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谓心大, 从来没在意这些,笑呵呵的继续卖,对谁都是笑着的, 太阳明媚,远不如他的笑容明媚。

  大箱子, 沈谓正在搬,力气没那么大, 哐当摔在地上,赫安眼眸一沉, 走了过去, 沈谓想起身, 却被大箱子压住了,他吸吸鼻子, 正准备自己挣扎着起来就被一只手直接带了起来。

  沈谓拍了拍屁股,怕赫安担心, 说道:“不要紧的, 我经常摔。”

  不但没宽慰到赫安, 反而让赫安更觉不痛快了,牙根痒痒。

  “也不休息?”都到中午了, 赫安心想沈谓也该坐下休息会了吧,吃个饭总是必要的吧?

  却见沈谓摆了摆手,“没时间。”然后拿出一根营养液,赫安身子僵了下,只见沈谓很自如的喝了一条营养液,这个时候, 不是生气了, 而是一种不可置信还带着几分难受的心态, 他抓住沈谓的手,“你怎么能吃这个?!”

  沈谓道:“你都能我为什么不能?”

  “你……”赫安咬牙切齿,“你不觉得苦吗?”

  “苦啊,但省时间。”

  “沈谓!”赫安怒吼一声,这一次真的忍不住了,他希望把最好的给对方,结果对方自己这么作贱自己,一把夺走沈谓手里的营养液,直接将沈谓拽到餐厅,“去吃饭!”

  沈谓想拒绝,一看赫安的脸色,抿唇,哈哈笑了下:“吃吃吃。”

  进了餐厅,坐到靠窗位置,赫安点了一桌菜,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沈谓放弃,可沈谓学聪明了,只知道闷头吃,全程不说话。

  一桌菜,香味扑鼻,沈谓给赫安也夹了点,赫安一看沈谓的手,将沈谓手里的筷子拿走,淡淡道:“我喂你。”

  沈谓老脸一红,这在外面,还需要喂,太不好意思了吧。

  他想拒绝,赫安已经夹起菜到了他嘴边,沈谓大口的吃着,偶尔还指一指,说:“这个这个。”然后赫安就会把他喜欢的菜夹给他。

  问餐厅要了冰袋,沈谓将手放在上面果然舒服了许多,他问道:“明天你还来吗?”

  “来。”

  “军部这几天很闲吗?”

  赫安手一顿,低了低眼,随意应付了一声:“嗯。”

  沈谓哦一声,他朝窗外看了眼,发现自己的摊子前来了个坐着轮椅的男子,立刻起身,急匆匆的说:“来了个老顾客,我先下去了啊。”

  到了下面,轮椅上的男子抬头,对他温和的笑了下:“阁下安好,一份甜品。”

  沈谓笑道:“您还真是日日都来啊。”

  男子笑了笑,轻轻摸向腹部,目光柔和。

  是的,这是一个有身孕的雌虫。

  最开始遇到这个雌虫还是沈谓第一天来摆摊的时候。

  初来乍到,对D区的环境很陌生,也遇到了一些恶虫刻意刁难,是这个雌虫帮了他,言辞有礼,句句犀利,用着最轻柔的语气、最狠辣的话将那些恶虫吓走了。

  沈谓很感谢对方,几天的相处,也知道了,对方腿部有疾,有孕后不得其雄主喜爱,被厌弃到了D区生活,沈谓心想,那个雄虫可真是没长眼,这么好的雌虫都不喜欢。

  将一份甜品递过去,沈谓照旧收下了星际币,正准备悄悄给这个男子放到轮椅后方的小口袋里时,男子顿了下,笑出声来:“阁下,每次给您的星际币您都给我还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收下。”

  沈谓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只觉得,这个雌虫怀着孕还被赶到了D区来生活,那么艰难了,他还是不收了吧。

  男子又无奈的笑了下:“阁下放心,我的星际币足够我的生活。阁下收下吧。”

  正当沈谓犹豫收不收的时候,赫安的声音传来了:“上将?”

  沈谓和男子同时抬头。

  男子诧异的看了眼:“赫安?”

