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白月光师尊逃跑被抓后[穿书]>第22章 师尊逃跑第22天

  首界城中, 灯火璀璨。

  全城最高的酒楼上,灯光摇曳,红绡漫卷。朝街的雅间窗户敞开着, 夜风猎猎, 吹得窗户支楞作响, 若非有木档支撑着, 两扇窗户恨不得随风开阖。

  窗前,正坐着两名穿着普通人族服装的青年男子,任由冰冷夜风扑面,也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看。

  坐在茶几前的青衣男子, 手中捏着一只描青花白瓷盏。不知盯着窗外看了多久,瓷盏中青黄色的茶水已凉, 也浑然不觉。

  青衣男子从窗外收回视线,对身旁身穿褐色直身的男子道∶“江跃, 你继续在此等候。鸿雪师弟和若兰师妹一直没有回来, 我出去看看。”

  “陆师兄!陆师兄莫急。”陆师兄平时一向冷静, 但涉及鸿雪师弟的事,总会乱了方寸。

  江跃拉住陆景初,说道∶“鸿雪师弟一向聪慧,定能明白那酒和花的用意,想是要引澹台晔去一个人少的地方,以免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离城中太远,过来难免.费些时间。”

  “小师妹更不必说,她一向关心同门, 尤其鸿雪师弟又是她嫡亲的师弟。鸿雪师弟和她一起不会出什么差错,想必稍后就一起回来了。”

  “若师兄出去寻找他们,小师妹带了鸿雪师弟回来, 反而弄得一团乱。这里是魔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在此静候一时,等他们回来。”

  陆景初蹙眉沉吟,道∶“再等一刻,若他二人还不回来,我亲自出去接应。”

  .

  柳若兰已经洗去妆容,特意穿上来之前事先准备好的衣裙首饰,打扮得素雅温婉。

  经历过上一次蜃妖的惊险,柳若兰丝毫不觉得慌张,反而认为好事多磨。她是修道之人,既然这世界都有天道安排秩序,她与夫君终成眷属之路走得越是艰难,就越是对他们二人感情的考验。

  天生她是命格不凡,天命之子的女人,岂能因为这些小小的困难和障碍退缩?

  于是这一次,柳若兰又主动提出和陆师兄一起出来营救沈鸿雪,并且接下其中最重要的任务——接应沈鸿雪。

  给沈鸿雪的白花上有个追踪咒,另一端在柳若兰的手中,是为了方便柳若兰接应沈鸿雪。柳若兰发现,沈鸿雪是和澹台晔往湖心岛上去的,于是追随到湖边。

  但是此刻柳若兰站在湖边,望着湖面巨浪翻涌,满天满地鸟兽哀鸣,突然不敢往湖心的岛屿过去了。

  “啪!”

  “哗啦——”

  柳若兰面前的江上,巨大的龙尾打在水面。漆黑的鳞片反射着明月和水的精光,比刀锋剑刃上反射的光芒更冷冽三分,掀起无数滔天巨浪。

  强大的龙威吓得群鱼际竞跃,四散奔逃。

  柳若兰一时间慌了心神,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弄成这样。

  陆师兄原本定下的计划,是让柳若兰将装有沉睡散的酒交给沈鸿雪。因为沈鸿雪不一起喝酒容易引起澹台晔的警觉,因此需要沈鸿雪陪着澹台晔一起将酒喝下。

  而这种沉睡散的解药,就被洒在不起眼的凡间白花上。只要柳若兰将花递给沈鸿雪,提醒一句很香,沈鸿雪闻花时,就能自动摄入解药,事后喝酒后就不至于昏睡。

  等澹台晔晕厥以后,沈鸿雪就可以脱身,与在附近接应的柳若兰一起回去见陆师兄。

  陆师兄和江跃就在酒楼接应,负责带他们一起安全离开。

  但酒中原本能令人暂时昏睡晕厥的沉睡散,被柳若兰私自加入了偷偷得来的烈.性.春.药。

  原本为了给沈鸿雪留足准备时间,沉睡散发作也不是立刻。在发作之前,柳若兰指望着借助药力,自己能和澹台晔一夜春宵。等澹台晔从沉睡中醒来之后,魔尊的夫人之位,日后名正言顺就是自己了。

  但是她想不到下的那一点点春.药,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眼下的情况,自己根本就没法收场。

