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中医美人为国争光[九零]>第119章 胎梦

  (林白青的胎梦,楚春亭和顾培俩帮她做掉了)

  顾培此刻经历的, 是一件所有男人看到都会崩溃的事。

  因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他妈和他的老婆,打起来了!

  但他非但没有崩溃,更没有生气, 恼怒, 痛苦一类的感觉, 反而无比的轻松。

  他心里一直有个死结, 就是亲手害死了小妹妹那件事。

  当初, 卓言君和顾克离婚后不久, 就嫁给了桥本十一, 俩人生了个女儿。

  顾培和顾克一直相依为命,因为看到别的孩子都有妈妈,自己没有, 他也想要妈妈, 于是缠着顾克,闹着说他想见妈妈。

  顾克于是帮他联络卓言君, 想让卓言君见见他。

  顾培等啊等,盼啊盼, 终于,在他五岁那年的圣诞节, 卓言君同意了,要接顾培过去过圣诞节。

  然后, 他不但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妈妈, 还见到了妈妈生的小妹妹。

  桥本家的人自然不喜欢他,但顾培特别喜欢那个只有一岁多, 刚刚会走路的小妹妹, 头一回见妈妈, 母子血缘,他也特别喜欢妈妈,他是想让妈妈开心,妹妹高兴,才给的小妹妹糖果吃,逗她玩,逗她笑的。

  可就那么一颗糖果,呛到妹妹了。

  他看到妹妹在翻白眼,于是跑去找人求助。

  但桥本家本来有很多佣人,在那一刻他却一个都没有找见。

  而他妈卓言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小的顾培楼上楼下四处找人。

  在那个热闹的圣诞节,桥本家每一间房子的门都开着,每一台电视机也都开着,音乐,礼花,苹果派的香气,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个都没有找到。

  他于是又跑回去救小妹妹,给她喂水,拍背,但妹妹还是没能救过来。

  等到桥本十一和卓言君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冷透在顾培怀里的小女儿。

  愤怒的卓言君用她自己送给顾培的圣诞礼物,冰刀,一刀割在顾培的腰上,桥本十一将他举起来,从二楼扔下去。

  要不是佣人们拦着,那天顾培就死在桥本家了。

  他永远记得的,只有自己喂给妹妹的糖果,和茶水的味道。

  ……

  在出了那件事后,桥本十一想要玄铁金针来补偿,但因为金针太过珍贵,顾克依然拒绝了,但是,他把自己毕生的药研成果,全部转让给了桥本十一。

  才算平息了那件事情。

  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而且那个女孩儿是桥本十一和卓言君最爱的女儿,尤其卓言君,在生了三个儿子后才有了一个女儿,还是她和她所爱之人的结晶。

  她对女儿的爱,胜过前三个儿子的总合。

  所以其后的每一个圣诞节,顾培终于如愿以偿,可以见到妈妈了。

  但讽刺的是,他见到的是拿他当成恶魔,来复仇的妈妈。

  从5岁开始的每一个圣诞节,卓言君都会专门来见顾培一趟,而且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毁掉他所有心爱的东西,和快乐的。

  对妹妹之死的负罪感,加上卓言君持之以恒的报复,才让小时候的顾培看起来会无比的笨拙,木讷,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对妹妹的死,他这辈子都洗不清愧疚,那也终将是他一生背负的罪过。

  他也确实一直对卓言君怀着深深的愧疚。

  不过在此刻,在听到卓言君诅咒他未出生的孩子时,那种愧疚感荡然无存了。

  他是亲手害死了母亲最爱的孩子,一个天使一样的小婴儿,小Baby。

  他也乐于接受母亲的诅咒,但她的诅咒不会生效的。

  因为顾培已经害死过一个女孩儿了,而当再有一个小婴儿出现在他生命中时,他是绝对不会让包括上帝,魔鬼在内的一切,带走那个孩子的。

  而当想通这一切,顾培心理的阴影,也就在倾刻间荡然无存了。

  ……

  林白青已经呕逆了一下午了,胃里满满的全是沉淀过的,泛着酸的胃液,黏黏糊糊,腻腻哒哒,而且位置特别巧,一口喷出来,全顺着脖子灌进了婆婆卓言君的后背,一股热流,顺着卓言君的后背流了下去。

  顾培的洁癖就来自于卓言君的遗传,再加上林白青刚才还把女儿的死推到了她身上,让她大受刺激,卓言君顿时就失控了,伸长脖子尖叫了起来。

  林白青也天旋地转的难受,松开婆婆,扶着铁栅槛吐了起来。

  卓言君不停的尖叫着Help me,正好看到赵静和杜大妈婆媳在看热闹,扑了过去,连哭带嚷嚷:“林白青是我的儿媳妇,可是她打我,她打我!”