  沈谓:“你们认识?”

  赫安立刻问好:“上将安好。”

  男子摇头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好久不见。”

  赫安介绍道:“这位是霍尔斯上将,原属第九城指挥官。这位是沈谓,您应该听说过的,军部的小霸王。”

  一个唯一能在军部活动自如任意妄为的雄虫。

  霍尔斯诧异的看向沈谓,忽的,笑了,“久闻大名。”他撕了一张便利贴,写了一个地址,温声:“明日有空的话可以和沈谓阁下一起来坐坐。”

  赫安笑着答应了。

  等霍尔斯离开了,沈谓才探头道:“你们关系很好吗?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个上将呢?”

  赫安低声:“霍尔斯上将在三年前的战役中重伤,腿部中弹,早已退役了。”

  沈谓叹口气,摇了摇头:“真可怜……”

  这一日,沈谓硬是坚持到了临近夜幕时刻才离开,赫安送他到庄园后,问道:“明天还要去卖?”

  沈谓想了下,“霍尔斯上将不是邀请我们去坐坐吗,明天可以只摆三个小时。”

  说到做到,隔日,沈谓真的只摆了两三个小时,赫安看着沈谓认真工作的模样,一时无言。

  看了看时间,赫安道:“可以走了。”

  沈谓抬头,磨磨蹭蹭的说:“等等啊。”

  他将所有的纸盒子收拾起来,擦了擦手,和赫安一起离开了。

  D区到E区的路并不好走,这里都属于低等区,龙蛇混杂,乌烟瘴气。

  赫安走在沈谓身边,轻轻牵住沈谓的手,他知道,沈谓应该很少来这种地方,沈谓的家庭条件太好了,从小生活在蜜罐里,别说D区了,就算是A区都很少踏足,向来都是在贵族区生活,他以为沈谓会对此处露出鄙夷嫌恶的神情,但沈谓没有,而是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如果是别的雄虫用这样的目光看待事物,那大概率是讥讽。

  沈谓不是,沈谓很单纯,他的同情就是同情,不夹杂任何的其他意思。

  越走越脏,满脚泥渍,沈谓将自己的礼盒抱到胸前,生怕礼盒被弄脏了,他看向赫安,问道:“你说霍尔斯上将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赫安笑了下:“当然。”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这声音着实惨痛,沈谓和赫安同时愣了下,一下子就听出这是霍尔斯上将的声音,忙跑了过去,到了二层那个闭塞的房间内,满地鲜血,霍尔斯就倒在地上,身上几道鞭痕,后颈处的虫纹被强制唤醒,此刻,一边身下流血,一边精神力波动,赫安惊道:“上将!”

  沈谓从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后退,忙背过身去。

  虫纹是非常隐私的事物,一般来说雌虫是绝不愿意让自己的虫纹被其他虫看见的。

  沈谓听着身后的低吼声,身子颤了下,他知道,这是精神力暴.动的前兆。

  赫安厉声:“沈谓!那个雄虫还没走远!把他带回来!”

  沈谓闻声,拔腿就跑。

  那个雄虫指的应该是霍尔斯的雄主。

  一路跑,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沈谓直接飞奔过去,一脚将那个雄虫踹到地上,拎起对方的领子,直接拖拽着走,“跟我回去!”

  那个雄虫冷笑一声:“霍尔斯死了吗?”厌弃的嘲笑,“不会还没死呢吧?”

  沈谓一愣,一拳砸了上去,怒骂:“他是你的雌君!他还怀孕着呢!”

  那个雄虫不以为意:“哦,这很重要吗?哪个雌虫不能怀孕?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沈谓被这番话惊到了,他真的很想弄死这个雄虫,但理智告诉他,要是再不把这个雄虫带回去,霍尔斯那边就危险了,沈谓直接将他强制带走,带到了霍尔斯面前。

  此时,霍尔斯已是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粒落在地面,和鲜血交融,他无力的支撑着,赫安一把将那个雄虫按过来,怒声道:“安抚精神力!”

