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王爷,别拦我复仇>第31章

  一天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去南山寺的日子。

  关内侯夫妇特意将府里最宽敞的马车给了赵冶,赵冶实在推辞不过,也无意再为难两位老人,也只好上车。三辆马车与两旁跟着的一众随从便悠悠地向城外出发,与城中其他寻常出游的百姓别无二致。

  身着男装的薛半夏和钟泽方骑着马跟在赵冶的马车两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南方的深秋有些冷,虽然比不上北方的寒风刺骨,但是行进速度快时,扑面而来的冷风确实是凉。昨夜薛半夏没有睡好,现在更是冷风驱不散的困顿,伴着钟泽方不正经的声音,她是止不住的冷,也是止不住的困。

  “啧啧。”说了话没等到回应的钟泽方瞅了瞅薛半夏,摇了摇头:“我去找根绳子,把你绑在马上怎么样?省的还得操心你掉下去……”

  “唔……”她半梦半醒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行吧……”

  坐在车中的赵冶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撩开车帘一看,首先便瞧见了薛半夏在马背上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样。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丝毫不顾及身后侯府的其他人,直接开了口:“半夏,进来马车里吧?”

  听到这话的薛半夏立刻就醒了,看了眼赵冶,心中的犹豫泡泡一样冒了出来。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侯府的一众人,规矩倒是挑不出半分错,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异样。可是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听见了的。距离不远、赵冶说的声音又没有丝毫避讳,怎么可能听不到?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些没规没矩的事情让身边人丢脸。尽管这么多天在外奔波,他们早已习惯了一切从简,不管谁累了,都会去赵冶的马车里小睡一下。

  赵月见薛半夏久久没有回应,而自家主子更是撩着帘子眼巴巴地望了对方许久,忙推薛半夏:“快去呀!待会真摔下去怎么办?”

  钟泽方也在一旁搭腔:“想去就去呗,怕什么?”

  对上赵冶的眼神,薛半夏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她抬腿跳下马,随后轻轻撩腿便轻巧地落在赵冶的马车。半蹲在车辕上,她闭了闭眼,轻轻卷起了门帘。这马车是真的大,坐在两侧都隔得老远,难怪中间还能摆个小桌。

  “多谢王爷体恤。只是……于理不合,半夏在车辕此处稍作休整便可。”说罢,她一眼也不敢多看,匆匆放下了车帘坐在车辕处合上了眼。

  雀跃的情绪转瞬即逝,赵冶脸上的温暖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直勾勾地盯着那来回晃动的、奢华绣纹门帘。昨日那位所谓“妹妹”的高见他也算是通过赵月的口知道了个皮毛,她的那轻描淡写的几句,不仅将半夏推离了他几分,更是直戳了他的心窝子。

  他自然明白王爷这个身份究竟代表了什么,无上的荣耀、令人垂涎的权力,除此之外,还有难以挣脱的枷锁和可望而不可即的自由。他是自卑的。在遇到半夏之前,他从不知自卑为何物,可是她却教会了他这个词。他没有能力给她悠远江湖,却仍妄想用自己的真心打动她,让这只自由飞翔在碧空蓝天中的海东青心甘情愿地落入他的怀中。

  他小心翼翼,他步步为营,可是那人却三言两语间竟然……

  钟泽方看了眼窝在车辕上的师妹,心中觉得好玩,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悠悠吹着口哨。赵月见状倒是急了,悄悄靠近他,轻声问道:“你都看出来了?”

  “你说呢?”钟泽方哈哈一笑:“不是我说,比眼力劲,我还不知道谁能赢我呢!”

  几日相处,赵月也习惯了钟泽方三句话里有两句夸自己,自动自忽略了那些“无用信息”:“有个事我觉得需要和你说说,你记得保密!”

  “什么什么?!”兴奋起来了!

  “昨日……”赵月悄悄将昨天在秦新晴那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钟泽方,愁的不得了:“主子小心,对待此事更是慎重,根本不敢和薛姑娘明说,可是我看着薛姑娘经过昨日那事,更是萌生了退意……”

  “什么叫萌生了退意。”钟泽方不同意:“半夏,那是满脑子糊涂,根本没朝那个方向想!她哪敢呀,对方可是堂堂王爷。要我说啊,管他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来往一下又不会有什么,能开花结果自然好,不能的话那就干脆撒手,想那么多做什么,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

  “这……如果不成,薛姑娘的名声……”赵月倒也不是不赞同钟泽方的想法,只是比他多担心一点。

  “名声能当饭吃吗?”钟泽方不屑,扬声教育赵月:“半夏在我们镖局,那可是人人疼人人宠的好姑娘,但凡她想,多少青年才俊都惦记着她呢!

  他们喜欢的啊,是半夏这个人,可不是半夏的什么名声啊、身份啊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京城来的就是迂腐!”

  无辜的赵月被莫名嫌弃了一番,心中却深以为然。不过,这话……总觉得好像不止是说给她听的吧……咳,大家都听到了好吧!!

  突然间,车队最后一阵喧哗,纷乱过后,赵月驾马过去看了眼,原是跟着一起来的秦新晴的马车因为碾上了一块石头,车轴竟然就这么坏了。

  整个车队就这么停下了,赵冶听了赵月的汇报,隔着帘子说了句知道了。

  本来就心乱如麻无法入睡的薛半夏这下更是没法睡了,索性下了车,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车中的赵冶只觉得荒唐好笑,他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直到到达南山寺,可是他却低估了这侯府众人的心思。

  “王爷,我们小姐的马车坏了,侯爷与夫人的车架难容第三人,不知王爷是否可以行个方便,让我们小姐与您同行?”

