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是有些凉。
“……知道了。”
季奚瞥了眼手中的小黄鸭，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行径。
她眉梢轻抬，起身时脚上一顿。季奚沉默几秒，仰头看温良，“温教授。”
温良垂眸看她。
季奚红唇扯了扯，明艳的眉眼无辜又坦然，“蹲太久，脚麻了。”
倏地，温良错愕了下。
他轻抿唇，压住笑意。
季奚眨了眨眼，“我缓一下就……”
她话没说完，眼前长腿稍动时，纹路清晰的掌心出现在眼前。
季奚微怔，仰头看着他。
静默几秒，温良蹙了下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神情淡淡，正要收手时，袖角倏地被白皙的手指攥住。
下一秒，季奚站起来，原地跺了下脚。随即，将攥着温良衣袖的手松开，虚握着背到身后，压住胸腔内抑制不住加快的心跳，转移话题道：“你手机响了。”
说完，转身往回去的小道走。
手机是响了。
温良收回目光，瞥了眼袖口，低沉嗯了声。
他抬脚轻易跟了上去，边摸出手机接听。
“嗯，知道了，您在外面等我。”
温良很快挂了电话。
季奚讶异看他，思忖道：“你还要回研究所吗？”
“不是。”
季奚哦了声。
温良顿了顿，又加了句，“家里长辈有事，要回去一趟。”
“你有事就先去吧。”季奚出声，温良蹙了下眉，“不急，先送你。”
“……”
季奚启了启唇，还想说什么。她还没说话，温良倏地出声。
“心情好点了？”
季奚讶异，“什么？”
D栋大厅就在眼前，温良停下脚步，低眸看了眼她手中的娃娃。
季奚愣了几秒，懂了。顿了顿，她红唇扯了扯，娱乐圈这种地方，无论你是什么职位，什么工作，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揣测。
莫名地，她不想在温良面前提起这些。
而且，她心情早就好了。
季奚想了想，轻扬手里的小黄鸭，“好了。”
温良看她眼，嗯了声，没多问。
“那我上去了。”
季奚出声，温良颔首，将手中文件袋交给她，“早点休息。”
季奚点头，转身进了大厅。
温良看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厅内，双手插兜，没动。
手机再次震动时，他低眸看了眼，轻捏眉骨。
没再多留。
-
季奚回到房间后，拿了杯水出来，窝在沙发里。
她想了想，没忍住给虞悦打了电话。
“季小奚啊，”虞悦声音别有意味地，“约会回来了？”
季奚微哽，“想什么呢。”
虞悦呵了声，“也不知道是谁，没头没脑地给我发了句会心动的。”
说起这个，虞悦啧了声，“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还顾左右言他，说什么心不动就死了……”
“所以，还在心动，没骗你。”
“……”
一时间，虞悦没法反驳。
安静会儿，虞悦认真道：“季小奚。”
季奚随意嗯了声，把小黄鸭也摆放在沙发一脚。整整齐齐的几个娃娃，每个都不一样，却又意外的和谐。
她看得出神，虞悦语重心长道：“给你个忠告。”
“什么忠告？”季奚出声。
“根据我身经百战的经验，”虞小悦咳了声，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喜欢一个人呢，就要当机立断，追上他。”
“……”
季奚眉梢轻抬，轻扯红唇，轻握水杯喝了口。
下一秒，虞悦又咳了声，郑重道：“再睡了他。”
“咳。”
季奚一个没忍住，被呛到。
她神情怪异地瞥了眼手机，虞悦也含糊其辞，“那什么，嗯，就是这样。不然你想，喜欢那么多年，不睡是不是亏了……”
“……”
季奚沉默须臾，虞悦也有些尴尬，嘀咕着转移话题。半晌，季奚缓了缓，又喝了杯水，“虞小悦。”
“在呢。”
虞悦眨了眨眼，抱着手机一脸无辜。
季奚挑眉，淡笑了下，“身经百战？”
“……”
季奚想了想，出声：“梦里的？”
“季小奚！”
虞悦愤愤，“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吗！”
季奚抿唇笑了，虞悦继续愤懑，“自从你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说话越来越损了。”
“……”季奚默不作声戳了戳虞悦头像，那端还在啧啧道，“你中文老师要是知道，估计还挺欣慰的。”
闻言，季奚没接话。
两人聊起了别的，没什么营养的话。快结束时，虞悦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嘿嘿笑着，“季小奚，我有点好奇，以前你就没想过表个白什么的？”
