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原主的记忆,这些年,威远侯府和周家还是有往来的,他的娘亲苏氏还是很以这个娘家为荣的,每每有娘家来送节礼,都要亲次见过,好好招待,对给娘家的回礼也很上心,也就是说,最起码双方面子情是有的。

  而且这个时代,从礼法上讲,娘家人确实有帮出嫁的姑娘和外甥出头的义务。

  但是,这里离着周静太近了,他要是说威远候,难免让渣爹听到什么风声,联想到什么。永宁侯,是威远侯夫人的娘家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和周安也算拐弯的亲戚了。他到了永宁侯府,也要被称一声“表少爷”的。

  就先借这位永宁侯的名头一用了。

  “永宁侯?”

  “不瞒大叔,我父亲和永宁侯爷曾经是旧交,关系莫逆。我和家人一起来晋地探亲,路上遇上山匪,爹娘都被杀了,家财也被抢了。”

  周安悲痛地道。

  “当时,劫匪以为我死了,就没有细看,这才侥幸才逃得一命。爹爹临死前,叮嘱我去投奔永宁侯,求他照顾于我。不求别的,只求他看在往日情份上,让我有口吃的,有书读就行了。”

  “那你现在有银子吗?”

  周安摇了摇头。

  伙计道:“那就是说,到了地方,最后付银子的会是永宁侯府了。要是你爹真是永宁侯爷的旧交,永宁侯爷也愿意照顾于你,一切都好说。如果不是真的,或者这位永宁侯爷不想照顾于你,我们岂不是做了白工,还要倒贴盘缠给你?”

  在商言商,他们干了活儿,是要拿到钱的,可不是让人耍着玩的。

  “大叔!”周安上前,拉住伙计的衣角,祈求道:“我爹确实和永宁侯爷是旧交.勋贵人家,就算落魄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何况,永宁侯府并不落魄。还请大叔通融通融,等到了京城,除了应付的银子外,我会让侯爷再额外给镖局和大家再送份谢礼的。”

  原主的记忆里,只是听说过永宁侯府是他舅妈的娘家,至于落魄不落魄,他哪知道。

  不过,总归是侯府的名头在那呢,这杆大旗他还是要扯一扯的。

  “大叔想想,我要是冒认的话,难保不会被侯爷丢到帝都衙门去。我一个小小的孩子,估计连五个大板都受不住。我可不想死。”

  伙计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安,看着周安祈祷的小眼神,不禁有些心软。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给我们管事商量商量。你在这儿等着,我找管事的过来。”伙计抬脚往外走。

  “大叔帮我说说好话,等我长大了,有机会一定报答各位。”周安在后面喊道。

  *

  “你说什么?有个小孩子,自称是永宁侯爷的故交之子,流落此地,想让咱们镖局护送?”管事问道。

  “确实如此。”刘峰点了点头。“只是,他好像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啊,穿得破破烂烂的,就连簪子都只是一根木棍。”

  “也就是说,如果咱们要是答应护送的话,现在不但收不到一文钱,还要负责路上的盘缠?”管事翻了个白眼儿。“这小兔崽子,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说到了后,除了该付的银子外,会让永宁侯府再额外出一份谢礼。我也不知道这活儿该不该接,这不,就赶紧来请您的示下。”

  管事把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叩,“这样,你把那小崽子带过来,我见见。”

  “哎,好咧。”

  刘峰回到刚开始谈话的雅间,挥了挥手,“跟我走吧,我们管事的要见你。”

  “谢谢大叔。”这就是有机会的意思了。

  周安赶紧跟在后面。

  *

  见到周安,管事上下打量了两眼,嗯,衣服是好料子。也合身,看着倒像是量身做的,不像是捡的。

  就是头发…………有点惨不忍睹,太凌乱了些。

  脸倒是洗得挺干净的,可能是失了双亲的原因,一脸悲伤。

  不过,并不露怯,相反,眼神中倒是透着一股坚毅。

  “这位伯伯,小子在这儿有礼了。”周安拱拱手。

  李管事点点头,嗯,倒是个知礼的。

  “小友,你贵姓啊?”

  “小子姓苏,名延。老家在京郊.”

  “你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别的人么?为什么没有想回族里?”

  “我爹五代单传,虽然老家有些族人,但血脉已远,小子现在身无分文,族人们好多也不富裕。想要照顾我,怕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