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本来以为要用很大的力气,然而真正上手却发现比想象得轻松很多,似乎有什么人也在从内部往外推。

  果不其然盖子打开的那一刻,一个人艰难地从盒子里坐起,手还在从里面推着盖子。

  那人微眯眼睛适应光线,等到能看清楚的时候,和所长大眼瞪小眼。

  “这是哪儿?”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说了好几次才说清楚。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脸色十分苍白,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缺氧,嘴唇已经是紫色,眼睛也没什么焦距,看上去很是迷茫,刚说出一句话,就再次昏睡过去。

  所长立刻掀开盖子,将人拉出来,自己却打了个踉跄。

  此时所长苍白的额头已经浮现青筋,汗水一滴滴流下,看所长一介文弱书生、缺乏锻炼的样子,许空折十分有眼力见地把人接了过来。

  所长努力调节紊乱的呼吸:“小许,把人搬到三楼医务室。”

  许空折:“好。”

  所长面向主任:“许轻玲,你去联系所里的医生。”

  “已经联系了。”主任关掉通讯设备,“张医生马上就到。”

  她转身向外走去,嘴里继续说着:“但是夜晚加班,他好像十分不高兴,说是要三倍工资。”

  她越过许空折后停下来,转头说道:“小许?愣着做什么?快点。”

  “好。”他快步跟在主任后面,仔细观察着她,许轻玲,虽说是同名,但她与娘亲长得完全不同,或许只是单纯的重名。

  “主任,所长叫什么名字啊?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许空折问道。

  还没等主任回答,身后传来所长的声音:“嗯?你竟然不知道吗?我叫季涵洲。”

  许空折:“这样啊。”

  重名是不可能了。

  许空折:“你们认不认识关萦心?”

  “是山河联盟的人。”主任微微蹙眉,“你问她做什么?”

  许空折:“没什么,那尤红风呢?”

  “金桔的呀,你都不认识吗?”主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毕竟是金桔的,我们也不太熟。”

  许空折:“那何与名呢?”

  “何与名?”许轻玲蹙眉看向季含州,“有这个人吗?”

  “没有听说过。”季含州摇了摇头。

  许空折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什么:“那顾剑白呢?”

  许轻玲:“山楂的,倒是有所接触,不太好说话。”

  “哦哦。”

  许空折停顿片刻,继续道:“那游明远呢?”

  许轻玲啧了一声,眼里的不耐烦都快溢了出来,就差一巴掌打上去了:“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许空折矮身躲了一下,连连求饶:“不问了不问了!”

  “和你待一天,生气的次数比一年都多!”许轻玲吐槽道。

  季涵洲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吗,好像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许空折也跟着道:“别生气呀,生气会长皱纹的。”

  许轻玲一怔,苦笑一声:“如果能长皱纹倒好了。”

  许空折忽然想起来,系统介绍过,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长生不老的,又哪来的皱纹。

  几人将伤患带到三楼医务室,医生一脸冷漠,浓浓的黑眼圈挂在眼下,看到伤患的后,指了指病床:“把人放到床上。”

  许空折照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医生对病人做了一些检查,越来越困惑。

  “这人没有事。”

  季含州:“没事?”

  医生点点头:“说来也奇怪,他似乎刚刚解冻一般,但身体机能却没什么损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说到此处,他微微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以前好像有一种技术,给濒死之人注射一种药物,将人冷冻一段时间,等解冻后就可以治愈。不过这种技术已经失传了。”

  “这人你们从哪发现的?”医生的眼中透露出些许神采,“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技术资料?”

  季含州:“这你就别管了。”

  “……那你们待着吧,我回去睡觉了。”他也没有十分执着,打了个哈欠,转身向门外走去,路过许空折时停下脚步,抬起手,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久没见到你这样的人了,别说所长和主任,就连我也有些被你感染,希望你能保持现状。”

  许空折完全没听懂,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好的一定!”

