。守门的杜有为核实对方身份后,也不敢再耽搁,立即带人去了书房。

  “大人,将军派我前来是为告知,根据前方急报。去岁守在另外几城的流民,不知为何,尽数汇集,朝着景阳赶来了。”

  赵柯然还没得出空仔细询问,杜有为又带着一人前来。

  是守城门的赵四,当初也是他领着赵柯然来的县衙。

  “大人,南边来了不少人,堵在城门口,说是从江南逃水灾来的。一路走了几月,说什么也不走,就要进城谋生。”

  边关的流民会来,赵柯然倒是能想得通。

  可南边逃难过来,确是很不寻常。

  不过如今来了人手,许多事情也好办了不少。

  他对许郡派来的人说:“告诉你家将军,民屯的人力如今有了,这流民也是民。具体事宜,待我两日后再与他商议。”

  那兵将记好赵柯然的话后便急着回去复命了。

  赵柯然又对赵四说:“先将人拦在外面,等衙门派人去查问后再说。

  霍远办事很快,一个时辰左右就摸清了江南来的难民们因由。

  原是那张世海没有处理妥善七月的灾后救济,江南府的粮仓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供以救济。

  熬了几个月后,饿死大片。

  他们听衙门里的小吏说,张大人之前呆的景阳城,牛羊成群。

  有吃不完的肉。

  他们一合计,如今的青玉关是霍老元帅坐镇。如此一来,对于边关的战事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他们太饿了,只想吃饭。

  不过江南来的最终走到景阳的也不多,有的半路去了别的城。

  都是有些手艺的。

  余下的这些,只会种地。可这些,在大元只要是个人都会做。

  他们谋求不到生路,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吃树叶树皮走到景阳。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临死前也要吃一口牛羊肉再死。

  凤阳,谢府。

  “丞相,张世海来信说早已通知了边关有流民的各城,江南那边他也暗中散布了消息,有不少人被说动,前往景阳去了。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便都能到了。”

  谢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散落在身上,一片暖意。

  他挥退了手下,缓缓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眸中透着骇人的光。

  想当初他尽心辅佐楚子博,结果楚子博与他作对,退了他的亲娶霍家丫头。

  他当赵文俞是知交,而赵文俞现在却站在楚文珏一边与他的主和派作对。

  太子死了,他没得计较。可赵文俞,你这老匹夫莫要怪我心狠。

  不过现下与他作对的不止赵家还有封家,他也不能厚此薄彼。

  谢玄喊来了人,来人一身黑衣,翻窗进入动作娴熟。

  “去青玉关找赵三明,让他想办法砸了互市监的那条路。”

  黑衣人领命告退,走时悄无声息。

  谢玄眯着眼,冷哼。想要与西边部族打好关系再去攻打北丹西厥?楚文珏,你还是嫩了点。

  这仗打了这么多年,早已满目疮痍。就连世家都已伤筋动骨,再不阻止,大元迟早会被战事耗死。

  若是楚子博没死,想来他已经带着主和派前往谈判的路上了。

  可惜啊,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的脑回路和小楚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最近事情比较多,本来是想着搬家完了年后再找工作。

  结果没想到工作找上作者了。

  太突然了,存稿也没有。本来的日更也因工作原因总是请假。

  真的很抱歉,每次都要大家等更。我这两天尽量多存些稿,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