季奚唇角轻扯，“……我那会儿还未成年。”
虞悦也沉默会儿，“那确实不合适。”
季奚到瞥了眼沙发的娃娃，没多说了，同虞悦说了声好好准备答辩，两人就挂了电话。
须臾，她起身，光脚蹲在沙发旁，伸手轻轻摸摸小黄鸭的头顶，低声。
“也欢迎你回家。”
想了想，她进了书房，准备第二天的工作计划。
刚要关上电脑时，收到了陆女士的消息，几张婚礼请柬的图片，征询她的意见。
季奚细眉轻蹙，想要拒绝，还是忍住了，挑了张自己喜欢的，重新给她发了过去。
陆女士很快回了句好。
季奚盯着她的回复看了会儿，起身进了浴室。
睡前，季奚思忖着，还是给陈蔚蔚发了消息。
她答应了小姑娘要带她去甜品店的，再加上，上次买的礼物还没送。
陈蔚蔚那边回复很快。
陈蔚蔚：【！】
陈蔚蔚：【小季姐姐，我有时间的！】
季奚一笑：【那把地址发我，过去接你。】
陈蔚蔚：【好嘞。】
说着，陈蔚蔚发了个定位过来，季奚点开看了看，诧异了会儿。
季奚：【中北大学？】
陈蔚蔚：【旁边的教职工家属院。但这个导航好像有问题，每次都直接导到中大南门了。】
陈蔚蔚：【小季姐姐，我明天在中大门口等你吧？】
季奚：【好。】
陈蔚蔚立即发了个蹦跳的小女孩表情，季奚弯唇笑，没回复了。
隔了十几秒，陈蔚蔚的消息倒是又发了过来。
陈蔚蔚：【小季姐姐，下周五的时尚活动你也要去吗？】
季奚思忖几秒：【会去。】
她只是很少跟组，但大型活动时都会在阮静身边。
季奚淡笑，打字：【怎么了，想去？】
陈蔚蔚叹气：【想去，不过去不了，下周五有大提琴专业考试。】、
陈蔚蔚：【可怜巴巴。】
季奚忍不住笑了：【给你拍内场照片。】
陈蔚蔚立即兴奋：【谢谢小季姐姐。】
季奚：【好了，不许熬夜，早点睡觉。】
陈蔚蔚：【嗯！小季姐姐晚安。】
季奚：【晚安。】
发完，季奚细眉轻挑，收了手机，也上床休息。
-
温良这边也确实是有事，需要回温家老宅。
他出小区时，李叔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温良道了声抱歉，李叔笑着轻咳一声。启动车子时，他瞧了眼后视镜，想到温良刚才让他提前停车的事情，又咳了声，“那个小姑娘……”
李叔刻意停顿了下，“女朋友啊？”
温良捉住他的目光，眸色偏浅，带着无奈和清冷，“李叔。”
“别怪我多事，”李叔呵呵笑着，“好奇。”
“是您好奇，还是外公好奇？”
李叔一哽，想到老爷子跟自己说的叮嘱，坚决不承认，“你外公不是跟你说了，小辈的事儿你们自己作主。”
“……”
温良沉默几秒，瞥他眼。
李叔哽了哽，丝毫没有被他看穿的尴尬。
红灯亮起时，车子缓缓停下。李叔还想说什么，后座忽地传来很轻的低声。
“不是。”
似有无奈。
李叔一愣，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温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阖上了眸子，靠在车内小憩。
眉眼蹙着，有抹不去的倦色。
李叔想到老爷子说了温良最近一直在忙着的事儿，倒没出声吵他了。
-
温良回国后，很少回温家。
准确来说，自从温诚再婚以后，他就很少回去了，大多都在外公那里。
他没在温家待太久，出来时收到陆储的消息，直接去了私人会所。
温良到时，直接到了顶层包厢。
刚进去，就见宗淮和陆储两人一人拿着一支球杆，站在台球桌前。
“温教授来了啊？”
宗淮笑，将手里的杆递给温良。
温良淡瞥他，接过球杆。
须臾，他弯腰，一一将余下的球尽数清了。
“……”
宗淮无言，陆储倒是扶了下眼镜，“你家老爷子还没死心？”
温良嗯了声，没在意地将球杆丢给宗淮。
宗淮将球杆收好，呵了声，“你看陆储，费尽心思想要拿回陆氏。你倒好，送到手上的温氏不要。”
一句话，温良和陆储两人都瞥向他。
宗淮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前段时间刚入股了一家影视公司，他们旗下有几部文艺片要拍。”
温良轻倚在球桌旁，掀眸看他。
宗淮笑了声，继续，“公司名下的合同，宗华影业这边都要一一过目，刚好那几天，我助理也跟着法务部那边核对别的消息，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什么？”
陆储疑惑。
温良眉眼清冷，抿了口水。
宗淮咳了声：“温教授，你什么时候……对做文替感兴趣了？你那双手，可是拿过生物学最高奖项的，什么时候看上一个小小的文替了？”
他说完，陆储也站直了些，笑着看温良，“文替？”
温良寡淡地瞥了眼两人的一唱一和，起身，将水杯搁在一旁。
宗淮和陆储目光灼灼，温良思忖须臾，眼皮微掀。
“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