  那个雄虫眼睛乱瞟,一点要安抚的意思都没有。

  霍尔斯抓住那个雄虫的手,几乎是乞求的说:“稚子无辜……他还没出生……你帮帮我……”

  那个雄虫嫌恶的站起身,“霍尔斯啊,你是真蠢吗?我当初娶你就是看上你军雌的身份了,你钱多,但你自己不争气,成了个瘸子,还退役了,我让你留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呢,实不相瞒,我现在就等着你赶紧死了,我再娶一个新的雌君……”

  话还没说完,沈谓一句□□妈猛地踹了过去,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毒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霍尔斯身子发抖,血流的越来越多,他捂住腹部,疼的直颤栗。

  沈谓控制住自己,咬牙切齿的将那个雄虫拖到霍尔斯面前,“安抚精神力啊!”

  那个雄虫被打的晕头转向,但还是一口咬定:“我就是在等他死!不可能安抚!”

  从未有过一刻的暴怒如现在这般,赫安慌了,他跪在地上,想扶住霍尔斯,沾了满手的血,他颤声:“上将……我……”

  沈谓走过去,本能让他想避开那艳丽的虫纹,但又咬紧下唇,难受极了,回过头来说了句:“冒犯了。”半跪下来,握住霍尔斯的手,极其大胆的直接压制霍尔斯的精神力。

  已婚雌虫的精神力只能由其雄主压制,这是定律。

  哪怕是沈谓拼了老命去压制也无济于事。

  血水淌了一地,霍尔斯凄厉的笑了下:“为了孩子,我已经步步退让,为什么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呢?”惨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雄虫,霍尔斯闷出一口血,他的手从腹部缓缓放下,他能感到生命逐渐流逝。

  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是白费,沈谓做不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他将桌子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碎片拿起,直接割向手腕,血水溢出,送到霍尔斯嘴边,霍尔斯已陷入昏迷,雄虫的鲜血也有安抚精神力的效果,但一般来说没有哪个雄虫愿意这么做。

  赫安痴住了,看向沈谓。

  沈谓也有些出神,他看着血水一点点的进入霍尔斯口中,失魂落魄的问:“他会不会死了啊……”说完,委屈的直哆嗦,哇一声哭了出来。

  在刺耳的警报中,朝外看,一艘星舰停在空中,快速跑来几个军雌,见了里面的场景,立马将霍尔斯送到了星舰上,赫安蹲在沈谓身旁,抱住对方:“没事的,别怕了。”

  他们在抢救室外等待。

  等了好久。

  医生出来了,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至于霍尔斯上将,幸好有沈谓阁下的雄虫血液作保,勉强保住了性命,这三天还是要在监护室留观。”

  沈谓愣了下,茫然的说:“可是孩子都七个月了啊……”

  医生低下了头,神色痛苦。

  赫安沉声道:“还请尽力。”说完,上前一步,那抹眸子带着料峭寒意,压声道:“一会儿三大军区上将都会来,务必如实交代。”

  医生点头,“明白。”

  嘱咐完,回头再找沈谓,却发现沈谓已经不见了,赫安四处找四处问,终于,在楼梯口看见了那个缩在角落坐在地上抱头哭的身影。

  赫安平复一下内心,走过去,柔声道:“不哭了。”

  “是不是我们早点过去霍尔斯就不会出事啊,我们早点过去那个恶虫就没有机会对霍尔斯动手了,都是我太慢了是不是,如果我快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啊。”

  “不是你的错,就算今天不会发生以后也会发生的,这是必然的结果。”

  沈谓哭到眼睛肿,他枕在胳膊上,压的手腕上的伤口还在蜿蜒流血,赫安抱起沈谓,安慰道:“不难受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你,现在就是一尸两命。”

  “都七个月大了啊……”

  赫安闭眼,未言。

  沈谓的人生版图中从未有过这么惨痛的一幕。

  这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宛如一场噩梦,他以为会梦醒,实际上却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真实案例。