  灵丹堂有热闹,向来少不了赵静婆媳的围观。

  而且她俩一看就能认出来,这女人是顾培的妈。

  她的面相跟顾培太像了,肤色,五官,都可谓一模一样。

  刚才俩婆媳听了半天八卦,没搞懂咋回事儿。

  但本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还是来和稀泥了,俩人一边一扶,杜大妈先说林白青:“小林大夫,这是你婆婆呀,你向来是个懂事孩子,怎么跟她动手呢?”

  赵静则说:“我帮你把人扶回家吧,有啥回家好好商量好好谈,慢慢说。”又小声劝说:“小林,这是你婆婆,你这样不讲礼貌,顾军医要生气的。”

  但立刻,俩人就傻了眼了。

  因为她们看到顾培非但没生气,而且上前就帮林白青拍背顺气,一边还掏了手绢出来,在替她擦吐脏了的嘴巴。

  至于他妈,他看都没看一眼。

  杜大妈还没见过如此的不孝子,大受震撼,试着说:“顾军医,要不先看看你母亲吧,她好像也很不舒服。”

  赵静比较了解顾培的脾气,试着说:“要不我先把顾妈妈扶回你家去?”

  她俩也是为了卓言君好,看她难受,想让她赶紧回家换件衣服。

  但她们才要扶人,卓言君立刻尖叫说:“我不要进这条肮脏的巷子。”

  她可是桥本制业的副会长夫人,来,是为了宽恕一个罪人。

  而这条肮脏的,狭长的巷子,谁知道里面的屋子是什么样,卓言君才不去。

  手指顾培,她依然是高傲又怜悯的姿态,她说:“Pio,我可以再宽恕你一天,最晚明天,去东海饭店见我,否则……”

  林白青总算吐完了,把丈夫揽到身后,反问:“要是他不呢?”

  卓言君因为背上的肮脏而艰难的僵直着身体,冷冷一笑,指着灵丹堂说:“来自上帝的惩罚,将会降临在你和你的药堂上,届时这座药堂将会轰然倒塌,林白青,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杜大妈听了一头雾水,小声问林白青:“你这婆婆怕不是信□□的,咋动不动就上帝啊惩罚的,那东西可信不得,劝劝吧,让别信了。”

  赵静也说:“小林,你这婆婆有病吧?”

  林白青噗嗤一笑:“可不,她确实有病,精神病!”

  “哎哟,那你可得好好帮忙看看。”杜大妈说完,一闻:“哎呀,饭糊了。”

  赵静看眼婆婆:“糟了,您刚才出门没关火吧。”

  “你比我出的晚,你为啥不关火?”杜大妈也是反问。

  这俩婆媳对视一眼,不看热闹了,跑去照料饭了。

  卓言君浑身粘腻,颤抖着,手指着顾培尖叫:“快点,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曾经的顾培是,不论母亲怎么吼,骂,掐,打,但凡她有所吩咐,不论是什么事,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毫不犹豫,可今天,他先是一言不发让警卫科逮人,就此刻,卓言君浑身湿透了,只是想让他送送自己。

  但他没有,他看了眼扶着铁栅槛的妻子,说:“对不起,卓言君女士,我爱人身体不舒服,我要带她回家,您自己打车吧。”

  卓言君目瞪口呆:“Pio,妈妈只是想你送送妈妈,你是我的罪人,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

  但是,她的罪孽,孽障,他还真就不听话,也不理她。

  “对不起,自己打车吧。”顾培说着,扶起林白青,还真就转身走了。

  卓言君又气又愤怒,可浑身太脏,又实在难受,踉踉跄跄到了巷口,想要招一辆车,但如今才是1993年,小量的出租车才被投放向市场,很难打得到,街上跑的最多的,就是那种满是皮革味,又臭又腥的小黄面的。

  卓言君有洁癖,她特别讨厌各种气味,以及肮脏,好容易招到一辆黄面的,坐上去差点被熏吐不说,司机一闻她身上的味道,居然也来了句:“大姐,您怕是从鱼塘里钻出来的吧,这么臭,这么腥。”

  那么低贱的一个黑车司机居然也嫌弃她?