  江上的动静实在太大,柳若兰身边围观的人已经越聚越多,都来看看江水忽然翻腾是何情况。

  江心岛屿上的丛林之间,龙吟阵阵,低吟嘶吼,声音竟有几分暧昧,却又带着令人不敢触犯的威严。

  看不见龙的身体,唯有巨大的龙尾一下一下拍打着水面。

  龙族生来就是魔族的至尊,生而为神。但由于血脉尊贵,数量稀少,与其他种族婚配,往往无法成龙。到了这一任魔尊,已经是魔族最后一条龙。

  生活在魔界的魔族和人类全靠魔尊庇护安居乐业了不知几代,见到这般场景,无不跪地膜拜。

  江边转眼就跪满了跪下感恩戴德和膜拜的首界山居民。

  “谢帝尊大驾光临,首界山的我们都荣幸之至。”

  “那个老魔修真的没骗我们,帝尊真的亲自来看我们了!”

  “小宝快点跪下!感谢帝尊这些年庇佑我们众人,求帝尊能继续保护我们魔族……”

  “……”

  柳若兰在嘈杂的人民众声中,忽然听到了陆景初的声音∶“师妹,怎么回事?”

  柳若兰回过头,看到了终于挤进人群的陆景初,惊讶道∶“……陆师兄?”

  “我们听闻动静,所以过来看看。”陆景初问道,“这里是发生什么了?”

  “陆师兄对不起……”柳若兰小声道,“若兰没有把事情办好。”

  “这是……”陆景初挤进人群,终于看清了水面上那一条巨大的龙尾,果然是澹台晔的真身,惊讶道,“真是澹台晔?”

  “这般大的动静,整座城都听到了。”江跃看着江上那疯了一般乱拍的龙尾,蹙眉道,“澹台晔这是怎么了,是疯了吗?”

  陆景初蹙眉道∶“我也从未见过这般古怪。难道是那酒劲太猛,一时发了酒疯?不过师伯给的沉睡散药力惊人,他撑不了多久就该消停了。”

  “鸿雪师弟呢……”陆景初将柳若兰身边仔细看了一遍,也没见到沈鸿雪,心中凉了半截,问道,“他没和你在一起?!难道是和澹台晔一起在岛上?!”

  “对不起陆师兄……”柳若兰的眼圈一瞬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怪若兰,想不到澹台晔晕过去之前会发疯,没有能把鸿雪师弟早点从澹台晔身边带回来。”

  “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江跃敷衍地安慰了柳若兰两句,转头一看,已经不见刚才还站在身边的陆景初的身影。

  而长桥上,多了一袭青衣,不顾一江滔天巨浪,向小岛飞奔。

  “陆师兄!危险!”江跃大喊一声。声音却淹没在嘈杂膜拜的人群中,几乎不可听闻。

  边陲小城,人和魔都身份法力低微,没有人敢靠近小岛,只是窃窃私语说奔向小岛的人不知死活。能远远一睹帝尊的风采就已经三生有幸了,竟然还敢去冒犯帝尊的神威。

  水浪滔天狠狠撞在在桥身上,坚实厚重的桥竟如一根细线般摇摇欲断。

  岸边围观的人和魔,都被巨大的浪潮拍开,不得不后退得老远。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河岸。

  江跃和柳若兰也被潮水拍得不得不后退。

  “陆师兄他……不会有事吧?”柳若兰着急地问道,“还有鸿雪师弟?我要去看看……”

  “小师妹,你就别去看了。”江跃拉住柳若兰,说道,“陆师兄修为比你我都高,我们这点本事进入就是自找麻烦。要是你进去出了事,反而让陆师兄更难办。”

  柳若兰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两面。

  “哗啦——哗啦——”

  江心岛屿无数参天大树连片连片地齐腰折断。

  “轰隆——”

  一时间惊雷大雨。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翻江倒海,巨数摧折。江上水和浪越来越汹涌,水天连成一片,如同末日。

  围观的人和魔,都纷纷逃离躲避大雨狂风和巨浪。

  江跃拉着柳若兰找了个离江边最近,又不至于被浪打到的高处小亭中避雨。

  夜入中宵,雨水潮水渐渐平静。

  乌云散开,只剩下一岸柳条随夜风摇荡。柳丝如线,月细风残。

  江跃和柳若兰坐在江边,只见层霄暧暧,水浪清浅。

  长桥如带横亘江上,一粒孑然身影渐行渐近。

  陆景初怀里抱着一个人,但靠在他怀中昏迷不醒,一身湿淋淋的。行近之时,身上能闻到有一股奇异的清香。

  “陆师兄!鸿雪师弟……他?!”江跃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陆景初紧紧蹙着眉,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墨色的眼瞳中,竟然分明闪烁着泪光。

