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都没谁信。

  一群从未经历过跳伞的

  哎, 就很刺激。

  说出去都没谁信。

  一群从未经历过跳伞的虫,在一个雄虫一脚一个的情况下,下饺子一样的尖叫坠空。

  他们深深记得沈谓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说一定要拉开绳子,于是果断拉开了绳子, 又想起了沈谓说的四个一组,连忙又将另个绳子拉开, 四个雄虫一组,艰难落地。

  惊心动魄!

  心脏不好的, 可能落地没摔死, 都要心脏加速给吓死。

  敌方军舰也没想到这群雄虫胆子这么大!真的敢直接跳伞!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想追, 但下方可见度太低,贸然追过去, 万一有伏击,他们很有可能要全部覆灭, 没谁敢冒这个险。

  但又不能让这些雄虫那么轻松的把物资送过去, 于是直接开启了炮火攻击, 地毯式扫描。

  沈谓落地后大喊:“四个一组!分散开跑!找深蓝色旗帜!那是我们星际的标志!!!”

  说完,自己断后, 掩护那些雄虫跑。

  很坎坷,很狼狈,很凄惨。

  一群从未吃过苦的雄虫,在炮火的洗礼下,肩膀上背上腰上垮了四五个军用物资包,一步三摔, 踉踉跄跄, 气喘吁吁, 哭天喊地,惨绝人寰的朝着前方冲。

  稍微有个支撑不住了,准备就此放弃,刚要停下等待死亡,沈谓一脚就踹了过去,一刀扎到对方屁股上,怒吼:“给我跑!”

  比起被炮火炸死,显然沈谓的刀子更疼,那些雄虫迫不得已又继续大哭大喊悲愤不已的跑。

  终于,他们看见了飘扬的旗帜,深蓝色,他们看见了那道明厉的警戒线,他们听见了熟悉的军雌声音。

  从未有任何一刻,他们觉得军雌的声音如此动听,宛若天籁。

  阵地内的军雌们看着一群连滚带爬而来的雄虫,惊到了,再一看那些雄虫脖子上都挂的军用物资,更震惊。

  沈谓在后方加速跑来,挥舞着手,撕心裂肺的大喊:“救命!!!!”

  那些军雌终于回过神了,立刻开启防御机制,将空中的军舰驱逐,并派遣战舰追上去厮杀,将所有远赴而来的雄虫护住了。

  很睿智的做法——沈谓自认为。

  当其他雄虫都在担心会不会被雌虫杀死的时候,他直接带着一波雄虫来了大本营。

  就很放肆。

  一个雄虫都没死,一个都没掉队,但受伤的多,毕竟跑的慢了就会被沈谓用刀子扎屁股,他们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上,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大口呼吸,愤怒的指着沈谓。

  沈谓:“……”是感谢的意思吗?客气了客气了。

  一群雄虫看见军雌们后,再也没了恐惧,哇哇大哭,像是受了多大磨难一样,大声哭诉,结结巴巴:“你们……不知道……那个军舰!追着!追着我们打!”一把辛酸泪,宛若世界即将毁灭,又开始指着沈谓痛斥:“就是他!他让我们!跳伞!”

  沈谓坐地上,正在咕噜咕噜灌水喝,发现被点名了,呛得咳嗽了下,擦了擦嘴,哼一声,傲慢的找了个僻静地去舔伤口去了。

  确实是舔伤口,沈谓一直在断后,胳膊被炮火的碎片炸伤,血淋淋的,那边有军医在给雄虫疗伤,但沈谓是绝对不会过去的,他怕了军医了,也怕了打针吃药了。

  伤口有点疼,沈谓将清水撒上去,清理了一下,火辣辣的刺痛,忙舔了两下,更疼了,呲牙裂嘴的抱着胳膊,沈谓四处张望了下,生怕被发现,怕被拉过去打针,于是又往僻静地走了走,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此处已经脱离了信号屏蔽区,手环消息恢复,哗啦啦的消息涌入,光是赫安的消息就有四五十条,然后就是军部的,都在问他是否安全,是否被那些掳走的雄虫伤害了。

  伤害?

  沈谓看着那边被他戳的可怜巴巴的雄虫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屈的说:【呜呜呜呜呜他们欺负我!】

  撒娇是本能,耍赖是天性。

  受了委屈就有糖吃的做法是一点都没改变。

  然后果断切回赫安的界面,点击光影通讯,嘟嘟嘟好久,未被接听,沈谓耷拉下脑袋,很安静的等待赫安的回电,可一直都没回电,等到天色暗了,沈谓还在试图联系,依旧没有回音。

  沈谓慌了,赫安该不会出事了吧?