  卓言君给气的咬牙,颤抖。

  回望一眼矗立在夕阳下的灵丹堂,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灵丹堂,它比不上同仁堂,也比不上九芝堂,只是个小小的中医堂。

  可是它又跟卓言君的人生息息相关。

  曾经,她的前夫顾克一生最牵挂的就是灵丹堂。

  而现在,她的再婚丈夫桥本十一心头最大的隐患,依然是灵丹堂。

  而桥本制业的会长,桥本太郎每天都在说的,也是灵丹堂。

  而用桥本太郎的话说,谁能拿下灵丹堂,谁就是桥本制业株式会社下一任的会长!

  一拳捶在膝盖上,卓言君就想不通了,自己这辈子,怎么就逃不开灵丹堂三个字呢。

  ……

  说回顾培和林白青。

  走在巷子里,男人既兴奋又忐忑:“孕吐很难受吧?”

  女人皱眉,捧心点头:“嗯。”

  身在诊所,林白青经常见孕妇,还给她们开缓解孕吐的方子。

  但这是她头一回经历,堵心,难受,整个人天旋地转的。

  “是不是想吃点酸酸的东西?”男人又问。

  林白青并不想吃酸的,反而想吃点苦苦的东西,闻了闻自家的院墙,却蓦的胃口大开,而且那种恶心,堵心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她说:“也不知道小青做了啥,闻着很好吃的样子。”

  据说孕妇在妊娠反应时,会更喜欢吃自己从小吃惯的味道。

  也是幸好,这段时间小青和穆成扬闹掰了,不经常出去玩儿了,于是天天在家给姐姐做饭,恰恰她做的饭,就是林白青最喜欢的。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对,但顾培内心暗暗的,还是希望小青能跟穆成扬分手,冷战的时间再长一点。

  不过俩人乍一进门,就大觉不妙。

  因为今天小青居然换了身衣服,还化了个妆,看着像是要出门。

  不过还好,她说:“姐,饭已经做好了,就在锅里头,我已经吃过了,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十点半吧,我就回来了。”

  林白青一看也觉得不妙:“小青,你该不会又约了穆师哥要去看录像吧?”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子,为了帮姐姐还顾明的救命之恩,她就会选择去读护校。

  姐姐让她辞职,回来帮忙,她也会立刻放弃工作。

  她上辈子就对穆成扬有很大的好感,只是后来穆成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了,她呢,也一直没有结过婚,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一个人过着。

  而这辈子,俩人有机会发展感情了,她更是死心塌地的喜欢穆成扬。

  喜欢到没有边界,也没有尊严,所以才会搞的穆成扬对她不上心。

  俩人分开,冷淡了也才两个来月,这丫头这就憋不住了,要去主动求合?

  小青笑着说:“姐你想啥呢,咱对面不是开了个民办夜校嘛,我报了个名,学出纳课程,等学完了我再接着学会计,不然呀,咱的账我就做不过来啦。”

  原来药堂一个月就几千块的小账,随便做做很容易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东海制药每个月会有四万左右的净利润划到账上,诊所因为大夫多,一天的营业额也要上千的,账越来越复杂,小青要不好好学一下,还真记不过来。

  妹妹不是去约会,而是要去学会计,这可是件大好事,林白青也开心。

  当然,还得给妹妹灌点鸡汤:“快去,以后等医院开了,你就是咱的总会计。”

  “为啥我只是总会计呀,姐,我想当总经理行不行?”小青笑问。

  林白青最看好的,可以协助自己事业的人一直是穆成扬。

  小青因为傻了点,而且一直以来没啥事业心,她并没有过多指望过。

  但师哥哪比得上亲妹妹更可靠?