  正如赫安所说,霍尔斯是幸运的,他遇见了沈谓。

  但星际中有太多的雌虫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些年,一尸两命的惨剧太多太多了,有的是被雄虫活活打死的,有的是拒绝安抚精神力导致孕期暴.乱的,还有的就如霍尔斯的雄主那样,巴不得自己的雌君死掉的。

  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以霍尔斯为引子,瞬间在星际网上掀起一阵舆论热潮。

  被压制已久的愤怒让所有雌虫再也不想忍让了,在星际网上大骂出口。

  【只是今年就已经有三百四十五例孕期致死案了,平均每天一例,这真的合理吗?】

  【那些雄虫才是最该死的,一无所长,只会拿精神力来压制,恶心透了!】

  【这样的社会已经腐烂了,什么时候雄虫的地位才能不那么高?!】

  【不如直接让所有雄虫都死了吧,受够了,毁灭吧。】

  【你们看了吗!!司法局最新的判定竟然又是判定雌虫过错方!?】

  义愤填膺,直逼司法局。

  就像是导火线,越闹越大,全无扼制之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将百年来的仇恨在某一瞬间,点燃,爆发!

  沈谓看着星际网上的骂战,关掉了投影,侧躺在床上,默然静视窗外星空。

  有那么一刹那,他看见的是上辈子军雌逆反的场景。

  也是这么一个夜晚,星空璀璨,可惜被烈火侵扰,被炮火阻挡。

  那一夜,军部掀起大旗,包围了帝都以及周围的二十四城,城外架起七十二激光炮,无止尽的射向城内,本应对待敌军的战舰密密麻麻的停在城内空中,俯临万物。

  那时的沈谓怕极了,他觉得那些军雌就是魔鬼,只喜欢杀戮,他站在窗口,吓得直往里躲,他想逃掉,他也确实那么做了,逃,拼命逃,听见了无数雄虫被杀死的哀嚎声,看见了几个少将玩弄枪法将雄虫当靶子的画面,再然后,就是他失足,不小心死了。

  一幕幕,犹在眼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故事同样的回忆,心境却已大相径庭。

  如果说雌虫一直以来经历的都是这样不公平的对待,而雄虫又是在一次次的机会中不知悔改,这么想来,似乎最后军雌逆反惨状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沈谓眼神朦胧,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赫安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就是沈谓深深望向窗外的样子。

  他以为沈谓还在想霍尔斯的事情,轻声道:“霍尔斯上将已经脱离危险了,别难过了。”

  沈谓回头,惘然,混沌之中,想起了一件事,他看了眼赫安,问出了早该问的问题:“你有什么心愿吗?”

  赫安顿了下。

  沈谓看向天空,他想,赫安的心愿一定是希望所有雄虫都死绝吧。

  毕竟对方上辈子就是那样行动的。

  “我要死了。”沈谓伸出手,感受着外面的风动,已是秋日了,上辈子的逆反就是在秋日,一个红叶萧瑟落满地的时节,沈谓不带任何情绪的重复了下,“我快死了。”

  “胡说什么。”赫安拍了拍他的脑袋,似乎很忌讳沈谓说这样的话,“不许说这些话。”

  沈谓看了他几眼,扯了扯笑,“我不想被虫翼杀死了……怪疼的,还不如一枪爆头来的痛快……”

  “沈谓?”赫安已经怀疑沈谓是不是被刺激的脑子不清醒了,他轻轻抱住沈谓,亲在对方唇间,“你不会死的,你这么好,怎么会死呢。”

  “赫安,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又是这个问题。

  赫安低眸,没有回答。

  心愿。

  这个词太笼统了,他的心愿也太多了。

  他希望他所热爱的疆土是欣欣向荣的,是朝气蓬勃的,是仁爱与和平的。

  他希望雌虫可以受到公平的对待,他希望军雌可以受到应有的尊敬,他希望所有的鞭挞都可以停止。

  他希望他们的对手不再是雄虫,而是敌军,他希望他们永远不用在前线作战时,还要担心内部忧患。

  他有太多的希望了,而这些希望的实现,太难了。

  但他知道有一点很容易实现,那就是他与沈谓的感情。

  何其幸运,让他遇见了这颗最闪亮的星星。

  沈谓猜的没错,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会结束,暴风雨也终会来临。

  雌虫大游行,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进程。,

  先是游行,后是雄虫的反抗与越发残暴的行为,震压无济于事,雌虫和雄虫发生肢体冲突,雄虫被打伤,所有雄虫一起罢手,拒绝安抚雌虫精神力,雌虫绝地反击,在一场场的乱战之中激化矛盾。