  江跃的话噎在喉咙里,不敢再问了。

  柳若兰瞪大了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这一番,夫君没有和自己发生该发生的事,却和师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一起做出了让自己难过的事。

  而且,虽然鸿雪师弟不该和夫君发生那种事,但鸿雪师弟也是爱她的人。即使鸿雪师弟再对不起自己,她一点也没想过让他受到伤害。

  “陆师兄……”柳若兰哭道,“对不起……”

  眼前站着两个同门师弟妹,陆景初却如同没看见一般,一个也没有理,面无表情地抱着沈鸿雪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陆师兄,我们要往哪儿去?”江跃追上前道,“玄天剑宗暂时回去不得,华先生天天吵着追查上次那个何方未说的,鸿雪师弟和澹台晔勾结之事,回去了鸿雪师弟只怕不得清净。”

  “去莫陵山。”陆景初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在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回答道,“来时已经与师伯商议过,带鸿雪过去。”

  莫陵山是揽华剑君司如寂修炼之处,因司如寂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喜与人结交,还布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法阵,平时根本无人敢擅自前去。

  这一次剑君竟然会允许沈鸿雪到莫陵山,想起上一次剑君还为了沈鸿雪亲自出面,真是不能想象玄天剑宗这些长辈对他有多重视。

  惊讶之后,江跃赶紧点了点头:“我也一起去!”

  柳若兰听说他们要立刻前往莫陵山,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风浪平息,空江月明。忽然有一个念头,从柳若兰的脑海中闪过。

  “陆师兄,我暂且不能和你们一起去莫陵山了。”柳若兰说道,“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在这里先与大家分开吧,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陆景初眼下没心情管柳若兰要去哪里做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说道∶“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嗯。”柳若兰点点头。

  柳若兰独自在江边站了一会儿,等陆景初和江跃带着沈鸿雪远去,回头看了一眼江心的小岛。

  此时动静全无,一定是沉睡散已经发挥了作用。

  澹台晔是自己命定的夫君,心里不可能有别人。他饮了酒,又中了药,很可能是意识不清,把鸿雪师弟当成了自己。

  夫君是不会背叛自己的,鸿雪师弟也不会不喜欢自己的,都是因为被那药乱了心神。大家都是受害的可怜人,自己要原谅他们,不该责怪他们。

  此刻自己的夫君应该还独自在小岛上昏睡不醒。

  柳若兰抹了一把泪,独自往江心的小岛上走去。

  .

  “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湖心岛,一身玄衣的少年合目仰躺在地上,头顶鸟鸣雀叫。

  温暖的阳光如同柔软的丝绸,轻洒在墨色的长睫上。

  “沈……别怕……”少年一边蹙眉喃喃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一双冰冷的金色瞳孔映着明媚的日光,连阳光也输了金瞳三分神采。

  澹台晔抬起手背按了按额头,刚醒来还有些不太清醒,稍微缓了一会儿,方才抬眼扫视四周。

  眼前草木狼藉,大片大片的粗壮树干拦腰折断,整座小岛几乎被夷为平地。

  敏锐的目光穿过每一条树枝树叶之间的缝隙,将周围都仔仔细细地环视了一圈,却依然不见自己要寻觅的身影。

  澹台晔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沈……”澹台晔顾自从地上站起来,脚步微微踉跄,还是有些有些晕,自言自语地问道,“沈鸿雪……人呢?!”

  昨夜,自己明明把沈鸿雪护在了身下,不可能被那些倒下的大树压到,也不可能被浪卷走。

  所以,人呢?去哪儿了?

  近处草木催折,远处江水浩荡。岸边垂杨柳树上都系满了红绸,成了一片飘摇的红海。

  江岸边人头攒动,还有无数人在往柳树上系丝带,对着小岛跪拜祈福。

  澹台晔敏锐的目光在人群中一张张脸地仔细辨认,最后也只剩下失望。

  ——他不在了?!

  跑了??!

  昨夜那些话,那些看起来的真情实意,是为了麻痹自己,找机会逃离自己身边?!

  自己竟然相信对他温柔,他就会尝试慢慢接受自己?