  “行啊,怎么不行。等到把会计学完,再读个工商管理吧,到时候我就让你给咱们当总经理,快去吧。”林白青笑着说。

  小青出门了,又折了回来,说:“对了姐,刚才外婆打来电话,说她的瓷器已经卖掉了,房子的款也回来了,明天就会回来,后天来看咱们。”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林白青说着,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南支巷毗邻市政府,背靠市委,是东海市的城区正中心。

  而柳连枝目前要建造的,是东海市的最高层,也是地标建筑。

  一栋规划26层,新中式风格的高楼。

  虽然九十年代物价便宜,但一栋高层的造价还是要达到上千万的。

  一般来说,开发商们盖楼盘,都是买了地皮,抵押给银行,从银行套钱出来建楼,等到楼建好了,卖掉几层用来还贷款,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但柳连枝不是,她把港城的房子卖了三百万,又把自己最珍贵的两样瓷器挂到了苏富比拍卖行,挂了八百万,要抵出钱来,做楼盘的造价。

  而那两样元代青花瓷,恰就是原来马保忠为了拿走,不惜给沈庆霞下毒的两样瓷器,到了将来,在拍卖市场上,它是能拍上亿的。

  所以现在出手并非好时机。

  楚春亭在听说柳连枝准备拍卖两件元瓷后,气的连声大骂她蠢,还主动请缨,要帮她运作贷款,等到大楼建造好,销售一部分,就可以把贷款还上。

  但柳连枝的想法跟楚春亭不一样。

  她不喜欢欠银行的债务,也不打算卖大楼,而是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它,所以她拒绝了楚春亭帮忙贷款的提议,一意孤行,要卖瓷器。

  既外婆已经把瓷器卖掉,明天就要回来了,那等吃完饭,林白青再给楚春亭打个电话,喊他们一起聚聚就可以了。

  小青已经把饭摆在桌子上了,林白青刚才就闻着苦苦的,特别开胃,此时揭开汤盅一看,哇的一声,心说还是小青了解她。

  是排骨苦瓜汤,里面还加了花生米。

  她另煮了煲仔饭,但太油腻了,林白青没胃口,反而是一盅清清淡淡,略苦,又回甘的苦瓜汤,一口下去,胸间的闷气和腻气在一瞬间就全解了。

  话说,卓言君来了,而她丈夫,是桥本制业的副会长,虽然林白青还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的,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跟灵丹堂有关。

  林白青还得跟顾培聊一聊,看看她到底是为了啥事才来的。

  一口气喝掉了半碗汤,她终于缓过来了,正准备要问,却听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就在梳妆台上,离林白青更近,但顾培抢着接了起来,并把电话抱过来,递给了妻子。

  “喂,青青吗?”是楚春亭。

  林白青问:“您老最近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楚春亭一声冷哼:“好什么好,眼看着你外婆在犯傻,我还说不得她,我的心情能好吗?”

  以为林白青还不知道,又说:“她把两件元瓷放到苏富比拍卖行,卖了八百万,可那两件瓷器只要再存三年,就能卖两千万,你说她傻不傻。”

  要说柳连枝傻吧,林白青觉得她并不。

  她是天生有傲骨的人,不喜欢欠人钱,也不喜欢欠银行的。

  她把瓷器卖出去,盖成大楼,到了将来价值也会上亿的,并不会损失什么。

  楚春亭之所以生气,看不惯,是因为他太精明,太精于算计了。

  他追求的是不择手段,利用人脉和关系,赚的更多。

  而柳连枝作为一个清高的知识分子,只想清清白白,赚自己该赚的钱。

  所以俩人虽然去年就合好了,但总因为价值观不同而闹矛盾,一个瞧一个不顺眼。

  最近因为卖瓷器的事,俩人的矛盾就累积到了一个高点。

  估计得林白青告诉他们自己怀孕的消息,才能转移矛盾,否则俩人互不相干的人,一个就该要把另一个给活活气死了。

  “后天过来吃饭吧,到时候我外婆也会来,但您可不能再谈您那些老古董的生意经,要不然您就别来了。”林白青说。

  楚春亭马上就要去趟首都,因为涉及一场大型的展览,一呆就要呆半年。

  也想走之前吃一顿孙女做的饭,听她主动喊自己过来吃饭,心里当然高兴。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见柳连枝了,虽然总是看不惯对方清高到犯蠢式的做法而生气,但很想见一见那位心气儿高,为人傲气,高高在上的柳教授的。