  张医生也生涩地笑了笑,离开医务室。

  医务室一下安静下来,许空折也打了个哈欠:“那我也回去了,好困。”

  刚转过身,许轻玲一把拉住他的领子。

  “不许走。”

  许空折:“我困了。”

  季含州指了指空着的病床:“太晚了,回去也需要时间,不如在这里睡。”

  “行吧”许空折利落转身爬上床。

  由于去过地下实验室,许轻玲和季含州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怀疑,不会允许他离开视线太久,这一点许空折也十分清楚。

  几天时间过去,昏迷的病人睁开了眼,看上去气色竟然还可以。

  季含州站在床边:“你感觉怎么样?”

  “发生什么事了?”那人还有些迷茫,嘴里嘀咕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季含州轻咳一声。

  “……”那人歪头看向季涵洲,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眼睛一亮,坐起身,双眼由于笑容微微眯起,整个氛围都仿佛被点亮了一般:“是你救了我?谢谢!”

  明明这里有四个人,他却只看着季寒洲,琥珀色的眼睛闪动:“我叫何与名,请问你是医生吗?可否交换个联系方式?”

  季寒洲被这热烈的目光笼罩,似乎很是不习惯,但也不讨厌。

  季寒洲:“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设备,可能没有联系方式能与我交换。”

  何与名眨了眨眼,双手紧了紧衣衫,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从季寒洲身上移开:“竟然对我搜身……不过也不是不行。”

  这是什么play啊,许空折目瞪口呆。

  一旁的许轻玲拍了拍许空折的肩膀:“你认识他?”

  许空折摇摇头:“不认识。”

  许轻玲:“可你之前说出过他的名字。”

  何与名目光终于迎向许空折,不由得愣住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长得有点像。”

  “确实。”许空折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季寒洲的方向,“我不光和你有点像,和所长也有点像呢。”

  他和何与名确实在一些地方很像,就比如说眼睛,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季涵洲也有一些相似之处,尤其是下半张脸,简直神似。

  何与名顺着指示看向季寒洲,整个人瞬间拘谨很多:“确实,说明这就是缘分呀!”

  这是什么三角缘分,季寒洲摇了摇头,无奈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研究所的地下?”

  何与名回忆起来:“我也不知道,就之前那场陨石雨你们应该知道吧,我在现场,被砸晕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许轻玲:“最近有陨石雨吗?什么时候的事?”

  何与名睁大眼睛:“不会吧,新闻没有播报吗?那么大的陨石雨!”

  他双臂抡圆,比划了一个很大的手势。

  季涵洲沉思片刻,微微蹙眉:“你详细说说。”

  “前段时间刚好放假,我去Y省边境之地郊游,结果遇上那场灾难,当时根本没有办法避险,最后还是被陨石砸到,不过昏过去之前看到了救援人员,之后就是一阵颠簸,然后很冷,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他继续说着:“Y省边境之地你们应该也知道,风沙很大,没有人居住,陨石雨降临在那儿,偏偏被我赶上,这是多小的概率啊!”他一拍大腿,“早知道那天我就应该去买彩票!”

  空气长久的沉默,何与名咽了咽口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许轻玲:“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何与名不解:“我刚才说的话难道很像是开玩笑吗?”

  许轻玲:“根本就没有Y省这个省,也没有陨石雨。”

  “啊?”何与名愣住了。

  “Y省是有的。”季涵洲用微型电脑终端查着资料,一边说道,“只不过早就已经更名,不叫那个名字了,彩票那东西也是历史,现在根本没有,至于陨石雨……”

  季涵洲的手指在终端上来来回回飞快划动,最后停下,将手里的屏幕面向其他人。

  那是一份很久以前的资料。

  “Y省还叫Y省的时候,确实有过一场陨石雨,也确实是在边境之地,这场陨石雨发生在距今七百年前。”季涵洲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何与名,伸出手,“你好啊,七百年前的人。”

  何与名目瞪口呆,仿佛失了魂一般伸出手,无意识地和他握了握。

  “明明是你们在和我开玩笑吧。”