  澹台晔眯起眼眸,手心使劲攥紧了拳。

  竟然敢跑……

  他竟然敢跑……

  他答应过会留在自己身边,却再一次骗了自己……

  必须要抓回来,锁起来,再也不能让他跑了。

  现在就去……

  柳若兰一直闭眼躺在地上,等澹台晔醒来后注意到自己,把自己从地上扶起来。可只能感觉到他起身,一个字也没有说,也没有到自己身边来,周围的气息冰冷得吓人。

  柳若兰心中打鼓好久,悄悄打开眼皮看了看澹台晔,见澹台晔直到打算走也没理会自己的意思,方才自己站起来,小声道∶“师兄……”

  澹台晔没有理她。

  “昨夜……我们……之间的事。”柳若兰羞涩地红了脸,问道,“师兄还记得吗?”

  澹台晔回过头,冰冷的目光充满危险∶“哦?”

  .

  沈鸿雪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愣神。

  失去意识之前,还记得当时躺在滚烫的龙腹之下。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耳边尽是雷声和轰然的树林断裂之声。

  澹台晔当时出奇地狂躁,却只在咬了自己半口之后突然停下,竟然就再也没有触碰自己,只是生生崩断了不知多少大树。

  沈鸿雪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不知是师门的计算出了差错还是有意为之,趁澹台晔几近癫狂地折林掀浪之时,打算逃离他身边,却没有动弹的力气。

  好像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没成想一觉醒来,就如同之前百年里无数次晕过去一样——醒来时,床前都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从他们的眼里总能看到深深的关切和温暖。

  尤其是,一定会看到陆师兄。

  自己是回来了吗?

  可是,这一次醒来又不同以往,这里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间。而陆师兄的眼眶,竟然是微微红着的。

  “鸿雪师弟……感觉怎么样?”陆景初的声音有些颤抖,怕沈鸿雪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更加难过,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感觉……还有什么地方疼吗?”

  沈鸿雪以为陆景初问的是自己脖颈上的咬伤,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

  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应该是包扎过了。

  其实澹台晔下口的时候,虽然是无意识猛咬,但很快收住了,倒没有咬得特别深。用了药包扎之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在陆景初还没来得及伸手搀扶之前,沈鸿雪已经自己坐了起来,答道:“多谢陆师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咳……”

  “请问这里是?”沈鸿雪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甚是陌生。

  坐起来以后,方才注意到,原来房间里除了陆师兄,还有师伯司如寂和江跃。

  司如寂和江跃本坐在一边榻上,听得沈鸿雪醒来说话,也起身走到了床前。

  “师伯、江师兄。”沈鸿雪一一打了招呼,连忙要下床行礼,被司如寂抬手按在床上。

  司如寂道:“身体尚虚,再修养一阵。”

  沈鸿雪听话地坐在了床上。

  “陆师兄,剑君就说鸿雪没什么事,是您太过担心了吧?”江跃见沈鸿雪一早醒来,看起来脸色也不差,对沈鸿雪笑道,“陆师兄过于紧张了,他还以为你被澹台晔给……”

  “咳。”陆景初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江跃。”

  “澹台晔吗?……”沈鸿雪有些懵,没弄清楚江跃和陆景初是什么意思,想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回答道,“他什么也没做。”

  沈鸿雪也实在想不通澹台晔这个人,越是和他接触,越是想不通他。

  若说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却是喜怒无常。虽顺他意时可以温和相待,但万一哪里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甚至莫名其妙的时候,他都会变着法儿地折辱自己,不给自己一点自由。

  若说他有心折辱刁难自己,可每每真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或者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的困境之中,他反而时时刻刻顾着自己的安全,宁愿自己受伤都不会碰自己一下。

  譬如昨日他突然那样暴躁,沈鸿雪都做好了万一被他撕碎的准备。他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压在了腹部最细最温暖的鳞片之下。

  他怎么能对自己那样不防备?当时沈鸿雪想,虽然龙鳞坚硬,龙腹上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自己有心,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

  想到澹台晔,沈鸿雪不觉微微蹙起眉。

  陆景初看着沈鸿雪静静坐在床上的模样,却注意到了他不经意间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知他方才说的没事,是真的没事,还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才故作平静。

  但是他一向如此,即便再问他,他也不会愿意说实话让大家担心。日后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他,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景初,现在他已经无事,但身体尚虚。”司如寂回头对陆景初说道,“昨夜就看到了宗门给你的信,既然宗门中有事,你便与江跃先回玄天剑宗。让你师弟先在莫陵山暂住几日,到时本君会亲自送他回去。”