  而沈谓,又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让009使用特权,将那些雄虫的手环都改为雌虫界面,让他们看一看不同的世界,他以为会得到幡然悔悟的声音,再不济也该有点震惊。都没有,只有嘲讽声,他们说:“和平法令是假的又能怎样,和我们雄虫有关系吗,只要不杀我们不就行了,他们爱死不死。”

  沈谓没放弃,一直在试图改变,但却无济于事。

  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等待宿命的到来。

  内忧已经爆发,外患也即将迎来,军部响起了密集而沉重的步伐,军靴落地的声音整齐清脆,几个高级将领纷纷送来前线战报,请求增员,并表明前线战事吃紧,危在旦夕。

  来来往往的将领一列接一列,传来的皆是噩耗。

  不是这边战场失利就是那边又沦陷了。

  周围的第四行星、第七行星和第十二行星发起了严密攻势,意图形成围剿攻势,一举攻破。

  军部急召赫安归队,统领第三军立刻参战,奔赴前线。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虽说赫安已经递交了辞呈,但始终未被批准,所以他依旧是军部成员。

  军令千斤重,不容违抗,当晚,赫安就已经调集了第三军在帝都城外,战舰军舰星舰如万千繁星高高悬空,时刻准备奔赴前线,只等赫安的一声命令。

  赫安在别墅内,手握住沈谓,嘱咐道:“帝都动荡,最近不要出去了,去军部待着。”

  沈谓问:“你会不会有危险?”

  上了无数次战场的赫安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心底一暖,他笑了下,轻轻亲在沈谓额头,“没事,别怕。”

  赫安走了的第五天,审判开庭,极其荒谬的判罚,将罪责一尽压到了霍尔斯身上。

  第六天,爆发大战,普通雌虫和普通雄虫的大战。

  第七天,军部出兵镇压。

  第八天,前线战报送回,表示由于雄虫拒绝安抚精神力,大量军雌战场上暴.乱身亡。

  第九天,军部想方设法去协调,希望还能维持住这牵强的和平,至少,让他们先去对付敌军,他们不希望他们的武器最终要对向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子民。

  第十天,协调无用,雄虫像是抓住了军部的弱点,以为只要拒绝安抚精神力,军部就还能让步,这个社会就还会以他们为尊,在大量军雌暴.毙的局面下,军部终于做出了决定。

  又是同样的场景,帝都爆发内战,和上辈子的时间也没差多久,同样的位置,沈谓站在窗边,听到了警报声,响彻帝都,他看见了激光枪的扫射,看见了无数军雌严阵以待,他们仿佛成了一堵巨大的围墙,将帝都牢牢守住,而那些雄虫还在谩骂,他们可能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009也出来了,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之前只听沈谓说上辈子军雌逆反场面血腥,如今亲眼一见,也是被吓到了。

  血洗三方,愿意臣服,留一命,愿意贡献精神力,留一命,如有一点反抗,即刻绞杀!

  杀这个词出现在雄虫身上都少之又少,更别提绞杀了。

  雄虫终于知道求饶了,因为不求饶也没用,他们都亲眼看见那些还试图反抗的雄虫是怎么被杀死的了,惨不忍睹,在这种噩梦般的阴影下,他们止不住的哭喊。

  009以为沈谓也会哭喊,可侧目一看,眼睛都没眨动一下,很静,他甚至还能泰然自若的说一句:“你看,有些事情是定局。”