  虽然明知道对方见了自己只会翻白眼,但楚春亭就喜欢看柳连枝讨厌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话说,说起柳连枝,楚春亭又想到一件事:“青青,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这老爷子可真是,原来还好,打电话虽然喜欢说点有的没的,但不会太唠叨,现在居然连自己的梦都要跟她唠叨。

  林白青晚上还要总结病历,复药方,这会儿胃口开了,见小青蒸的煲仔饭粒粒分明,锅巴焦黄,正准备好好吃上一碗,就准备要挂电话了,但楚春亭抢着说:“昨晚我梦见我夜闯龙宫,抢了东海龙王寝宫里的夜明珠,我揣着夜明珠想要送给你的,结果半路摔了一跤,夜明珠被柳连枝抢走了,然后,她就把我抢来的夜明珠送给你了,你说气不气人?”

  林白青愣了一下,才说:“明天过来我给您捉个脉吧。”

  “我好好儿的,你为什么要给我捉脉?”楚春亭一愣。

  林白青说:“您大概有点帕金森的前兆,您懂吧,就是咱们俗称的老糊涂了,没过没关系,咱们中医在治疗老年痴呆方面还挺有些办法的。”

  楚春亭生气了:“我是真的梦见了,不是老糊涂了,我真的梦见柳连枝抢我东西了!”

  “好好,您没有老糊涂,我也就随便捉个脉,有时间多出去走一走,活动活动吧,运动对缓解老年痴呆有好处。”林白青说着,又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楚春亭是真郁闷。

  人老来虽然容易做梦,但醒来后就不大能记得真切了。

  可他昨晚做了个特别清晰的梦,真的梦见自己偷了龙宫里的夜明珠,他甚至清晰的记得夜明珠的材质是金刚石,质地浸透温润,在夜明珠的两点和十二点方面各有一道裂纹,可于无光的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他甚至清晰记得夜明珠的手感和重量,记得被柳连枝抢了东西后的心痛和愤怒。

  怎么在孙女听来,他就成帕金森,老糊涂,老年痴呆了?

  老爷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又因为梦里被柳连枝抢了东西而心情不好,再被孙女说成老糊涂,心情愈发不美丽了。

  偏偏这时石大妈又来告诉他一件事情,他的大侄子楚三合因为胰腺癌恶化,在省医开刀无效后,去世了。

  虽然那个大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死亡总是叫人唏嘘的。

  这下,老爷子的心情就更不美丽了。

  还也想好了,等到再见柳连枝,他要好好惹她生个气!

  且不说他。

  盛了一碗带着锅巴的煲仔饭,连腊肠带腊肉,送一勺米饭在嘴里,格外满足。

  但她蓦的抬头,就发现顾培不但没有吃饭,而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嗅了嗅之后,还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呕了一下,把它吞了下去。

  原来,虽然林白青不介意顾培的种种怪异,但也总于心里腹诽,觉得他太过脆弱,茶不敢喝,糖不敢吃,老妈一来就吓的魂飞魄散,只敢往老婆身后躲。

  今天可算了解原因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惭愧。

  试问,一个在两岁时,就因为父母吵架而被关在厕所里喝马桶水,吃牙膏的孩子,一个在五岁时终于见到妈妈,却因为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而差点被母亲打死,又一路折磨到成年的男孩子,顾培能没有被击垮,还能成长成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也可谓是奇迹了。

  话说,关于卓言君到底所为何来,林白青还得问顾培,可又怕一问吧,又是在揭他的疮疤,会让他重新陷入痛苦,这不,正愁着呢,就听顾培忽而问她:“你是不是想知道,卓言君女士是为什么而来的?”

  煲仔饭还剩下点锅底儿了,林白青全把它盛到了碗里,柔声说:“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明天上东海饭店,自己帮你问她去。”

  就不问顾培了吧,明天上东海饭店,以她的身手,随便两拳头,卓言君该招不招的,全得招掉。

  当然,这时的林白青以为顾培依然是在害怕,惧怕母亲的。

  也以为当他看到卓言君,大脑就死机了,就无法思考了。

  但其实一个能扛得住亲生母亲十多年,身心双重凌虐,还能读书考研,参加工作的男人,其脑子自然是够用的,更何况他还是一名脑外和心外同样擅长的,心细如尘的手术刀。

  顾培顿了片刻,问林白青:“你还记得许娇吗?”