  陆景初看了沈鸿雪一眼。

  陆景初不是不想把沈鸿雪护在自己身边,但玄天剑宗的事务众多,都等着自己处理,需要立即动身回去。而沈鸿雪此时身体尚且虚弱,的确不能让他醒来就立刻跟着自己奔波回玄天剑宗。

  “麻烦师伯了。”陆景初对司如寂微微鞠躬,回身轻轻拍了拍沈鸿雪的头,“好好照顾自己,师兄先回去了。”

  沈鸿雪与师伯算不上熟悉,接触的次数不多,司如寂又一向冰冷。虽然沈鸿雪也知道师伯对自己很好,但听说陆景初要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师伯身边,心里也难免空落落的。

  不过这些年玄天剑宗的事务都有赖师兄一人打理,为了救自己回来已经耽误了他这么多时,此时他要回去,实在不宜再给他添麻烦了。

  沈鸿雪乖巧地坐在床上,对陆景初说道:“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师兄慢走。”

  陆景初与司如寂匆匆拜别,带着江跃先行离开。

  陆景初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沈鸿雪和司如寂二人。

  沈鸿雪虽然知道这是自己师伯,一向对自己甚为照顾,但是到底因为平日里接触不多,不像在陆景初身边一般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如寂自己在房中的凳子上坐下,说道:“这些年,有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困烦已久,今日我想问一问你。”

  沈鸿雪道:“师伯请讲。”

  “这件事,有关你的师尊。”司如寂看着沈鸿雪,问道,“你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吗?”

  “弟子惭愧。”沈鸿雪回答道,“弟子自入宗门以来,师尊一直常年闭关,弟子见师尊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师尊了解的不够多。”

  “这些年,你师尊的确鲜少在人前露面,这怪不得你。”司如寂看着沈鸿雪道,“但有些事,比你们知道的严重太多了。”

  沈鸿雪疑惑地问道:“师伯?”

  “你师尊,百年前幽冥血海独战邪灵身受重伤,至今非但未曾痊愈。”司如寂道,“而且神魂受损,法力全失,永远再不能出剑。”

  沈鸿雪心中,像一块巨石落入大海,惊起滔天波澜。

  确实曾经想过师尊受的伤很严重,却万万没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原本以为师尊只是伤的太重,慢慢地就会恢复,却不想是“神魂受损,法力全失,再也不能出剑”的地步。

  曾经名满修真界,一剑动十里海棠花的剑圣,再也不能出剑,师尊的心中到底何等苍凉?这些年来竟然不动声色,默默地支撑在玄天剑宗,宽慰宗门上下的心。

  难怪师尊极少露面,从不出剑,还将整个宗门都交到了陆师兄手上。他是根本不抱着自己还能回来掌管宗门的希望,决定将一切都慢慢地交到陆师兄手中?

  沈鸿雪震惊地看着司如寂,问道:“不知师伯为何告知弟子这些?”

  “他如今法力全失,寿元将近,已经昏睡多时。能救他的人,只有你。”司如寂看着沈鸿雪,问道,“你愿意吗?”

  “师伯何出此言?”沈鸿雪道,“只要弟子力所能及,定然为师尊竭尽全力。”

  司如寂问道:“若有付出性命之忧?”

  沈鸿雪毫不犹豫地答道:“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请问弟子该怎么做?”

  “他神魂的损伤不同寻常,前所未见。这些年,我遍观典籍,终于寻到良方。”司如寂道,“百年来,他闭关修养,我行遍九洲,想要集齐所需的法器灵药。”

  “如今万事俱备,却只差一样东西。”

  沈鸿雪认真地望着司如寂。

  “西极鬼域,有一座砚冰海,海之深无人能知,古往今来有去无回。”司如寂道,“砚冰海底有一至宝,名为穷桑,受海底无数精魂滋养,于修复神魂大有裨益。”

  “但是砚冰海下十丈有一界膜,将阴阳相隔,若非死者鬼魂,虽有修仙大能,也无法下到海底。”

  沈鸿雪一边听,一边认真地点点头。

  “西极鬼王处有一青玉令,携带在身上庶几可瞒天过海,下入海底。但不知他将青玉令藏于何处。”司如寂道,“你师尊曾于西极鬼王有恩,这天上地下,他只认你师尊一人。”

  “而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像你的师尊。”

  沈鸿雪将司如寂说的一大段话,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问道:“师伯的意思是,让我假扮师尊,要来青玉令,去砚冰海底找到穷桑?”