  一栋栋的清理楼层,将所有雄虫都驱赶出来,他们成了战俘,可明明战俘这个词是对待敌人的。

  沈谓换了身衣服,从希尔特庄园中慢慢走出来,耳边还有希尔特家族的三个雄虫的骂喊,如今的军雌可没那么好脾性了,一听那不干不净的话,直接就是一枪,吓得其他两个直接愣住了。

  009吓得一哆嗦,【妈妈呀!宿主!宿主你快联系赫安!】

  沈谓摇了摇头:“不要。他要是分心了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现在可不是慷慨就义的时候啊,他不分心你就要死!】

  来了几列军雌,神色冷沉肃穆,身上还沾着鲜血,冷厉肃杀,那银质的配枪就在腰间,仿佛随时都能抬起。

  沈谓走过去,一列军雌站到沈谓面前,为首的一个中将看见沈谓怔了下,面色好转了些许,他挥了挥手,有军雌要给沈谓带上手铐,还没上锁呢,那个中将又喊了停,走到沈谓面前,锁紧眉头,问道:“受伤了吗?”

  军部的小霸王,谁能不认识。

  沈谓在军部可谓是个小太阳,走哪亮哪,十分讨喜,军部上下无一不对沈谓格外友好亲近。

  沈谓在军部的时候,贪吃又挑食,赫安不惯他这个毛病,惹得沈谓连连哀嚎,还是下面的小军雌们悄悄给他带好吃的。

  沈谓喜欢玩,哪里都敢闯,跑到训练场,有军雌笑话他不会射击来这里玩不了什么的,沈谓硬是咬咬牙坚持了六个小时,赢得上下一众佩服。

  沈谓脾气大,什么都要顺着他的意,动辄直接蹲在地上不走了,赫安脸上挂不住,还是其他将领笑哈哈的来安慰,逗沈谓开心。

  沈谓仗着自己是雄虫,当军雌无法对一些恶虫做出制裁忍气吞声的时候,沈谓往往会直接跳出来,一顿毒打,替大家解气。

  总之,能在军部肆意妄为还深受喜爱的也只有沈谓了。

  中将上下看了眼,在确定沈谓没受伤的情况下,低声道:“赫安不是给你说了让你在军部待着吗?谁让你回庄园了?”说完,给身旁副将了一个眼神,副将意会,让一艘星舰过来了,对沈谓道:“上去吧,外面乱,别乱闯。”

  然后又给沈谓的手环上输入了一串程序。

  见沈谓站着不动,中将顿了下,以为沈谓是被吓到了,先是回头,对着身后的军雌凭空按了按手,一众军雌将配枪放回腰间,中将也将枪放回腰胯间,问道:“怕了?”

  沈谓低头,又抬头,点了点头。

  中将捏了捏沈谓的脸,“回去我就给大家说,我们的小霸王也知道怕了。”他靠近了些,语气多了几分柔和,“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也就罢了,沈谓扯了扯笑。

  旁边的星舰已经停好了,只等沈谓上去。

  远处的金毛怒骂道:“凭什么啊!?他也是雄虫你们怎么不抓他!!!”

  中将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眼:“让他闭上嘴。”

  怎么让那个金毛闭嘴的沈谓不知道,但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也着实有些心惊。

  庄园里的雌奴们出来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他们看见那几个希尔特雄虫被带走的时候,喜极而泣,纷纷哭喊,诉状。

  他们说了这三个雄虫的种种恶行,说那三个恶虫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和生命,将无限的怨恨发泄出来。

  撒完气,回头一看,发现沈谓站在那里,所有雌奴都愣了下,立马变了画风,与刚才的愤恨不同,此刻全是关心,焦急的说——

  “沈谓阁下没有做过坏事的!是他救了我们好几次,你们可以放了他吗?”

  “真的!沈谓阁下经常帮我们的,他从来不作恶!他很好的!”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

  中将道:“我们明白的,”然后又看向沈谓,指了指,“还不走?赶紧回军部吧,回去以后不许想别的,睡觉,赫安嘱咐了,说你总是熬夜不睡,要是晚上我们过去检查还没睡,你就去训练场给我跑圈去。”

  沈谓:“……”

  *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也算日万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