  林白青当然记得,就是那个外/阴被家人感染了脚气的小女孩儿,她妈妈就是跟卓言君一个姓的卓娅,也是卓言君为了回国,给自己认的’侄女’.

  顾培又说:“在上军医院之前,小许娇是在友谊医院做治疗的,你应该也了解友谊医院吧,它是由花国和ri本政府合作开办的。”

  友谊医院,这个林白青不但知道,而且特别了解。

  因为它另有个名字,虽然现在不知名,但将来会特别出名。

  它叫花ri友好医院。

  而它,是在1984年,花国和ri本建交后,为了引进ri本的医疗科技而开设的一家合资医院。

  因为是合资医院,它的收费特别高,它的心外和脑外的水平,也是全国最好的,这年头人们崇拜ri货,也更加信任ri系医院,所以每天从全国各地,有不计其数的人揣着或者贷款,或者卖房卖家底的钱,上友谊医院治病。

  听顾培这样说,林白青已经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了。

  但小许娇是顾培的病人,病也是他治的,具体啥情况,也只有他自己更清楚。

  顾培也正在尝试着捋整件事情。

  他已经吃完饭了,转身从书柜里翻出一本医疗杂志来,翻到一页,递给了林白青,这才又说:“你看,根据杂志上的新闻报道,桥本制业跟花ri友好医院之间,有关于幼儿先心病方面的药品临床实验合作。要我猜得没错,许娇就是其中一个实验对象,而现在,在她痊愈后,桥本制业想把她作为一例成功的样本来展示,卓言君此来,应该就是准备说服我,让我同意把许娇作为桥本制业的成功样本的。”