  沈谓有点坐不住了,身体上的痛加上心里的难受,没一会,痛的直接蜷缩在了地上,委屈的噘着嘴。

  军部一直在给他发消息,问他情况怎样,一大堆,沈谓接收后,回了几句,回的内容大致相同:赫安为什么联系不上啊。

  军部回复的话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告诉他,赫安很安全,不用他担心,让他照顾好自己。

  看着这些话,沈谓心情更低落了。

  赫安从来不会不回他的消息,只要看见了就会第一时间回复。

  可从中午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赫安还没有理他。

  沈谓试图用赫安在忙的说法劝自己,到了后半夜,他睁着圆亮的眼睛,盯着光影屏幕,依旧安安静静。

  沈谓睡不着了。

  伤口泛着烧辣的痛,可远没有心里揪着难受。

  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已经开始想,赫安是不是死了啊。

  是不是像雌父一样,一眨眼就没了。

  这种阴影久久难灭,沈谓怕极了,仿佛当初雌父逝世的那一夜重新浮现,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这边的哭声太明显了,有几个雄虫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看了过去,对视几眼,三两个的都走了过去,大家围到沈谓身边,安慰道:“你怎么了呀?”

  沈谓哭的更凶了。

  有雄虫看着他,手足无措,抓了抓头,“你不哭了好不好呀?”

  “你为什么哭呀,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没一会儿,所有雄虫都过来了,很乖巧的围在这边,有一个雄虫嗅到了血腥气,找了找,看了看,忽然惊呼一声,“啊!你的胳膊!”

  沈谓的胳膊大片的血烂,律师袍子掀开后,血水溢了一地,有个雄虫摸到他的身体,滚烫,可沈谓像是没感觉一样,只知道哭。

  沈谓陷入了一个怪圈,他很坚定的认为赫安可能死掉了,但情感上又一直告诉他没死没死肯定没死,两种思想相互冲击,沈谓脑子有些混乱了。

  他忽的一下站起,朝远处跑,那些雄虫忙叫喊,军雌那边发现了这里的动静立刻过来,他们拦住了沈谓,厉声:“不能离开阵地!外面危险!”

  沈谓硬是往前冲,雄虫们也冲了过来,说道:“别想不开啊兄弟出啥事儿了你说!我们帮你啊!”“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啊!”“我抱住他的腿了!你们快拦住他!”

  沈谓被烧的脑子发蒙,脸烧红,他晕晕沉沉的朝前继续冲,嘴里一直喊着:“不要雌父死……不要赫安死……”

  就像是雌父离开的那个夜晚,他在家里,没有跟着雌父一起出去,雌父一夜未归他也没有去找雌父,然后雌父就突然死掉了。

  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沈谓已经烧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准备去找赫安还是去找雌父。

  心如刀绞的阴影记忆终于犹如浪潮一样涌卷而来,雌父去世时去世后,他都没哭过,可此刻,爆发,压抑许久的情感陡然爆发,他哭喊道:“我要雌父,我要回家,我要赫安,我不要夜晚,我不喜欢晚上了……”哭声不止,他坐在地上,眼泪落在那件律师服上,哭的撕心裂肺。

  “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跟着雌父一起出去啊,那么晚了,雌父去了医院,我为什么不一起去啊,然后雌父就死了,就再也找不见了……”

  “赫安也不见了,他怎么也不见了,怎么也是晚上不见了,我不要夜晚了,我再也不喜欢夜晚了,赫安会不会和雌父一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我不要我不要!”

  “明明他们都说了让我等等他们会回来的,可为什么都没有回来,我要雌父我要雌父!我要赫安!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我要去找赫安!”

  当初葬礼上没有掉的眼泪此刻全翻倍的掉了下来,声泪俱下,沈谓还在挣扎着向前,那些雄虫却死死抱住他的腿,有些难过的说:“不要伤心了……那……我听他们说,死亡其实就是去另个世界生活。”

  沈谓哽咽的问:“那为什么去另个世界不带上我?”

  那个雄虫也很费解,幸好有另个雄虫及时救场,解释道:“因为要帮我们先探探路?你想啊,万一另个世界一过去像今天这样全是大炮,那多危险啊,你的雌父肯定是帮你探路去了,然后你过去了就只用享福了!”

  沈谓擦了把眼泪,嘴唇哆嗦。

  有个雄虫拍了拍他的肩膀,抱了抱他,“别走了,但可以哭,哭吧哭吧。”

  沈谓红着眼睛说:“我不要……我要去找雌父,我要去找赫安……”

  有雄虫迷茫的问:“他到底是要找雌父还是找赫安?”

  一个雄虫敲了下那个雄虫的脑壳,“笨!这都听不懂,他的雌父就是赫安呀!”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