  司如寂点点头。

  沈鸿雪想,师尊神魂受损之事,定然不能向任何人走漏消息,否则无论被修真界任何一方知道,都会引起动荡纷争。

  师伯说如今师尊昏睡多时,这位西极鬼王又只认师尊一人,要去如青玉令下砚冰海的确只有找人假扮师尊这一条路。

  但沈鸿雪心中疑惑,明明师伯与师尊相处多年,自己与师尊相见不过几次,更是从未见过师尊的容颜,哪里能瞒得过西极鬼王那等鬼修大能的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司如寂道,“你是在怕你不像你师尊?”

  沈鸿雪点点头。

  “虽然你与他容貌不同,但他一向幕篱掩面。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人见过他的容貌。若看神态举止,不会有人能分别出你和他来。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把你当做了他。”

  “若你愿意,今日我会将他过去的大事,都告诉你。”司如寂看着沈鸿雪,道,“若你不愿意,也不必勉强自己。”

  “弟子愿意。”沈鸿雪一手撑着床沿,从床上下来,恭敬地站在司如寂面前,诚恳鞠了一躬,“请师伯现在就告诉弟子。”

  “注意身体。”看着面前站起来都摇摇晃晃的人,司如寂抬手扶住沈鸿雪的手腕,“小心。”

  司如寂握着沈鸿雪手腕的手,似乎被什么冷冰冰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垂眸看了看沈鸿雪的手腕,盯着他衣袖下露出的一小段紫黑色,问道:“这是什么?”

  沈鸿雪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腕上还缚着锁灵镯,将手收回来,把衣袖往上卷了一小段。

  纤瘦白皙的手腕上,一道两指宽的紫黑色锁灵镯,紧紧束缚着,看起来甚是突兀。

  司如寂蹙眉道:“这个,可以得知你行踪。”

  沈鸿雪微微惊讶,这才知道澹台晔之前为何能在幻境中轻易找到自己:“弟子一直解不开。”

  司如寂伸出手:“把手给我。”

  沈鸿雪将手递到了司如寂面前。

  “咔擦”一声,沈鸿雪手腕上浅紫色的坚硬镯环,在司如寂手中碎成齑粉。

  .

  “咔擦——”

  识海中有一声碎裂,澹台晔与沈鸿雪的感应应声而断。

  眼前唯有江风浩荡,人无影无踪,也断了感应。

  能如此轻易破锁灵镯的人,修真界屈指可数。

  澹台晔目光一暗。

  “师兄……”自从上一次提起带澹台晔去见师尊,换来澹台晔可怕得几乎要杀人的反应后,柳若兰不敢再提带他见师尊来讨好他。

  可目前自己未来的夫君似乎对自己还有些冷漠,他既然不愿意自己带他去见师尊,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若兰与师兄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柳若兰害羞地支支吾吾道,“方才若兰已经将昨夜发生之事,如实告诉了师兄……若兰已经是师兄的人了……若兰不求立刻就有名分,就希望能一直跟随师兄左右……”

  澹台晔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没有名分,跟着本尊算什么?”

  柳若兰被澹台晔冰冷的一笑吓得一跳,往后瑟缩了两步。

  “本尊不收没有名分的人在身边。”澹台晔看着柳若兰道,“不过,世上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尊知道你人间父母已经不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如回去让沈步云来和我,谈谈你的事?”

  柳若兰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澹台晔:“师兄……真的?真的可以吗?你愿意接受我给我一个名分?”

  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走上正轨了!原以为夫君的态度如此冷淡,还需要慢慢来花上一段时间。所以夫君心里到底还是跟喜欢自己的,只是看起来冷漠罢了!

  “得是真正的沈步云来,才有这个机会。”澹台晔阴森森地看着柳若兰,说道,“若再是个假的,本尊会让你们知道,何为地狱。”

  .

  西极鬼域,冰封千里,一路鬼哭魂号,断绝行人。

  一竿清瘦的身影仗剑独行。

  头顶雪白幕篱的随风雪飘摇,融于一片茫茫雪海。

  一身浅雪青色的衣衫,行过之处似冰雪之中,无数紫藤花开烂漫。

  “咳……”沈鸿雪身体底子不行,进了这一片冰天雪地里,冷得禁不住咳嗽。

  忽然,一件温暖的斗篷被覆在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澹台晔:现在的宗主都是假的,我看她上哪里弄得出一个真的沈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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