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世界的主神空间内，两团白色意识体漂浮在空中。
头顶巨大的白色球体虚弱得快要失去光芒，整个空间都非常暗淡。
能听见微弱的喘息的声音，那是一种一个人病入膏肓，马上就要死去时的喘气声。
“你们......咳咳，太过分了。”主神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那个大一些的精神体晃动了一下，郁崇的声音从中钻了出来：“这是哪，是天堂吗？”
一本书倏地出现在他面前，郁崇的精神体迟疑了一下，转向身边的意识体：“可人，是你吗？”
齐可人的精神体却并不吭声，主神又咳嗽了一声：“他违反了跟我制定的协议，收到了书中空间规则的惩罚，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
郁崇的精神体顿时激动了起来，急切到剧烈晃动：“可人，你怎样，别吓我，快醒醒啊！”
主神叹了口气：“没用的，他受的惩罚不是作用在□□，而是作用在精神体上，创伤很大，他不会那么容易醒过来的。”
“那怎么办？”郁崇急道。
主神说：“你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吧，你面前的是一本书，名字叫《可郁不可求》，看完了，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这一次，主神再没闲情逸致给阅读者放音乐了，郁崇用意识驱动，翻动起书本，从头看到尾，在书页的好几处，他看到了纸张被水滴弄湿有干涸了的痕迹。
看完整本书，他抬头看向白色球体，声音颤抖：“他.....我是说可人，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主神轻轻晃动了一下：“是的，之前他死亡过一次，已经得到了一切真相。”
郁崇不敢相信：“我们的世界竟然只是一本书，我和他竟然只是一本书中的两个角色。”
主神补充了一句：“你们是主角，是可以影响书世界稳定的主角，你们的剧情线如果违反原著，书世界是会坍塌的，比如现在，就已经到了坍塌边缘。”
郁崇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他现在有身体，那么此刻他必定满脸苍白。
“他.....宁可整个世界都毁灭，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郁崇喃喃道，声音里的悲怆听到的人都觉得呼吸困难。
主神没出声，默认了。
郁崇的精神体好半天都没动，像是没了知觉一样。
直到主神没了耐心，提醒他道：“我们的时间有限，你要抓紧。”
“什么？”郁崇回过神来，问道，“难道一切还没结束吗？”
主神说：“齐可人几次骗了我，但其实我也没跟他说实话。”
“你骗他？”郁崇直接跳过了前面的部分，关注点在后面。
主神却没回答他，而是说道：“齐可人违反了书中的规则，他的惩罚还没结束，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好，我希望他能撑过去，但很难。”
郁崇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可以替他吗？”
主神回答：“可以，可是就算是你，后果也会很严重，你承受惩罚后，很可能会因为精神体严重受损而缺失一部分，据我的计算分析，你会失去记忆。”
郁崇没有犹豫：“我愿意。”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主神说：“我骗了齐可人说我没能量了，是为了逼他按剧情线走。其实，在这个世界创立之初，我在每个角色身上都留存了一小部分能量作为维持人物生存的备用，现在，这些能量成为了我最后的底牌，我可以抽取这些能量最后一次翻盘，让这个世界回到一切都未发生的最初，作为唯二的两个主角，齐可人会携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回到最初，而你则忘记了全部。”
“这意味着，你没有任何选择权，齐可人很可能选择与你不再相遇相识，”主神停顿了一下，语气更重地道：“你知道，他宁可世界毁灭，也不会妥协。”
“郁崇，再来一次，你可能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郁崇的精神体微微颤抖，声音却是坚定的：“我不可能让他死去，就算是再没机会再见，我也愿意。”
“会很痛苦。”
“我愿意。”
“好，那我们开始。”
白色球体下方，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盒子突然出现在空中，主神召唤道：“来吧。”
郁崇的精神体凑到旁边的齐可人精神体附近，轻轻碰了一下后，贴在了上面，精神体是没有知觉的，他感觉不到对方，但精神网的近距离碰触，能让他感受到昏睡中的齐可人的情绪，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愤恨、解脱、放松、悲伤杂糅在一起，这就是坠海那一刻，齐可人的心情。
郁崇轻声对他说：“可人，对不起，如果你选择再不见我，那是我应得的报应。可能我不出现在你的世界，你会活得更好。”
“这一世，对不起了。”
“有句话我说得太晚了。”
“我爱你。”
告别完毕，郁崇的白色精神体离开原地，用意识驱动，来到了那个透明盒子里。
主神问他：“准备好了吗？”
精神体晃动了一下：“好了。”
盒子的盖子瞬间被盖好，红紫色的火焰瞬间在其中暴起，白色的精神体发出惨叫，烈火灼烧的痛苦让他无法抑制地发出惨叫，但他又不想让齐可人醒过来，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只好尽力忍耐，发出动物受伤般的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崇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火焰还没消失，他的精神体却已经极度虚弱，痛苦让他思维一片混乱，最后的意识是“还好，还好我能代替他”，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盒子里的火焰慢慢消散，盖子打开，郁崇的精神体就被主神操纵，从中飘了出来，又放回到齐可人身边。