  车外丫鬟清脆的声音刚一响起,赵冶的唇角便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想什么来什么,这府中的各色牛鬼蛇神还真的不让他失望呐。

  然而这秦新晴又是他的表妹,这么站在“他的马车”外,不能不帮。忍着心中烦躁,皱着眉让秦新晴上了车。

  秦新晴本来想去和祖母一同,可是祖母却推着她让她来找王爷,虽然难堪,但是她还是听了祖母的话。只是进入马车的那一瞬,她就察觉出不对。她本来就是冰雪聪明,更何况此刻赵冶脸上的厌恶与烦扰半分不遮掩,她是既委屈,又觉得赵冶无礼。是,这事情确实是她不对,一个闺阁女子贸然要同一个外男同坐一乘确实有些逾矩,可是他一个男子又如何能这般让她这般下不来台来?

  尴尬地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丫鬟,秦新晴挑了一个距离赵冶远远的地方坐了下去:“多谢王爷。”

  赵冶闭着眼不再作声,知道车辆滚滚前行,一切嘈杂散去,他终于忍不住撩开了车帘去看骑着马的薛半夏,见她没给自己半个眼神,真的是又气又委屈。不得不说,此刻我们的赵王爷与那个他嫌弃不已的表妹心情真的是如出一辙、不差分毫。

  两次,三次,那人丝毫不关注。赵冶再忍不住,探着头对着不远处的薛半夏嚷嚷:“你就这么看着??”哪有什么风度可言。

  薛半夏也觉得自己无辜的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秦新晴分明就是对赵冶有意,而侯爷侯夫人也有意撮合。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她一个大夫有什么资格上蹿下跳?可是再怎么想,她的心口还是酸中发苦,就像是生吞了几个柠檬,被赵冶一吼,更是眼眶发酸。

  不仅如此,薛半夏久久没有睡好,心中本就浮躁,多重加持下,想法更是剑走偏锋拉都拉不回来。

  深呼吸了几次,咽下了已经到嗓子眼的火气,勉强礼貌地回答赵冶:“王爷,我睡好了,可以骑马了。”

  哪料对方听了她的回答,却气呼呼地甩了帘子,缩进了车里。

  这脾气可压不住了。

  与赵月的担心不同,钟泽方心里都要笑翻了,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菜鸡互啄,幼稚到好笑。

  果然,几息后赵冶又撩开了帘子,仍旧是那个语气:“你确定不进来?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车里不管了吗?”

  炸了。

  “我有什么资格管你?!你嚷什么嚷?自己有手有脚,想坐车就坐车,不想坐车就不坐,谁拦着你了?和你说了我不进去,没完没了你有意思吗?!”

  钟泽方不知道赵冶听了这话能想出几个意思,反正他是觉得有意思极了,比唱大戏的都有意思!

  赵冶被薛半夏吼的一愣,放下帘子之后,想了想,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为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也为薛半夏此刻气愤难忍的态度。

  前日的别扭、今日的生气反反复复从他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竟然品出来丝丝的甜来?不是他自以为是,不是他一厢情愿,她终究是在意的。而且是十分在意,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罔顾身份地位、体统规矩的在意!

  他好欢喜!

  她说的对,他有手有脚,谁还能拦着他不成?

  想到此处,赵冶看向对面神色难堪的秦新晴,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表妹安心坐着,我去外面吹吹风。”

  说罢,赵冶掀开车帘便跳下了马车。赵月心甘情愿地被征用了马匹,她坐在“车夫”木生、木之身旁,时刻注意着主子的脸色。不过倒是奇了,眉目舒展,嘴角带笑,啧,被吼了还心情这么好?

  赶着马晃到薛半夏的马旁,赵冶看着对方气闷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薛半夏只觉得尴尬,尴尬到脚趾扣地。她刚才怒气冲头、忘了规矩,直接就怼了赵冶,人家好歹也是王爷啊……现在只剩下后悔二字能表明她的心情。不,不够。是悔!断!肠!

  虽然不知道赵冶为啥出来了,还骑着马跑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她却不敢看他,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都怪这一路上他太过于平易近人,没了京城的那座庄严府邸和府中恭敬小心的下人,简直不像一个身份高贵之人,都让她潜以为眼前这个人是能随意说话、吵架的人了。

  怕是她再放肆,就要变吵架为抄家了吧……

  这,唉!

  一旁的赵冶却不知薛半夏心中所想,想和她说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又惹了她不开心。搜肠刮肚许久,终于想到一事。

  他看了一眼绕到马车另外一侧的钟泽方,见对方并没有注意这里,缓缓开口:“半夏,你还记得我们在兖州发现了一户人家,他们的盐与寻常官盐不同吗?”

  “记得。”薛半夏点头,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难道那户人家……”

  “对。”赵冶认真看她,轻轻点头:“私盐。”

  “怎么会这样?”薛半夏虽惊讶,也不忘压着声音:“就在兖州吗?”

  “不止。”

  昨夜他熄灯之后,等到了赵旬。赵旬遣人来报,江宁私盐泛滥,他们去过的官宦之家倒也还好,只是寻常百姓家居然大都用的都是私盐,而且,越靠近城南,用的人越多,他猜测,这私盐的产地应在江宁以南。

  除此之外,他们也发觉了有不明打手徘徊于江宁城外,且并无瓦合之卒的风气,反而有组织有纪律,与京城外遇到的那伙人十分相似。

  他们警惕性极强,有两个兄弟为了打探消息,跟的稍近了些,便被他们领头的发现,再无音信。

  也许,这些人,就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