  顾培给林白青的,是一份《柳叶刀》杂志,而文章所介绍的,是桥本制业所研发的,一种专门针对先心病的中成药,看成份,应该就是改良后的,儿童版复方养心丹。

  而复方养心丹,就是当初林白青带着楚春亭赴M国时,大闹汉唐医馆的那味药,那味药虽然有疗效,但在君臣佐使的配比上出了问题,是款问题药。

  看完这篇报道,再结合卓言君的身份,林白青也终于明白她来的目的了。

  如果不是医疗专业人士,是看不出其中的曲折的,因为事情格外复杂。

  简短来说就是,桥本制业跟花ri友好医院一直在进行一款儿童用的,先心病方面的药物实验,小许娇也吃过那款药,而现在,小许娇经由顾培治疗,先心病已经完全痊愈了。

  这当然是顾培的功劳,也是军医院的医疗成果。

  给婴幼儿动手术风险特别大的,顾培给小许娇动手术,一台手术整整做了四个小时。

  而在孩子痊愈后,桥本十一想把疗效归于桥本制业的药品,并希望顾培能出面做证,以此来佐证其药品的质量,以达到,让其的药品能够通过临床检测,上市销售的目的。

  当然,一味药品要想上市,一例临床案例肯定不够。

  不过卓言君既是顾培的母亲,她就可以要求顾培多做婴幼儿手术,给桥本制业增加临床治愈案例,而军医院马上就要跟CIBA合作了,它的信誉度也将升到国际级别。

  届时,桥本制业只需要伸手一拿军医院的医疗数据,就可以为其药品申请国际专利了。

  所以说复杂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卓言君是来为桥本十一跑腿的。

  她不但要用顾培,而且还天真到,想让部队医疗都成为桥本制业的实验数据库。

  那当然是痴人做梦。

  虽说改革开放以来,因为有一大批亲ri分子的意愿高涨,也为了经济利益,国家跟ri本建交,并在各个行业建立了交易和往来。

  但因为曾经的被侵略历史,部队,军事方面有一条政策红线,就是绝对不能跟ri系企业,ri本资产合作。

  就不说顾培了,别的部队领导也不敢跟ri企合作的。

  因为一旦合作了,一旦被查出来,那是要被撤职,并起诉上军事法庭的。

  试问,部队的哪个领导敢那么做。

  既知道卓言君的来意了,也不用顾培出面,明天林白青抽个时间上趟东海宾馆,开门见山唬她一顿,把她赶走就好了。

  但想想也是唏嘘。

  因为那个死了的小女孩,顾克把一生所研发的医疗成果全部拱手赠予了桥本十一。

  唯独坚持了一点,留下了本该属于灵丹堂的金针。

  那也是顾克在面对桥本十一时,基于一个花国人的觉悟,唯一的坚持。

  可要不是楚青集半途使坏,把金针偷来,玄铁金针最终也会落到ri本人手里的。

  而现在,桥本十一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但他还不死心,居然还打起了顾培的主意。

  还妄图达过顾培,让ri系药企渗透到花国的军方,部队。

  他可真是继承了ri系企业一贯的风格,要把无耻达到极致了。

  ……

  话说,自打怀孕以来,林白青突然间就变的嗜吃嗜睡了,吃的饱饱的,她也不想动,撑着困意打了一个小时的坐,才复了几张今天开的诊单就困的不行了。

  随随便便冲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

  伸手摸摸肚皮,依然瘪瘪的,也还感觉不到胎动。

  她自己给自己捉了脉的,能捉得出来,应该是个女孩儿。

  但一个女人要当母亲了,虽然明知道过几个月就可以跟孩子见面,但是就在孩子在腹中时,母亲对她的好奇心是无法遏制的。

  她的皮肤会白吗,会像小青期待的那样,有一双葡萄一样的眼睛吗,会是什么样的性格,温柔,还是急躁,是天生就聪明,或者是个小笨蛋?

  而要想判断孩子的性格,就得从胎梦来断。

  当女人怀孕,会做各种胎梦,有些人会梦见肥硕的南瓜,有些人会梦见一片花海,还有些人会梦见各种动物,它就直接关系着孩子的性格。

  可直到现在,三个月了,林白青还没有做过胎梦。

  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期待入睡,期望能做个胎梦,看自己会梦到什么。

  但奇怪的是自怀孕以来,林白青每每晚上都会是香沉一觉,就不说胎梦了,连个能记得住的梦都没做过。

  这不,躺下之后她正沉沉睡着,突然,胳膊被人紧紧攥住,捏的生疼。

  感觉到是顾培的手正在抓自己,林白青挣扎着坐起来,开了灯,就见眉头紧簇,满头是汗,呼吸也格外的急促。

  这一看就是做噩梦了。

  将丈夫搂到怀里,林白青轻拍他的脸,唤:“顾培同志,顾培同志!”

  拍了好半天,顾培猛的睁开眼睛,直勾勾望着林白青:“我看到她了。”

  “看到卓言君吗?”林白青团上丈夫的肩膀轻轻拍着,温声说:“不用怕的,明天我就把她赶走,你就再也不用怕她了。”

  “不是,是妹妹,我看到妹妹了。”顾培梦还未醒,伸出手来,颤声说:“她送了我一颗珠子。”

  林白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手中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见手中是空的,顾培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是做梦了。

  再看身躯娇小的妻子费力的抱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他再傻再呆,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挣开妻子坐起来,他说:“吓坏你了吧?”又问:“饿不饿,要是饿了,我去给你做蛋炒饭。”

  他唯一会做的中餐就是蛋炒饭,但能做的出神入化,味儿贼香。

  林白青并不饿,而且对顾培的梦特别感兴趣:“你梦到你妹妹给了你一颗珠子?”

  又问:“什么样的珠子?”

  一颗什么样的珠子呢?

  顾培虽然人醒了,但梦清晰可见。

  他梦到那个被他害死的妹妹活过来了,她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手里攥了好大一颗,绿莹莹的大珠子,笑声跟银锥似的,把大珠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而等顾培想要抱起妹妹,想要把她抱到妈妈面前,让妈妈知道她还活着时,妹妹却转身跑了,顾培一路追,却再也没有追到他。

  仔细回想梦里那颗珠子,顾培说:“应该是一颗夜明珠,一颗好大的夜明珠。”

  结合晚饭时楚春亭气啾啾的,那个关于柳连枝抢了他珠子的梦,林白青明白了,那是胎梦。

  她的胎梦不是自己做,而是楚春亭和顾培俩帮她做掉了。

  胎梦是一颗夜明珠。

  那她的小宝贝儿,会长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柳连枝抢走了我的夜明珠,气,好气!

  PS:关于胎梦,正常情况下是妈妈做,但也有些时候,会是亲属来做胎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