“你看到了他的选择，”主神突然开口道，“你会怎么选择呢？”
本来以为一直在昏迷的齐可人精神体晃动了一下，他调转了一下方向，应该是看向了身边的精神体后，说道：“我情愿遭受惩罚的是我，这样，我就可以毫无牵挂的消失了。”
主神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在坍塌之前，我要把你们送到最初。”
“如果你选择不再与他相遇，那么......等这个世界的能量撑不下去，不论是身为主神的我，还是身为角色的你们，我们一起走向灭亡。”
“好了，让我们回到过去吧。”
齐可人的精神体轻轻晃动了一下，他转向郁崇虚弱的精神体，但到底没靠近对方。
在主神最后一个字出口后，主神空间里光线瞬间消失，眼前一暗。
再次出现光线时，齐可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夜晚的街道边，一个非常眼熟的人正趴在不远处的街道上，车子从他身边来去，带起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角。
齐可人在街边站了一会，静静看着，直到又一辆车从郁崇身边经过，差点压到他伸出去的手臂，他终于迈步，穿过街道，双手扶在郁崇的腋下，费了些力气把他拖拽到了街道边。
把人放在地上仰躺着，齐可人站在郁崇身边，低头静静看着他。
好半晌，他又一次弯腰，伸手拍郁崇的脸颊：“醒醒，你该回家了！”
......
两年后，蓝铃花颁奖礼上，云莛拿到了最佳男主角奖，这是他的第二个视帝，在此之前，他已经拿到过一个影帝，一个视帝奖。
郁家的少夫人齐可人是他忠实的粉丝，郁崇带着他一起，在后台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云莛见到齐可人现实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恍惚，继而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一样。”
齐可人也微笑看着他：“我也是。”
郁崇在旁边有点吃味，打岔道：“庆功酒会快开始了，云先生肯定还要去换衣服，可人，咱们就别打扰他了，一会酒会上还能见面。”
齐可人温驯地答应道：“好。”
酒会上，宾主尽欢。
回到两人的别墅，郁崇帮刚进门的妻子换鞋，无微不至，齐可人表情淡淡的，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进了门，郁崇给妻子热好牛奶，两人洗漱后就躺下。
时间不早了，时针马上走向十二点，该睡觉了。
郁崇在床上揽住妻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晚安。”
齐可人回了句：“晚安。”
“睡吧，”郁崇帮妻子掖好背后的被子，“今天睡太晚了，明天你晚点起，我把早饭放微波炉里，你起来直接加热两分钟就可以吃了。”
“嗯。”
“我爱你。”郁崇说。
叮，时钟的分钟终于走到了零点。
床上拥抱着的两人动了动，齐可人倏地推开丈夫，坐起身来，他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就给了郁崇一个巴掌：“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趁机碰我！”
郁崇也坐起身，却并没生气，他只是轻声说：“对不起。”
齐可人斥责道：“我愿意继续按剧情走，不过是因为想让我的朋友们好好活下去，你不要多想，更不要趁机做什么。”
郁崇没吭声，齐可人看了眼挂在床头的钟表，：“主神明明说过你会失去记忆，否则那时我绝不会叫醒你。”
郁崇这次有了反应，他突然靠到了齐可人面前，齐可人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郁崇却只是停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对他说：“我最庆幸的事，就是我还保留着和你过去的记忆，如果不是这样，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
“可人，不管你怎么想，这辈子，我会对你百倍千倍的好，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
这回沉默的轮到了齐可人。
咔哒咔哒，钟表的分针指向十二点十分，在刚刚与刻度重合那一刻，齐可人动作迅速地躺回床上，窝进郁崇怀里，郁崇也同时躺好，紧紧抱住他，与刚才的僵硬的气氛完全不同，两人亲昵无比，郁崇又一次低头，这次把吻印在了齐可人唇上，齐可人放在被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却并没因此愤怒打人。
时钟已经走向十二点十一，每天书中原则暂时失效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明天白天，他们还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甜蜜夫妻，直到又一个晚上的十二点来临。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按照承诺，春节前把这篇文写完了。
其中各种不尽如人意，但已经尽力，谢谢看到完结的你们。
重来一次后，有些人物没交代后续，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配角，只是因为前一世白清的穿越，才造成的不正常的剧情走向。这一世，白清开局就按原剧情线死了，贺之岚自然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见证郁崇的事业崛起和爱情甜蜜的小配角。至于齐可人的生母、继父、郁崇的父母、李愿等人，保留着的前世记忆并且联合起来了的两位主角，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篇幅就到这里，不详细说了。
还有很重要的，云莛他没有失去记忆，一样在为了拯救世界走剧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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